姜喬在物理課上的表現刷新了同學們對她的認知。
那番話更是使不少人面紅耳赤，神情尷尬。
不過是些十七八歲的學生，雖然有時候嘴巴賤了點，但還不至於心思歹毒。姜喬當然也不會和他們一般見識。
於是接下來的幾節課，還是如同往常那般，她坐在教室的角落裡，翻翻書，發發呆，偶爾看看窗外。
盛夏已過，秋意漸涼，微黃的法桐枝葉裡，麻雀嘰嘰喳喳地跳躍、飛翔。
遠處的操場上，穿着藍白色校服的少年少女們在奔跑、嬉鬧，陽光落在他們身上，映出一張張青澀稚嫩又充滿活力的面龐。
這樣的時光，曾逝去多年，在記憶裡斑駁，殘破。
如今又置身其中，有種恍然如夢的感覺，令人迷醉。
她在班裡沒什麼朋友，實際上，在班外也沒什麼朋友，所以倒也無人打攪她這一方清淨。
晚自習的時候，語文老師兼班主任韓斌，把姜喬叫到了辦公室。
韓斌今年三十出頭，帶着一副眼鏡，不發飆的時候頗顯斯文，指了指辦公桌對面某位老師的椅子：“坐。”
待姜喬坐下，他手裡的筆在桌子上輕輕敲了敲：“今天物理課上的事情，郭老師告訴我了，他挺不好意思的，又拉不下臉主動向你道歉，所以託我給你說句對不起……”
“哦，沒事，郭老師太客氣了。”姜喬笑笑。
韓斌點點頭，筆在食指中指間轉了一圈，又道：“不過我倒是挺好奇，你連那道題都能做出來，這次月考物理怎麼才考了9分？”
“發揮失誤。”
“上次也才考了18分。”
“也是失誤。”
“從高二到現在，大大小小十幾次考試，你的物理最高分是25分。還有其他科目，就沒有幾次及格的。”
“……這……”
“怎麼說？都是失誤？”
“下次不會這樣了。”
“明白就好。”
韓斌把筆放下，雙手交叉，看着姜喬：“你現在的分數，就連專科學校都只能選那種爛到不行，純粹混畢業證的。我希望你能在高三這一年加加油，最起碼考個好點的專科，說不定也能衝一下二本……”
“嗯嗯！”姜喬乖乖點點頭。
對於失去過青春的人來說，老師的說教嘮叨，也顯得格外親切舒坦。
韓斌說了半天，見姜喬只是應聲附和，也不知道有沒有聽到心裡去。
嘆口氣，揮揮手：“回去吧。”
“謝謝老師。”
姜喬起身，即將走出門口的時候又停下，轉回身來：“老師。”
“嗯？”韓斌看過來。
“我想問一下，全年級最高分是多少？”
韓斌皺了皺眉，看了姜喬幾秒鐘，纔開口道：“前兩次月考的最高分，分別是695和698，都是一班的高明秋。”
“哦……”
姜喬點點頭：“我知道了。”
轉身，消失。
韓斌看着空蕩蕩的門口，嘆了口氣，搖了搖頭。
晚自習九點鐘結束，姜喬去車棚裡推了自行車，騎車五分鐘就到家了。
因爲她在雲城一中讀書，姜爸特意在學校附近買了這套房子，一百八十多平，四室兩廳，平時只有她和保姆吳阿姨兩個人住，姜爸在燕京經營公司，事務繁忙，一個月也就來住一兩天。
至於姜媽，很早就去世了，在姜喬的記憶中，只有一個隱約的溫婉女子形象。
“吳阿姨。”
姜喬回到家，穿着居家保姆裝、面容和善的吳阿姨就迎了上來：“喬喬回來啦，我剛煮了夜宵，先吃點再休息吧。”
沒有父母的嘮叨和約束，卻有人照顧飲食起居，回到家就有夜宵吃，這樣的生活簡直是宅女天堂。
姜喬摸了摸有些飢餓感的肚子，正要說吃點，但贅肉傳來的觸感還是使她把嘴裡的話嚥了回去：“我不餓，吳阿姨去吃吧，我去休息了。”
“你是不是不舒服呀？”吳阿姨關切道。
“沒有，只是不餓。”
姜喬訕訕一笑，目光落在客廳沙發上的一沓文件上：“我爸今天來了？”
“對。”吳阿姨點點頭：“姜先生下午來了一趟，原準備晚上在家休息的，又被電話叫走了，說是要回燕京開個會。”
“哦。”姜喬把那一沓文件拿起來，回到臥室。
洗漱一番後，她坐在學習桌前，打開了這個名爲“光芒傳媒劇本激勵計劃”的文件。
大致翻開後，姜喬搞清楚了這是個什麼東西。
姜爸的娛樂經紀公司光芒傳媒，在經過連續三年五部電影的失敗投資之後，終於將關注點從演員咖位、技術特效、宣發渠道等因素，轉向電影劇情，也就是劇本。
分析發現，多部電影的失敗都有一個重要原因，就是劇本不過關，劇情本身沒有吸引力。
即便請來流量小生，加大宣傳力度，依然吸引不到關注，拿不到高票房，反而被前期過多的資源投入拖累地難受，僅是今年暑期檔的那部電影，就虧損了一個多億。
所以，公司提出了這個“光芒傳媒劇本激勵計劃”，意在擺脫往常和其他娛樂公司爭搶金牌編劇的方式，通過金錢鼓勵全民創作，獲取民間的優秀劇本資源。
“活動將會評選出十部優秀劇本，分別給予三百萬到十萬不等的獎金。”
“一旦決定投拍，還會視情況給予一定的電影利潤分成。”
“嘖嘖，大手筆啊……”
姜喬輕聲感嘆，三百萬買一部電影劇本，即便是國內的金牌編劇，能夠拿到這個價格的，也寥寥無幾，一隻手就能數的過來。
普通的院線電影，劇本價格也就在50-100萬。
由此可見，光芒傳媒對於這項計劃的重視。
要不然，身爲公司總裁的姜爸也不至於將它帶在身上研究審查。
“看來便宜老爸的公司的確陷入困境了，這種計劃，看起來可操作性很強，但若想遇到真正的好劇本，無異於大海撈針……”
“也罷，既然老爸有難，我這個做女兒的也不好袖手旁觀。”
“否則老爸公司破產，我還怎麼心安理得地做個廢柴宅女呢？”
姜喬打開電腦。
“那麼……寫個劇本吧！”
“唉，老子……呸，老孃還真是個勞碌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