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尾聲。
那一年冬天特別特別的寒冷。大雪落了一地銀白，他們踏雪從郊外去往長安城，只是同平日一樣說着一些話。斐似雪幫陳又然扯了幾根冒出來的白髮，他止住了。
“越扯越多，笨蛋。”
斐似雪笑了笑，放下了手。
“冷嗎？”
“不冷。”
儼然一對平常情人的摸樣。這樣的對話在生活中非常普遍，但終究不能成爲他們修補裂痕的一部分。
雪越來越深了。在潔白的雪上留了一串的腳印。陳又然的白靴上那幾朵傲梅還在，在雪地裡格外扎眼。
斐似雪在他前方一點，他一低頭，就能看見他消瘦的肩膀。他沒多想，把手繞過他的肩膀，輕輕攬入懷中。
斐似雪忽然開口了。
“在我很小的時候，有這樣一個人。”
沒想到他會忽然來了說話的興致，讓陳又然又是驚喜又是驚訝。斐似雪繼續說着：“那日也是這樣的冰天雪地，他抱着我，一直一直在雪原之上奔跑。我都看不見眼前的東西。但是他的臂膀很溫暖。我那時候一點也不想離開。但是我們終究是要分離。”
他細長墨色的眼中全是白茫茫的雪，陳又然下意識裹緊了一些他，卻又聽見他說：“你和他一樣溫暖。都是我不能獨享的溫暖。”
“阿雪。”陳又然忽然說，“這些年來，你到底是在賭什麼氣？”
“賭氣？”斐似雪笑了一下，“我沒資格賭氣的。”
陳又然還想問，他卻緩緩說了起來：“陳又然，我知道你一直在想，我到底要什麼，怎樣才能讓你對我更好一點。其實很簡單……”
“你能給何卿承諾，爲什麼從來不給我呢。”他停下來，頭埋得低低的，像十幾歲羞澀的少年做錯事的摸樣，“只要一句承諾而已，哪怕是騙人。剎瓔可以給何卿承諾，承諾前世今生都在一起，你也可以給何卿承諾，承諾在未來的歲月裡好好照顧這個弟弟，但是你捫心自問，你給過我承諾麼……騙人也好虛假也罷，我只是要這麼多而已。”
說的話有些多，他輕微咳嗽起來。
“二十年前你怎麼不說。”
“我有資格說嗎？”他低着頭，鼻頭變得紅紅的。
頭驟然被擡起來。細長而驚慌失措的狐狸眼對上那清澈的眼眸，對方皺着眉頭還是十年如一日的孩子氣的摸樣，額前幾縷灰色的碎髮，他的薄脣說得極慢極緩，一字一頓：
“我不會給你三生三世的承諾，你記住。”
“那種東西無用，你只要記住這些就好。”
“我愛你。斐似雪，我陳又然愛你。下半輩子好好過就好，哪怕只有一小點的時間。”
“答應我。”
他沒有等對方的答案，已經把脣貼了上去。
像二十年前一樣，那個瘦弱，有着細長狐狸眼會透出光芒的少年，那個一身白衣勝雪，摸樣名揚長安城的少年。他們的脣貼着脣，如二十年前一樣接吻。
他們不知道未來的路是不是像眼前去長安的路，白茫茫的感覺沒有盡頭。四周只有枯敗的樹和晃眼的白雪。但是隻要一直向前，必然會看見長安。和長安繁花似錦的春日。
到那時，我們還要並肩而行，即使已經花白了頭髮。
【完】
作者有話要說： 至此《彼岸奏遲》就全部完結了。
還是會不捨的呢。想好了很多的話，卻又無從說起……
那到新篇裡慢慢說吧！
下禮拜我要考試，考整整兩個禮拜，然後會有一個不短的假期。所以會在那段時間寫新文，那月底之前一定會貼出來啦。
哈哈，可惜這次不寫古風文啦。 關鍵詞是 校園 宗教 吸血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