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成。”宋元豐立即破功,上前很狗腿的抱住了宋青宛的胳膊不放,“娘,以後我準你在沒有人的時候抱抱。”
宋青宛立即蹲身,在宋元豐的臉頰上吻了一口,小傢伙的臉紅得滾燙,一雙圓溜溜的眼睛四下看了一眼,見沒有被人看到,終於安心了。
一路上,母子兩人坐上宋大山的牛車回了宋家村。
而街頭那些躺倒在地上的殺手中,忽然有一人從地上爬了起來,他捂着胸口往蔣府去了。
蔣清聽到來人的話,氣不打一處來,怎麼也想不到,派出十個殺手,連一對手無縛雞之力的母子都搞不定,連罵了幾聲廢物後,蔣清慢慢地冷靜下來,這次兩人能逃出這一劫,看來那個持劍護他倆的人不簡單。
顯然再從這對母子上動手有些難度,看來得另想他法才成。
日子往前滑,轉眼夏季來臨,宋家村忽然進來一夥人,這些人身上的衣裳破破爛爛的掛在身上,臉上鬍子拉碴的,一頭凌亂的頭髮遮住了半張臉,看不清全貌。
這一夥人進村,村裡的人瞧見,不得了了,還以爲乞丐進村,有不少人去喊三爺,來者不善,別在村裡頭偷搶東西才成。
然而當這幾人被三爺帶着村裡人攔住時,他們個個拂開頭髮,露出髒亂的臉,宋壽山看着這些人,似乎有些眼熟,卻怎麼也想不起來,於是吩咐村裡人端水過來給幾人清洗。
很快這些人清洗乾淨,又颳了鬍子,終於看到了全貌,村裡人沸騰了,這哪是什麼乞丐,這些人不就是一年多前被劉家軍抓去的壯丁麼?怎麼這模樣回來了?
人羣裡走出來一人,那人正是宋洐君,宋洐君來到宋壽山面前,眼眶裡已經含了淚,“三爺,我們終於回來了。”
這一句話正是大傢伙的心聲,這些人聞聲,個個都落下淚來,村裡的親人看到這一幕,哪一個不流下眼淚的,很快各自的親人把對方抱住,領了回去。
這次宋洐君帶領着村裡人徒步回來,中間不知道吃了多少苦。那時村裡人被劉家軍抓了壯丁的時候,大傢伙都以爲死定了。
村裡人都沒有出過遠門,出了上平郡,方向不分,其中只有宋洐君是個讀書郎,還能辨認方向,劉家軍一路往南撤,半路被人追殺,宋洐君乘劉家軍人心散亂,顧不上這些臨時抓來的壯丁,於是帶着村裡人就偷偷逃出了隊伍,進山裡頭躲了起來。
先前大傢伙不敢出來,生怕撞見劉家軍,所以大傢伙便在山裡頭躲了好幾個月,這次跟着宋洐君逃出來的不只宋家村的村人,還有方圓幾村的村民,當時一聽到宋洐君的名號,大傢伙就跟着他走了。
一行人在山裡頭打獵捕食,餓一頓飽一頓,然而在宋洐君的組織下,大傢伙居然同心協力的活了下來。
最後也是宋洐君辨認方向,帶領着大家往上平郡趕,一路上沒有遇上人,但因爲長期趕路,沒有再打獵,大傢伙基本都在餓肚子。
宋洐君瞧着沒有辦法,於是就教大家都弄成現在這個樣子,一路行乞的走回來的。
雖然回來的路上也有村人餓死的、病死的,但大部分都留下來了,如今得見親人,哪個不高興,哪個不感激宋洐君,這次劉家軍裡頭若不是抓了個宋洐君,這些人恐怕就算跑出來了未必回得來。
所有人都被親人接走,唯有宋洐君卻是一個人,宋壽山瞧見,叫他上他家裡吃個飯去,宋洐君卻是搖了搖頭。
當所有人都散了,宋洐君開始往自家院子走,沒想才走了幾步,就看到宋青宛帶着孩子站在不遠處,正看着他。
宋洐君覺得自己一身狼狽,無顏見到宋青宛,於是擡袖遮面,正要繞過去時,宋青宛卻叫住了他。
“宋夫子,你回來了。”
宋洐君只好停了下來,他放下袖子,一臉淡然的看着宋青宛,內心卻是不平靜,他怎麼也想不到,自己回來第一個見到的居然是她。
“快叫叔叔。”宋青宛拉了拉宋元豐。
宋洐君垂首看去,看到宋元豐那與葛山一模一樣的面孔,一時間心緒難平,想不到才一年多的時間,孩子長這麼高了,越來越像葛山了。
“叔叔好。”宋元豐對宋洐君露出一個笑容。
宋洐君“誒”了一聲,伸手去摸了摸孩子的頭,接着目光溫和的看着宋青宛,“葛山不在,你們在村裡頭還好麼?”
宋青宛點頭,“挺好的,我這麼彪悍,誰敢惹我去。”
兩人相視一笑,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
“你快回去吧,一路上辛苦,有什麼事也不急在這一時處理,先養好身子再說。”宋青宛本想說點什麼的,又覺得自己沒有立場說,所以話到嘴邊還是沒有說出口。
她向宋洐君揮了揮手,帶着孩子回去了。
宋洐君目送着一大一小消失在視野,方轉身往自家走。
而宋二丫卻在院子裡頭急得團團轉,“這如何是好?這如何是好?宋洐君怎麼還回來了?問題是宋洐平還在鎮上,她是不是應該現在就出門去鎮上找洐平呢?”
宋二丫正來來回回的走,最後一咬牙,轉身入屋,拿了銀子出門,門上上了鎖,宋二丫就要往村口走,忽然想起宋洐君帶着人回來,此時多半在村口,於是她沒有直接往村口去,而是繞了個大彎,直接遠遠的看到村口沒有人了她纔出了村門。
宋洐君沒想到自家院子此時已經建了一堵高高的圍牆,那規模,那青瓦跟宋青宛家裡的一樣,內心咯噔了一下,他才走了一年半,怎麼家裡卻變了個大樣?
然而當宋洐君上前敲門就看到門上一把大鎖,他站在院門口喊王氏,屋裡沒有人應,他有些摸不着頭腦。
這時隔壁鄰居瞧見了,就把宋洐君喊進家裡坐坐,宋洐君正想打聽王氏和媳婦以及弟弟的下落,於是就依言去了。
剛坐下,那鄰居就打開了話匣子,把他走後宋二丫的變化全都說了個遍,然而當宋洐君聽到鄰居說王氏已經去了,宋洐君的眼淚刷的一下流了出來。
他才走了一年半而已,怎麼他孃的病就加重了呢,怎麼就沒了呢?這麼多年的病都拖過來了,怎麼就這樣忽然的沒了呢。
這個鄰居也是個碎嘴的,看到宋洐君那神色,於是悄聲說道:“宋夫子,別怪我多句嘴,我同你講,早幾還瞧見你娘身體不錯的,還管着家來着,後來宋二丫忽然當了家,還學着做起了澡豆生意,之後你孃的身子就一日不如一日。”
“終於躺倒在牀上的時候,我們周圍幾個鄰居都過去瞧了一眼,那時你娘似乎有什麼話同我們說呢,可是當時人太多,人多口雜的,她也沒有說出來,總是咳個不停的,最後宋二丫又趕着我們出去,說不能打擾你娘養病,於是我們就再也沒有上門瞧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