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魯早就偷溜了,營帳內只餘下宋青宛一個人,宋青宛跌坐在圓凳上,嘆了口氣,完顏玉是恨她的吧,她也恨,恨這時代她明明擁有一技之長,明明擁有雙手,能自給自足,可偏偏這些人都不能如她所願。
夜裡有兵衛進來送吃食,宋青宛看着那桌上的吃食卻沒有一點食慾。
她躺在牀上,望着營帳頂,忽然想着,她總是被這些男人們逼迫的隨波逐流,她爲何不能主宰自己的命運,或許她可以離開完顏玉,找到孩子和肖氏幾人,到一處窮山僻壤之地,安安穩穩過一生,這些不正也是肖氏所向往的麼?
宋青宛想了一夜,天未亮之時,她坐起了身,想到做到,與其被這些男人們挾迫,沒有人生自由,倒不如誰也不靠,自己過自己的生活,從此也不再與京城扯上任何關係,更不用跟皇家扯上關係,只有她消失,他們纔不會打架。
於是宋青宛背上包袱,挑開營帳的簾子,見左右無人,她悄悄的從營帳前面潛到了營帳的後面,她往隔壁不遠處暗乎乎的大營帳看了一眼,那兒是完顏玉休息的地方,他必然睡着了吧。
宋青宛拉起了包袱,腳步鎮定的往前走去,路上遇上了巡邏的兵衛,但他們看到宋青宛居然沒有說什麼,任由她往外走。
宋青宛提着心來到了營地出口,那兒守衛最多,他們手持長戟,身披鎧甲,神色肅冷,還沒有從此經過,宋青宛就心裡犯了咕嚕。
她硬着頭皮往前走去,沒想長戟往前一叉,擋住了她的去路,宋青宛沉了臉,斥責道:“你們做什麼,可是不知我的身份,居然敢擋我的去路。”
宋青宛壯着膽子開的口,兩邊守衛有些猶豫起來,不知如何是好,畢竟眼前的可是準王妃,就連壽王殿下都已經親口向將士們承認了身份,可是王妃半夜出門做什麼?他們要不要攔住,再稟報給王爺。
宋青宛乘他們猶豫之際,擡手推開他們的長戟,他們怕傷着她,只好順勢放下。
宋青宛大步流星的往前走,這些兵衛再也不敢攔了,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她離去,倒是有一個算醒目的,王爺不在的情況下,王妃怎可單獨離去,就算遭王爺一頓罵的他們也得去稟報一聲,哪怕派幾個暗衛去盯梢也好些。
於是有人進去稟報了。
宋青宛知道自己徒步跑不遠,於是來到馬廄裡,要了一匹馬駒,她翻身上了馬,這時候她真的慶幸當初張小環教她騎馬,果然這時代的交通工具也是保命工具。
她騎馬來到官道上,乘着夜黑就往前趕路,分不出東南西北,就沿着官道跑,正好完顏玉謹慎,不愛走官道。
宋青宛這樣奔騰了半夜,到天大亮,她看到一處茶棚,東家剛開門就迎來了宋青宛。
宋青宛坐下準備喝一樽茶去,那東家看到她,覺得奇怪,瞧着她的長相與穿着像某位權貴家的千金,怎麼獨身騎着一匹馬,千里迢迢的,也不怕這半路遭了賊子。
於是上茶的時候,那好心的東家說道:“姑娘,此處離下一座城池還有兩日的路程,這一路上多有劫匪,姑娘可要小心了。”
宋青宛被他這麼一說,心下大驚,她走的時候只想一味的要離開完顏玉的掌控,倒是想得不周全,沒有考慮到這路上會不會有山匪呢。
於是宋青宛問起那東家,問他離得最近的城池是哪座,那東家往北邊指了指,道:“翻過三座山峰就到了城鎮,只是那山裡頭可能會有老虎。”
這不就是白說,那她寧願走在這平坦的官道上,至少萬一遇上走商的話還能給點保護費搭她一程。
宋青宛這麼想着,就聽到遠處有馬蹄聲,宋青宛臉色一變,往自己來時的路的看去,就看到那一襲紫袍的完顏玉,她嚇得茶也不敢喝了,甩了杯子,翻身上了馬,連茶錢都沒給就往前跑去,那店家在後頭追了數步還是放棄了。
宋青宛一路狂奔,可後頭的馬蹄聲越來越近,她莫名的覺得後背一寒,好像後背有雙眼睛盯着她似的,她似乎受了危險,於是馬駒慢了一些,她乘機回頭一看,就看到完顏玉雙眸怒氣沖天的盯着她,而他的手中卻是一把大彎弓,上面架了一把箭,此時正對着她的後背。
宋青宛看向那支箭,心裡深深一痛,強行離開完顏玉的眼神,回過頭來,繼續往前趕路。
後背暴露在他的箭下,她能感覺到被人瞟準的不適之感,她一夾馬腹,馬跑得更快了。
官道有幾道彎,正好這時宋青宛跑到路口轉了一個彎,終於躲開了被他瞟準的危險,她執起馬鞭狠狠甩下一鞭,馬駒像箭一般往前衝去。
跑到了好長一段路,宋青宛沒有感覺到後背上的某處發涼,她又回過頭來,就見完顏玉紅着眼看着她,只是他手中的箭卻收了起來,他手裡頭卻多了一個馬套,他這是打算套住她的馬駒了。
宋青宛暗恨,她知道她不是他的對手,他從小在馬背上長大,而她只是初學者,能穩穩地騎在馬背上,跑了這一夜當真已經相當的不容易了。
可是他的馬駒越來越近,不管宋青宛再三用馬鞭催促也於事無補,她的馬駒只是普通的馬駒,根本不是他的對手,難道她只能束手就擒麼?
宋青宛不甘心。
可是她的耳邊傳來呼呼風聲,不待她反應過來,只見眼前一花,她身下的馬駒原本跑得急促的蹄子硬生生被人拉住似的,來了一個急剎車,究竟是馬術不醇熟,她控制不住自己身子的慣力,整個人從馬背上拋了下來,卻不是直接往地上摔,而是身子往前飛出去好遠,眼看頭部就要着地,宋青宛捂住了頭。
可是落下時,她卻落入一個溫熱的懷抱,她又被完顏玉給抓了起來,固在了他身前的馬背上,他雙手抓緊繮繩,一雙鐵臂把宋青宛固在懷中,使她動彈不得。
而先前載着宋青宛的馬駒卻被完顏玉眼都不眨下的給刺死了,他抿着脣,臉上的線條蹦得緊緊地,他調轉馬頭,毫無商量的把宋青宛又強行帶着往回走。
宋青宛暗恨,雙後抓住他的手臂,使勁的搖了搖,他卻是紋風不動,甚至連說話都懶得跟她說似的,只一意孤行的載着她往前去。
宋青宛氣恨的咬了他的手臂一口,完顏玉終於肯垂首看她,可是看到她那緊蹙的眉,他的脣辨動了,終是沒有出聲,手卻任由她咬着,就是不會放開她。
嚐到血腥,宋青宛不得不鬆了口,看到他手臂上的咬痕,又有些心虛起來,她坐直了身子,有些自暴自棄。
兩人來到先前的茶棚,那東家正在擦桌子,看到兩人如此親密的過來,他怔了怔,剛纔看到男的追上來時,女的一臉的驚慌,他就替這姑娘擔心起來,果然再回來就被男的得了手,也不知道這男的是什麼人物,這兩人到底是什麼關係,可是看到宋青宛臉色不好的樣子,那店家嘆了口氣,暗自想着,好好的一位姑娘,偏要這樣獨來獨往的行走江湖,這不是上趕着讓別人劫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