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末,到秋初,若是樑國還沒有送回來信,恐怕這債要還不上了,這仗就得先打了。
完顏玉與家臣在書房裡議事,文祥正分析樑國之國情。
就在這時候,有親衛匆匆進來,呈上樑國太子的信。
剛纔還在討論着怎麼防守,沒想到他的信就來了,這中間都有好幾個月了,還以爲太子不會再回信的。
文祥把信呈給完顏玉看,完顏玉掃了一眼,統共才幾句話,一是說他當年明明救命之恩一筆勾銷,他卻失言,不講信譽,這次太子完顏宏已經徵得樑帝同意,兩年之期改爲四年之期,同時也算是還了完顏玉最後的恩情,從此以後,叔侄形同陌路,若起戰事,必不留情。
完顏玉看到信中說他不講信譽這樣的話,心裡頭就一把火,在這個侄子面前他從來沒有這麼狼狽過。
完顏玉把信甩給文祥,文祥一看,高興起來了,他說道:“主上,有了太子這一句話,咱們就放心了,這次王妃給軍營提供了二十萬兩銀子,夠咱們好一段時日的開銷,接下來王妃所賺的銀兩便可以留着還債了。”
說起小女人,完顏玉還是挺高興的,不過看到文祥這麼開心,卻故意板起了臉,“文先生先前不是挺反對王妃修路的麼?且說說這梅關的路稅收了多少?是否可行得通?”
“行得通的,行得通的,就三個月的時間裡,已經收起了五萬兩銀子的路稅,再這樣的下去,以後就路稅便可以養了軍營裡十萬將士。”
文祥這麼說的時候,內心卻在打鼓,畢竟王妃爲一戒女子,雖有頭腦,有先見之明,但這政務上的事還是交由男人來處理的好,於是文祥乘機說道:“王妃之才,臣心服,但是這政務上的事還是由咱們來打理,不知主上覺得如何?”
完顏玉卻皺了眉頭,小女人正在興頭上,何況這些點子也是小女人想出來的,如今莫名其妙的要她交出手上的事務,豈不傷了她的心,於是嚴聲拒絕了文祥的提議,並且說道:“以後王妃所參與的事,你們不要插手,此一時彼一時,該好好想想怎麼還了兩年後的債再說。”
說起這個債,文祥接着彙報,“上次咱們遇上的遼國人,果然是奔着樑國朝堂來的,一入京城,發現遼國公主沒了,立即去信給遼國國君,藉機攻打邊城,從起戰事到現在怕有半年之久了。”
“然而樑國朝堂上,皇上沒有第一時間抵抗戰事,卻是掀起了一股朝堂風雲,那份名單被遼國人故意漏露了出去,上面的官員一經大理寺清查,果然是李將軍手中那份通國賣敵的的朝臣。”
“於是未出戰先徵,卻殺了一批大臣,裡頭官員有大有小,牽涉的人太多,皇上用力太猛,事後有些後悔,可是人已經死了,官員替補卻未能如意,使得朝堂上一團亂,內憂外患,皇上病重,囑太子。”
“太子善戰,安置好京城之事,便領軍二十萬往幽州去了,如今的洛陽城除了守城軍在,不會有動盪,但朝堂之上卻是亂糟糟的,自然沒有時間管理我們嶺南欠債的事。”
原來是這樣,難怪這四年之期答應的這麼爽快。
完顏玉與衆位家臣都鬆了口氣,只要不起戰事,能拖一年算一年,何況如今還延長了兩年。
這兩年當中或許依着小女人的計劃,還真的能還上銀兩了呢,再說就算不能還上銀兩,到那時他的軍艦也造得差不多,軍隊裡的兵衛也個個熟悉了水性,真的要與千里迢迢趕來攻城的陸軍對上陣,完顏玉想也是能對付一段時間的。
若是用得好,搞不好也能護住嶺南,當然要是這銀兩到時直接還上了,他們便還有六年的安穩,再過六年,他們嶺南自然也不是同日而語了。
宋青宛收到了太子完顏宏的信,這是她始料未及的,她知道先前聽宋洐君說文先生已經去信給太子,就是爲了兩年之期要延期的事。
沒想到過去了這麼多個月才傳來信,但給她傳信又是什麼意思了。
宋青宛展開信細看,上面半點也沒有提及延期的事,反而是完顏宏對她的關切之情,問她的近況,又問這邊的天氣,看字跡,看語氣,當真是他親自執筆。
宋青宛迅速的看完信後,內心感慨,這麼多年了,難得他還記得她。她把信折起來,正要放入信封,打算藏起來時,只覺得眼前一黑,一個陰影籠罩着她,她下意識的擡頭,就看到完顏玉揹着手站在她身前,眼神意味不明。
宋青宛作賊心虛,下意識的把信藏於身後,接着又覺得自己太過一驚一乍的,不過是一封信,太子要寫,又不是她讓他寫的,她本人又沒有做對不住完顏玉的事,可是爲毛看到他那意味不明的眼神就這麼的害怕呢?
宋青宛的臉紅了紅,剛要出口解釋,完顏玉卻是長腿一跨,忽然伸長手,把她背後的信給奪走了。
宋青宛心下一驚,接着起身,“完顏宏寫來的信,我只是……我只是……”
這怎麼解釋呢,某人的臉越來越黑,看到信裡的內容,二話不說就把信給碾碎了。
“欺人太甚,居然還掂記着你,此人不除,是我心頭大患。”
完顏玉氣得不輕。
宋青宛卻是起身拉住完顏玉的袖口,“成了,你生什麼氣,他要寫便由他寫,我以後不看便是,這信今日送來,我以爲是寫延期的事情,沒想到這上頭半句未提,也不知道會不會起戰事。”
說起這事,完顏玉的火氣略輕了一點,“你還擔心這事,這些日子不是天天跟宋洐君和張小環兩人在一起麼,成日裡忙來忙去的,也不曾去院裡尋我,你比我還要忙。”
這傢伙這是吃的哪門子醋,宋青宛忍不住想笑,拉着他的袖口,兩人在長榻上坐下,宋青宛說道:“你不知,我爲了還債的事正愁着呢,這樣賺下去,也賺不了多少銀子,三百萬兩要怎麼還得清?”
“路纔開始修,七郡底子不好,這樣修修整整,得來年入夏了,正好把各地的水患也給收拾了,免得百姓連年逃荒,飢不裹腹,只有他們的生活穩了,咱們才能談稅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