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我換了身衣服,交待妙晴好好待在家裡不要亂跑,等我去警局處理完案子再來商量她的事情該怎麼辦。
關於她說有人跟蹤她這件事情,我持懷疑態度,按理說楊鵬已經被抓了,他的同夥應該趕快跑纔是,怎麼還有空閒來跟蹤妙晴,而且這麼做也沒有意義啊,搞不好還會暴露了自己,我倒是覺得跟蹤妙晴的人十有八九可能是吳警官安排的,問題又在於,警察要搜查妙晴家,需要撬門嗎?
如果真是楊鵬同夥乾的,那他們膽子未免也太大了,換句話說,妙晴究竟還藏了什麼秘密以至於讓他們甘願冒險……
總之,妙晴的事情一時半會是理不清的,我總感覺她還對我藏着很多東西,無論是她還是洛言白,我都需要仔細想過後慎重對待,眼下還是先把“項鍊劫犯”這樁麻煩事處理掉吧。
我給劉英勳打了電話,他也是忙了一夜才歇下來,關於“項鍊劫犯”就是內部人員這回事,讓他光是應付上面的壓力都焦頭爛額,而且也不知道是誰嘴大把這事捅了出去,現在警局外面圍了一堆記者,就等着見他。
我和他提了張虎的事情,就是上一案受害者的丈夫,我們所懷疑的模仿犯,他贊成讓我再次問詢,但現在的情況是沒辦法直接把人帶到警局去,怕又引起不必要的輿論壓力,只能是我悄悄去見張虎最好。
他跟我強調了一定要低調地去張虎家,因爲張虎算是最新一案的苦主,畢竟我沒死……所以據說也有記者在蹲守張虎,張虎目前還沒接受任何記者的採訪,也沒去上班,就一直躲在家裡。
他分不開身陪我,說派個警察來一同和我去見張虎,我想了想回絕了,一來是有警察陪同那還叫什麼低調,二是……我自己心裡那關過不去,總想着再遇上第二個鄭則宇怎麼辦。
這次我多了個心眼,把之前在淘寶上買的什麼防狼噴霧給帶上了,這玩意兒還是文逸上大學時候買的,妙晴我們三人手一個,她倆有沒有用過我不知道,反正我是沒機會用上。
都這麼多年了,也不知道還有沒有效,管它了,就當給自己個心理安慰吧,畢竟我去見的可是一個殺人嫌疑犯,不,在我心裡張虎就是殺人犯。
上一次問詢張虎,是我和劉教授一起,劉教授負責問我負責記錄,也不知道這個傢伙對我有沒有印象,從他還沒有接受採訪這一點來看,他對記者應該是反感的,至少是排斥的,那他現在對警方人員會是個什麼態度就不得而知了……劉英勳讓我低調,我該怎麼低調?萬一張虎家樓下也有很多記者怎麼辦?我該怎麼瞞着記者敲開張虎的門?難不成要裝作送快遞的?
我胡思亂想間,出租車已經到達了張虎家所在的街區。
這是一片老街道,已經被劃入了城中村改造範圍,估計過不久就會拆遷,所以看起來很是蕭條,與之相隔一條馬路的就是新開發的景苑小區——也是張虎妻子遇害的地點,因爲是新樓盤,入住人數還很少,看起來甚至還不如這邊有煙火氣。
張虎的妻子在景苑小區一戶人家裡做保姆,遇害的當天晚上,僱主夫婦外出應酬,她負責看孩子,直到夜裡兩點左右僱主夫婦纔回家,她也才得以下班。這和屍檢的結果差不多,張虎妻子的遇害時間,就是在夜裡兩點到三點之間。
這其實是一個突發事件,根據那對僱主的口供,張虎妻子的正常下班時間是傍晚八點左右,做完晚飯就可以離開了,他們夫婦二人平時很少夜歸,所以基本上是不會需要張虎妻子留到那麼晚。
就這一點來說,也跟“項鍊劫犯”鄭則宇的行事行爲不符,據我們之前分析得知,所有的受害者都是在固定的上下班時間和路線上遇害的,也就是說鄭則宇會通過觀察跟蹤來篩選受害者,並制定犯案計劃。
包括我在內,他都是事先在黑巷子裡藏好了作案工具才引誘我過去,他從不做臨時起意的事情,如果說他事先選好了張虎的妻子作爲受害者,那麼他就不可能在那天晚上下手,或者說,他根本不可能從八點就等到夜裡兩點。
罪犯的心理活動和正常人是不一樣的,也許一個普通人能等朋友等上四五小時,可罪犯不一樣,一旦超出了他認爲安全的時間點,那麼對他來說潛在風險就會加大,因爲你不知道夜裡兩點鐘才下班,她老公會不會來接她,更不知道她是否就在僱主家睡下了,所以這種等待是沒有意義的。
除非……犯人事先知道了……
出租車師傅問該停哪,我擡眼一看就隔着幾百米了,便讓師傅在這邊就停下,主要我是擔心張虎家樓下真圍了一堆記者,我就這麼大喇喇的過去也太惹眼了。
我付完錢下了車,拿出事先準備好的帽子戴上,壓低了帽檐往張虎家走去。張虎所住的那一整棟樓四層高,全樓出租,是老式的建築,樓梯在側邊,走廊就迎着街道,焊了滿滿一大排防盜窗,從街道上就可以看到每家戶的門在哪兒。
我走到樓下,並沒有意想中守滿記者的畫面,想來記者們也沒那麼閒來蹲點一個苦主,對他們來說更有料和更有價值的採訪,應該還是劉英勳吧。
不過我還是不敢大意,在樓對面的小賣部裡買了瓶水,接着喝水的時間把四周打量個遍,以確保沒有可疑的人在端點。
結果我不看還好,我這一看就看見了張熟悉的臉,重點是那個熟悉的身影還不避諱我,看我發現了他了,還衝我擺擺手打了個招呼。
那不是別人,正是從鄭則宇手中救下我的周時。
他就靠在離我幾步遠的電線杆子上,悠閒的抽着煙,他爲什麼會在這裡?難不成是一路跟我過來的?
這麼回憶着,我似乎想起我下出租車時,正好也有輛車經過我在我前面停下了,當時我只顧着張望張虎家的方向,沒注意那輛車上有什麼人。重點是,我覺得經過昨晚一事,洛言白應該是不會再輕易派人跟蹤我了,就算要跟……也不會跟這麼緊……退一萬步來講,至少也不會是同一個人啊!
沒想到他還就這麼明目張膽的來了。
我真不知該作何表情,我擰緊了手中的水瓶,往周時走去。
“怎麼又是你?”我也不避諱了“你來幹什麼?”
“保護你啊。”周時很坦然。
“保護我什麼?我又不大熊貓。”
“我昨晚不就救下了你嗎?”周時聳了聳肩。
“昨晚是意外,好嗎?正常人不是天天都會遇到危險的,你跟蹤我就說跟蹤,別扯什麼保護了。”
雖然我是該爲昨晚的事情感謝周時,但現在一看到他我就想起洛言白,一想起洛言白我就來氣,md昨晚綁架我威脅我不說,現在竟然還有臉把跟蹤說成保護。
“如果我要跟蹤你,是不會讓你發現的。”周時慢吞吞說着
……
我還真反駁不了他,別說我沒發現,連身爲警察的鄭則宇都沒發現,纔會貿然對我下手。
“好吧。”我認輸“我可以說我不需要你的保護嗎?”
“可以。”他點頭“但我只服從洛先生的命令。”
“洛言白還叫你幹什麼了?”
“保護你。”他又是那三個字。
“所以你要二十四小時寸步不離地跟着我咯?”
他搖了搖頭:“我會跟你保持距離的。”
“ok!”我說道“那麻煩你現在就離我遠點。”
“實際上我一直離你很遠,剛剛是你自己走過來的。”
又被他噎住。
我吸了口氣,定下心,好言對他說道:“我現在是在工作你明白嗎?你也知道我是什麼身份對吧,我通常都是和警察一起工作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嗎?警察會發現你的。”
周時還是那副無動於衷的表情:“可是現在沒有警察啊。”
算了算了,洛言白是這副死德性,他的下屬也是這副死德性,簡直油鹽不進。不過周時的出現也證明了我的猜測,洛言白沒有放棄監視我,還是明目張膽地監視我,我真的不能輕舉妄動。
“好。”我放棄和他繼續掰扯“那就隨便你,我醜話說在前頭,你這麼跟着我要是被警察發現了,可不關我的事啊。”
他點了下頭算作回答。
我也懶得再多話,直接從他旁邊走過,橫穿馬路,上了張虎所在的那棟樓。
張虎住在第三層,走廊最盡頭的一間,他們租住這間房已經十多年了,其實張虎的工作不錯,完全可以租一間更好的房子,但據他自己說,是爲了攢錢買房所以才住在這種連獨立衛生間都沒有的城中村老房子裡。
我靠近那扇老式紅木門,擡手正準備敲,餘光就瞟見周時從樓梯轉角出現了,他居然跟了上來。
我扭頭瞪他,他卻若無其事地靠在陽臺邊,衝着防盜籠外面吐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