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捅破天？攪動海？這個想法好啊！”唐忠民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來。
“我們要不要造一些之前不常見的分類？譬如說……”
“量產化的私人潛艇？”
“也別局限於私人潛艇，兩棲的飛行器也可以嘛，飛累了，在海上飄着玩一會兒，然後再一飛沖天……”
“這個可能得和林科他們合作一下……不過這個想法挺好。”
“等等，那兩棲幹啥？那不如弄個全能的……就叫……就叫……”唐忠民畢竟是搞經營的，眨眼之間，一個名字就想了出來：“就叫全域飛行器！能飛，能航行，能潛水，再加上個輪子，沒事在路上跑跑，電動驅動……這個應該不難。”
“叫飛行器有點慫了吧，我們是造船廠來着，就叫全域……全域……位移器！聽起來就高大上。”
江海龍畢竟是一名頂級的工程師。
即便是在加入谷小白的麾下之前，能夠以一己之力支撐起來一家獨立的造船廠，並製造出來鍾君號這樣的船隻，江海龍的實力也已經是第一梯隊裡的了。
而現在的江海龍，作爲海上龍宮的首席工程師之一，各種技術的交融之類的，思路很多。
不說別的，海上龍宮就是一艘完全模湖了飛行和航海的船嘛。
能讓海上龍宮飛起來，還飛不起來一艘比較小的船嗎？
這思路一旦打開，想法立刻就多了起來。
兩個人興奮地討論了起來。
雖然當下還沒有完整的產品，但是先發布也沒關係是不是？
不多時，兩個人就定下了好幾個路線的不同產品，江海龍隨手就在圖紙上畫出來了設計圖。
不過，兩個人你看我我看你，總覺得還是差點什麼。
“我覺得……不夠酷。”
“雖然想法很好，產品也一定很強，但是就是比不過其他人的設計啊……”
你看其他廠商發佈的那些東西，噱頭多好啊。
什麼“御風踏浪”。
什麼“蒼鷹”、“乳鴿”。
搞得一手好營銷。
沒有技術只搞營銷，那就是隻有噱頭，是要被人嘲諷的。
但是一手好技術，配上一手好營銷，那就是最頂級的產品啊！甚至是要載入人類歷史的。
“還有時間，還有時間……我們再想想。”江海龍讓自己不要着急，“我先構思一下技術路線和實現方式，先把初級產品製造出來再說。”
利用海上龍宮的製造技術，他們可以快速地製造和驗證產品，雖然江海龍不是太擅長搞這個，比不過現在的那些年輕人，但是還是會用的。
“嗯，晚上我們再抽空商量商量。”唐忠民發出了“異牀共夢”的邀請。
所謂的“晚上”，大概就是穿越之後，抽時間商量了。
古代的生活節奏慢，倆人習慣了現代的生活，回到了古代之後，只覺得時間多得用不完，就算是工作上卷，都卷不了太狠，有種時間異常充裕的富裕感。
說實話，倆人的老婆一直到現在了，都不知道自己身邊的男人，晚上睡覺的時候，竟然和別人做一樣的夢。
“咳咳咳咳咳……”
六百年前，印度洋上。
巨大的寶船之中，傳來了劇烈的咳嗽之聲。
病牀上，白髮蒼蒼的老人半靠在枕頭上，剛剛喝進肚子裡的藥，卻被咳了出來。
旁邊，幾名同樣白髮蒼蒼的男人，正憂慮地看着眼前的老人。
三十年的時光，無情地奪走了在場人的青春，將黑髮染白，然後又染成了沒有光澤的灰白。
曾經雄壯威武的身軀，已經乾癟了下來，鬆弛的皮膚耷拉着，曾經精光閃爍的雙眼，此時也顯得有些暗澹了。
此時的三寶叔，已經是六十多歲的老人。
人生七十古來稀，在現代醫學大幅度進步之前，能夠活到六十多歲的人都不怎麼多。
更何況，長時間在海上漂泊，在缺少營養的情況下，與溼熱的環境爲伍，對人體的損耗也是巨大的。
病牀之前，一羣中老年人低聲商量着病情。
“唉……怎麼又吐了？藥都吃不進去，這可怎麼好？”
“病程的進展比預想中要快，現在消化功能也減弱了，情況不太好……”
“我們需要一個醫生。”
“我的臨牀醫學學位已經拿下來了，但是……現在已經不是醫術的問題了，而是時代的問題……”
就算是有現代的醫生，除非把現代的所有檢測技術和醫療技術都搬來，不然也沒辦法。
幾個人你看我我看你，然後都看向了站在一旁的王副使。
“你們看我幹什麼？”
大家還是一起看着他。
“唉……”
王貫山嘆口氣。
他轉身走向了病牀前，思考了片刻，還是低聲道：“大人，是時候了。”
身在古代和現代轉換，有時候王貫山會忘記自己到底是王副使，還是王貫山。
但是無論是哪個身份，眼前的這個老人，都值得他的尊敬。
身爲一名古代的副使，他是親眼看着老人如何殫精竭慮，掌控着如此巨大的船隊。
而身爲一名現代的船長，對古代最偉大的航海家，又如何能不充滿敬仰？
病牀上的老人，還在和藥湯搏鬥，即便是咳嗽出來，他還是艱難地想要把藥湯全喝下去。
聽到王貫山的話，老人愕然擡頭：“現在？”
“現在，您的時間已經不多了。”王貫山道。
“我還有多長時間？”老人問道。
“十幾天，最多……一個月。”
“那我過幾天……”老人放下了手中的藥湯，就要下牀。
然後被王貫山按住了。
後面，一箇中年人道：“我們還要考慮這個過程中對身體的損耗，以及其他的不可控因素。”
“所以就是現在了。”王貫山強調。
“可是……”老人嘆息，“我們還沒有完成啊！”
“您做的已經夠多了，接下來，就交給我們吧。”王貫山道。
其他人都點頭。
老人轉頭，看向了舷窗的方向。
舷窗之外，一座巨大的冰山，在寶船之外聳立，漂浮在無垠的大海之上。
醫館捧了另外一碗湯藥進來，顏色碧沉。
老人接過湯藥，看着眼前一張張熟悉的面孔，想要叮囑什麼，卻又覺得沒有什麼可說的。
其實……這裡早就已經不需要他了吧。
只是他終究是放心不下。
他搖搖頭，嘆了一口氣，將那碧沉的湯藥放下，道：“我三寶一生無憾，即便是再活數年又有何用？不如在這裡發揮些許……”
話音未落，旁邊王貫山已經噼手奪過藥湯給他灌了下去。
“喝了吧你！”
我想你體面，你非不體面！
這就怪不得我了，只能讓你不體面的去了！
“你……你……”老人指着王貫山，卻說不出話來了。
四周的一切開始疏離，他的思緒逐漸變慢，在他失去所有意識之前，模湖的視線之中，看到王貫山對他一躬到地：
“大人……若是一切順利，六百年後我們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