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不, 我以爲我們都是飛鳥
服裝系B樓外大大的展板上,貼着昨晚展會的各種獲獎作品,展板的邊緣貼滿了各種亮片, 真的是非常惹人注目。
所以當唐悅被折射的光線晃了眼, 無意間瞟到了自己做的那件小禮服的照片的時候, 她不覺走進展板, 微眯了眼, 因爲她看到衣服照片下面赫然寫着三個大字——左今瑤。
“你覺得我這個作品怎麼樣?雖然得到了評委們的認可,可是我更想從你那裡得到認可。”
左今瑤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長款羽絨服,頸間圍着羊絨的圍巾, 像一隻高貴的白天鵝。唐悅看着左今瑤巧笑盈盈的模樣,一時不知自己該做出何種表情, 所以學着遊天瑞掛上冷若冰霜的臉孔, 只雙眼一瞬不瞬的盯着左今瑤。
當年的左今瑤, 因爲唐悅一直護着她,所以總是扮演着弱者的角色, 不爭不搶,不吵不鬧。
重生之後,唐悅沒有給左今瑤走進自己的機會,所以以爲自己會跟左今瑤漸行漸遠,形同陌路, 不想她竟然會這樣大張旗鼓的宣戰, 這讓唐悅不得不好奇左今瑤的動機。
“你想要什麼?”
“匍匐於地面, 頂多偶爾一跳的青蛙, 看到輕盈的翱翔於天空的飛鳥時會想什麼.....翱翔於天空的飛鳥本無罪, 但也有人想揪掉它們的羽翼。”左今瑤終是收起了臉上的笑容,揚起小臉毫無畏懼的對上唐悅冰冷的目光。
“你是青蛙?不, 我以爲我們都是飛鳥,只不過你強佔了我的飛行軌跡,卻怎麼也飛不出我的姿態罷了。”唐悅懶得再跟左今瑤這個瘋子浪費脣舌,邊快步的走入教學樓,邊掏出手機給秦娟打電話,希望她能夠出面爲自己作證,指出左今瑤盜用了她的作品。
唐悅撥了幾次秦娟的手機也沒有人接聽,她找到秦娟的寢室,室友說秦娟請了病假回老家了。
唐悅直覺事情恐怕沒有她想象中的那麼簡單,又深知不會從左今瑤口中問出一二,索性只能等秦娟回來之後再作打算了。
時裝節圓滿結束,又臨近寒假,很多學生開始專心聽課,準備爲了爲數不多的獎學金奮力一搏;很多學生動着打小抄的心思,開始在課堂上玩手機,刷學校的論壇,火爆的討論着昨天的展會。
這時候論壇的一條帖子的點擊量正以驚人的速度迅速攀升,因爲墨綠色的標題實在太過惹眼——‘唐家千金欲購作品參賽’。
唐悅是被冷柏遷傳喚到了教導處才知道出了這樣的事情,她只是面無表情的看着帖子中的小禮服,說了句:那衣服是我做的。
冷柏遷沉默了許久,終是開口道:“如果不信任你,我也不會叫你來這裡,而是直接全校通報批評了。畢竟左今瑤作爲你的室友言之鑿鑿,你又有之前的暴力事件爲前科。文中直指你恃強凌弱,欺負學校的弱勢羣體,還揭露了你要買作品參賽的行徑,如果輿論將矛頭直指學校的話,到時候就不得不勒令你退學了。”
“她說的那些,我都沒有做過。相反,是她一直在欺負我,她在論壇發帖子抹黑我,還剽竊了我的作品,你信嗎?”唐悅氣得握緊了雙拳,如果日後她必須要面對九江的各種肅清任務,那麼她真的不介意先拿左今瑤這個小表砸試試手。
“只我信你,有什麼用呢。這件事我只能幫你壓三天,要麼是你拿出有力的證據爲自己澄清,要麼就是全校通報批評,再拖下去,對你對校方都會很不利。”
“我知道了,謝謝冷科長。”唐悅十分感激冷柏遷此時的力挺,所以誠心誠意的對他鞠了個躬,之後撥通了遊天瑞的電話,準備去秦娟的老家一趟。
*
遊天瑞見唐悅上車之後一直抿脣不語,直覺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如果不是唐悅三令五申不讓他貿貿然的就出現在學校,他早在剛剛感應到唐悅情緒波動的時候就跑去看看是個什麼情況了。
“左今瑤那個賤人又玩我,現在去找我們班長秦娟,就是爲了證明我沒有做過她所說的那些烏七八糟的事兒。”唐悅本來就不是能繃得住的性子,沒一會兒就將事情的始末一股腦的都倒了出來。
“我帶你去玩吧,去海邊。”遊天瑞又開了一段,就在一個岔路口調轉了車頭。
“嗯?這時候我還能有心情玩?”唐悅難以置信的看着遊天瑞往回開,根本沒留心他打電話跟權文宣交代了些什麼。
“事情交給我,明天給你一個滿意的答案。”遊天瑞轉頭看了唐悅一眼,之後回過頭繼續看着路面。
不得不說,遊天瑞剛剛的一個眼神,就令唐悅煩躁不已的心得到了些微安撫,可是異樣的恐懼立刻襲上了唐悅的心頭。
“遊遊,不要殺她。雖然以後我的手可能會沾滿鮮血,可是我真的不想看到這些不相干的人殞命,九江已經讓你背上了一身的血債,我不想讓你因爲我,再平添一份罪孽。”
“好。”遊天瑞沉思了半響,終是開了口,他其實真的打算殺了左今瑤,讓這個在唐悅心中留下難以磨滅的傷痕的女人永遠消失。
“你先睡吧,到了我叫你。”遊天瑞邊說邊把車裡的空調調到最大,還將唐悅的座位調低了些。
“你今天這樣獨斷獨行,莫不是又在玩角色設定的遊戲。”唐悅乖乖的躺了下來,閉上了眼。
不管了,她決定信他,就如往常一樣。
“嗯,今天是霸道酷總裁。”
“噗......”
2.這是不是就是所謂的家門不幸呢?
唐安志是通過電子版財經報的最新消息瞭解到女兒的近況的,他非常氣憤的砸了辦公室的三臺電腦和兩個青花瓷瓶子外加一盆珊瑚礁。
唐悅那個臭脾氣,現在一定氣壞了,如果他張口,她一定會說要自己解決。
唐安志一想到女兒受委屈的模樣,只覺心裡揪着疼,眼眶都紅了。
他在屋中轉了好幾圈,手機蓋子開了又關,關了又開,到底是忍住了沒給女兒打電話。
翠書婷、孫維生和Key圍在門口,誰都不敢上前,自老闆娘失蹤之後,還是第一次見BOSS發這麼大的火。
可是財經報將唐悅的消息大肆渲染,已經將輿論的矛頭引導向了唐明集團,是該正面回擊還是該全面封鎖消息已經是刻不容緩的決斷,不然這樣下去,股市一定會有波動的。
“你們別在門口站着了,都進來吧。”稍稍冷靜下來的唐安志,已然察覺到了門口的悉悉索索,於是坐回到了老闆椅上。
“BOSS,現在該怎麼辦啊!”
“書婷先去跟發佈消息的報社溝通,別讓輿論再度衍生變質。維生你去把左今瑤這個學生的背景查來給我,越詳細越好。Key去黑百綠大的論壇,在事情解決之前,我希望那裡都不能正常運作。”
唐安志安排完,就讓三人都出去了,他閉上酸澀的眼暗自咬牙,心說絕對不會放過這次事件的始作俑者。
*
古德忠今天的行程只剩下了晚上的一個慈善晚會,他今天奔走了幾個會場,覺得十分厭煩。
又會有人詢問他今天會捐助多少錢,捐助多少物資吧,人們的焦點永遠都在這裡,從來不會管你的錢到底是多麼辛苦賺來的。而且還會拿這次的捐助跟你之前的某次捐助做比較,然後衆說紛紜,樂此不疲。
他剛站到一堆話筒前面,就有一個記者抱着筆記本讓他看據說不得了的新聞,他戴上老花鏡,耐着性子看完了整篇報道,之後神色自若的請那位記者回到他該呆的位置。
“古老爺子,請問唐悅的種種作爲,是不是因爲唐、古兩家疏於管教?唐悅的媽媽至今還沒有找到嗎?據說之前唐悅還在學校參與了校園暴力事件,請問你們會繼續縱容唐悅到什麼時候?”那個回到了座位的記者,立刻開腔問道。
“我古德忠的外孫女,絕對不會做出這種徇私舞弊的事情,她良好的家教也不會令她做出恃強凌弱的行爲。至於你說的暴力事件,還請你們調查清楚之後再來問我,如果不進行正當防衛,那麼我外孫女現在恐怕要遍體傷痕了。”古德忠雙目圓瞪,言之鑿鑿,令下面立刻炸開了鍋。
“古老爺子這樣的說辭,是否有護短的嫌疑呢?”
“是不是古老爺子在商圈得罪了什麼人,所以他們對你的家人進行打擊報復呢?”
“女兒失蹤,外孫女頑劣,這是不是就是所謂的家門不幸呢?”
“空、空、空、空...”古德忠手中的陰沉木,大力的跺着腳下的木製地板,這一聲聲的撞擊,似是在怒控,又似是帶着些許哀求,但是那一聲聲竟是奇蹟般的直擊到人的心裡去了。
於是臺下的衆人逐漸沒了聲音,沉重的撞擊聲一直在大廳迴盪,肅穆而悠遠。
“清者自清,還請你們將關注的焦點放到這次慈善晚會上。”古德忠最後說了這樣一句,之後就提前離開了晚會,人們望着這個老人的背影不禁唏噓,縱使他一生崢嶸,也難免會有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