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之後,沒多久北華就下起了雪。
近來北華十分不安寧,就算是他們這個小鎮子也時不時便會有士兵來搜尋檢查。
南早已經包的嚴嚴實實像個糉子,司空摘星沒了四處亂逛的心思一天到晚窩在家裡越來越不願意出門,活像個老人。冬天,司空一直都不大喜歡。而清虛子卻像是打了雞血一般的興奮,時不時便會出去幾天,有時一去十多天,回來時身上總是揣着點兒東西,或者是帶着些消息。
那些事情多數的於南楚相關的,戰況,玄月閣的事情,皇宮的情況,還有最多的關於裴一葉的事情。
北華單方面的停戰之後,南楚的軍隊便在裴一葉的帶領下重新回到了之前的駐紮地,並且在同一時間大量補充了士兵,雖然不如以往訓練有素的老士兵,但是也比之前的潰不成軍來得好。
情勢在控制住之後,裴一葉迅速振作起來重振軍隊振奮士氣。
裴一葉身後的裴家軍在這次的戰爭中損失嚴重。
裴一葉身邊的幾員大將死的死,傷的傷。
裴一葉在期間也差點兒受傷死掉。
裴一葉目前在秀城徵集新士兵。
裴一葉如何如何……
司空摘星在清虛子回來之後的時間裡幾乎每天聽到的話題都是這些內容。
至於南楚如何的話題司空摘星是聽得漫不經心,因爲南楚如何他完全沒有心思去知道。只是南卻並不是如此,每次清虛子提到南楚的事情,無論是裴一葉的軍隊還是災情他都聽得聚精會神,雖然他從來不曾開口主動詢問過南楚的情況,但是司空摘星看得出來,他很關心南楚的事情。
南的乖巧懂事讓司空摘星有些無奈,眼中寵溺更甚。
只從到了這裡之後,南就一次都不曾提過回去的事情,彷彿就真的如同他自己說的那般,只要在司空摘星身邊就足夠。
“你到底把李文怎麼樣了?”實在是忍不住了,清虛子這才問道。一段時間下來,清虛子幾次欲言又止都在司空疑惑的眼神下變得沉默。看來他是真的忍不住了。
“怎麼樣?我沒把他怎麼樣。”司空摘星早已經猜到他會想要問這個問題,卻是沒想到他這次居然能夠忍耐這麼久,看來那些人比他想象的還要能耐。
“沒怎麼樣什麼意思?”清虛子追問。
“我把他放了。”司空摘星坦然道。
早在離開皇宮之後沒多久,司空摘星就把李文放了,他並未爲難他,甚至是給了他不少跑路的腳程錢。
李文有沒有和歐陽雲身邊的人聯繫司空摘星就不知道了,他只知道李文暫時是不會想要見到歐陽雲了。至於能躲開歐陽雲多久,那他就更加不知道了。
說不定在歐陽雲怒氣消下去之前就會被抓到,又或許直到歐陽雲氣消了都見不到。要知道,權勢這東西向來都是雙刃劍,李文現在的情況不比落馬強多少,那些明裡暗裡對他不滿的人是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的。
離開歐陽雲的庇護,李文也不過就是個會流血會死掉的普通人。
“把他放了!”清虛子瞬間提高了聲音,“你把他放了,爲什麼?”
“因爲殺了他太便宜他了,有時候活着還不如死掉。”司空說的都是實話,不過顯然清虛子和南都有些聽不大懂他的話。
“那他現在在什麼地方?”清虛子又問。司空摘星有些詫異的看着他,反問道;“這個問題你不是應該去問顏傅他們比較好嗎?”李文出了這麼大的事情,南楚的人不可能不知道,南楚的人既然知道了就不可能不出手做些什麼。
清虛子這段時間沒事兒就往外面跑,雖然符合他安分不下來的性格,但是從他的話語中就能猜到他去了些什麼地方。既然他去了南楚裴一葉那邊,那他現在還問他做什麼?
被司空摘星挑破,清虛子也不見尷尬,只是嘿嘿一笑,說到;“那羣傢伙也是毫無線索,這會兒還在到處打探,我這不是等不及了纔來找你的嗎。”
南左右看看兩人,有些好奇卻又沒開口問道,只是看着司空摘星。司空摘星卻是無奈的揉了揉他的腦袋,他最受不了就是南看着他不說話的模樣了。
南的眼睛太過清澈專注,反而會讓他毫無招架之力。
“最安全的地方往往就是最危險或者是最不容易讓人想到的地方。”司空摘星道,“不過他具體在什麼地方,你問問我也不知道。”
李文的性格謹慎而小心,他想要藏起來定然會花費很大的心思去不讓人找到他。對於李文,他的瞭解還不如清虛子知道多,所以他能說的也就只有這麼多了。
“最安全的地方?”清虛子喃喃走開,才走幾步卻又像是想到什麼似的興致沖沖的跑了出去,邊往門外急走邊說他會晚些回來。
司空摘星不理會他,一把把南拽到懷中,“想回去嗎?我是說回南楚。”
南聞言一愣,詫異的看着司空摘星。
稍作思考之後他還是搖了搖頭,“不、不了,這裡也挺好的,只是有些不習慣罷了。這地方太冷了。”南望向窗外,眼神有些迷茫,“南楚的皇宮很晚纔回下雪,而且每次我起牀之前地上的雪就已經讓人掃乾淨了,我倒是鮮少有見到這麼多雪的時候。”
“要是想回去,我們就回去。只要躲開那些人也不是不可以,而且回去後就算是那些人找上門來我也會保護好你的。”司空摘星卻並不相信南的話,南太過純粹,就連說謊都又不招拆穿,因爲根本騙不到任何人,也不知道這是好是壞。
“嘿嘿……”南突然就笑起來,他滿眼笑意的看着司空摘星,“我用不着你保護,我自己會保護自己的。”頓了頓,他又道;“我好歹也是南楚的國師,怎麼會連幾個凡人也對付不了?”說這話時,他眼中滿是調皮和笑意。
司空順着他的話說下去,“哦,我倒是不知道你有這麼厲害,我的國師大人……”說話間,他的手不老實開始往南衣襟裡面而去。
南察覺到司空的動作漲紅了臉,他一把把司空的手拿出來,“別鬧,我是說認真的。以前在宮裡的時候,師傅教過我,若是在外面遇到危險應該怎麼辦。”
“說說看。”突然想起第一次見到南時的模樣,那時候南確實是讓他驚訝一把。那時候他自己都差點兒以爲南真的是什麼高手。
“不告訴你。”南突然起身,“下雪了,我要去後院看看。”
哪裡種着南在下雪前一段時間種下的牡丹,他說南楚宮中最多的就是這種花。只是這總天氣把那種子只怕是早已經凍死。再說,這是北華不是南楚皇宮,不會有人去精心照顧那些東西,就算是活着,怕是也開不出南楚宮裡的那種絢爛。
司空看着他的眼神逐漸溫柔,就算嘴上不承認,南始終還是放不下南楚。
不過也是,南始終是在南楚長大的,他雖然對這裡任何地方都沒有歸屬感,但是南卻是不同的。
再更冷的天氣襲來之前,司空摘星暗中託人賣了這房子,直到賣家都上門來看房子了南才知道司空那天說的話並不是再和他開玩笑。微紅着眼睛,南乖巧沉默的收拾着東西,把要帶的東西收拾好,然後放上馬車。
雪依舊斷斷續續,似乎就沒有停下的打算。他種在後院的牡丹始終沒有發芽,其實他連那牡丹到底是什麼顏色的都不知道,因爲賣花中的人自己都不清楚,在北華,嫌鮮少有人有他的閒情逸致去種花。
清虛子一進門就大喊大叫起來,“快,我們快點兒離開這裡,不然就來不及了。”說着他一躍做上馬車,揚起鞭子便對着馬屁股一鞭子下去。
南還提着行李在一旁看着,有些莫名其妙。司空摘星倒是先反應了過來,提起地上僅剩下的東西攬住南的腰便越上了馬車。
上了馬車之後他立刻關好窗口,司空看着清虛子用大衣把臉遮得嚴嚴實,“到底怎麼了?”司空摘星問道。
“被跟上了。”清虛子一臉懊惱,“我從南楚回來的時候遇到了他,結果就被纏上了,他都跟着我繞了好多天了,結果沒想到沒甩掉跟到這裡來了。”說完這話他又奇怪的看着司空摘星和南的架勢,“你們這是準備做什麼?”
“我準備還是去南楚,北華太冷了。”司空摘星道。
再外趕着馬車的清虛子張了張嘴,最終也只是點了點頭,道;“也好,會南楚也好。”
只是他話音才落,馬車就突兀的停了下來,南一個趔趄跌坐在了司空摘星身邊,“怎麼了?”
司空再次挑開前面的門簾看出去,卻見一人持劍站在馬車前。
雪地裡呼吸間的白氣模糊了他的面容,他只持劍靜靜立於馬車面前,沒有言語沒有動作便已經叫人忽視不去。清虛子眉毛狠狠一跳,有些無奈。
飛挑的劍眉帶着英氣,筆直而□,眼睛略顯狹長卻只有寒冰霜氣。青衣男人似是適合在冬日生存的冰冷,渾身都散發着一股冰冷的氣息。高而挺的鼻樑之下是兩片薄薄的嘴脣,因爲急促的蹦跑的原因而微喘。時而微風輕撫,撩動額間的青絲,才露出了他額上眉間的那一抹在雪中極其顯眼的硃紅。
看着那帶着紫氣卻喘着氣的薄脣,司空嘴角一挑,“喲……”
作者有話要說:嘿嘿.連續更新一個多月居然上了更新榜,興奮中……請讓我得瑟一會兒~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