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鬧,娘子們
如果可以選擇,顏無並不想答應司空摘星無理取鬧般的計劃,更加不想讓自己只是在暗處查看等待。但事情實在有太多超出了顏無的預期,原本他以爲司空摘星相信他所以纔會讓他幫忙。
直到司空摘星說出他想讓顏無做的事情時他才明白過來,司空摘星給他的並不是什麼信任……
夜是極其安靜的。捏緊拳頭,顏無直到此時此刻還是很不贊同這個計劃,甚至完全不能明白自己爲什麼就答應了司空摘星的計劃。顏無控制不住的覺得心痛,他能夠體會司空的無奈,但是卻始終不能贊同。司空的的掙扎和痛苦他只是看在眼中。
約定時間很快便到來,顏無卻還是沒等到和司空約定的那個時間。
在那之前顏無便衝了下去,在陸熔極其震驚的神色中摟住司空的身體,然後再離開。月亮再次露出臉來的時候,顏無已經消失在了陸熔身邊。
感覺到懷中冰冷的溫度,顏無幾乎是手慌腳亂的離開的。向來性格溫柔而清冷的顏無根本無法適應如此突如其來的震驚,因爲這和約定的完全不同。
夜是極靜的。帶着司空摘星毫無意識的身體按照司空給他的路線避開了身後追來的暗衛,雖然身後的人數不斷加多,但是好在皇宮內因爲陸熔的故意調動而人煙缺少,所以顏無在司空之前的安排下倒是很輕鬆便躲開了那些人。
只是顏無卻並不輕鬆,絲毫不覺的輕鬆。
因爲身側司空始終沒有反應,這和兩人約定的不同。約定中司空並不會死,但是現在司空的身體卻和死了沒有區別。
天亮之前顏無總算是出了皇宮,路過街道迎來的卻是晨曦帶來的寒氣。
在客棧停下,顏無稍作猶豫之後還是伸出了手。司空摘星脖子上冰涼一片絲毫沒有脈動,有些不敢置信,顏無呆愣之後再次伸手附上司空摘星的手腕,之上回應他的依舊是一片沉寂。
“司空……”跪坐在牀前,顏無喃喃道。顏無瞪大了眼眸,時間似乎停止,畫面似乎定格……
窗外已然多了一份晨曦的味道,只是緊閉門窗的屋中卻依舊是一片暗意。可是,一切似乎都已與顏無無關,他的世界再次變成了無聲的黑白。顏無從不曾想過司空摘星會真的死在自己面前,更加不曾想過自己竟然會看着他去送死。
心並未有多痛,只是覺得窒息的難受。
突然就有些明白過來,司空之前那些溫柔和那些欲言又止。
原來從一開始他就已經決定了這麼做,甚至是不惜讓他幫忙。
“哈哈……”思即至此,顏無卻輕笑起來。原來一開始就已經設好了結局嗎?
“哐當。”就在這時候,身後突然傳來一聲聲響。
“誰?”顏無迅速回頭,戒備的以劍抵在胸前。若是被陸熔的人發現,後果……
只是回過頭去,看到的卻並非是陸熔的人,而是另一個他說熟悉的人,司空的師傅,清虛子。
“你、你怎麼在這裡?”來不及收起臉上的表情,顏無驚訝的看着身後神出鬼沒清虛子。
“他怎麼樣了?”清虛子打量顏無,無聲的嘆了口氣之後走向牀邊,他爲這個比以前更加沉默的孩子心痛、心酸,卻也無能爲力。他任性,他這個徒弟在有些地方比他這個師傅還更爲任性。
“司空他……”顏無垂下頭,始終不知道應該怎麼開口。
“我要帶他離開,至於他爲什麼這麼做你也別問我,我也弄不清楚。”清虛子冷聲道,而後彎下腰把已經毫無知覺的司空摘星扶起扛在了肩上。頓了頓,他又道,“若是有機會你自己去問他吧。”
“前輩——”若說一開始顏無是不敢相信,見到清虛子之後是慌亂,那麼現在顏無臉上的表情這是不知所措。清虛子要帶司空離開,那他還有機會簡單司空嗎?顯然,答案是否定的。只是恐怕就算是清虛子不帶走司空他也未必還有機會見到他。
“你也早些回去吧,司空的事情你就不用管了。”說話間清虛子已經往窗口走去,在顏無開口之前已然離開,只餘下一道背影。顏無張了張嘴,他想要叫住清虛子,卻怎麼也發不出聲音。到頭來只能任由清虛子的背影消失在眼前。
跌坐在地上,顏無半響沒回過神來。
側過頭去,望見冰冷空蕩的牀鋪,顏無卻只能無奈的苦笑。
晨曦透過大開的窗口侵襲而來,漸漸照亮了整間屋子。
另一廂,清虛子帶着司空摘星除了小鎮徑直到了一片隱秘的樹林。
瞧見四周沒人,清虛子把司空橫放在地上,手探上了司空頸側的脈搏。冰涼一片,就連體溫都變得微不可查的地步。
“唉……”微嘆一口氣,清虛子收回手。
扶起司空沾滿血的身體,運力用力在司空摘星背部重重拍了兩掌,他只覺得手上扶着的身體一震,然後原本臉色慘白的司空便在他的動作下開始咳嗽起來,直到咳出了淤血臉色才轉變成了一種帶些生氣的暗黃色。
“咳咳……”嘴角不斷溢出鮮血,司空無力的擡手拭去,好不容易喘過氣來,腹部卻是火燒火燎般的發燙。
“怎麼樣?”司空一陣咳嗽,肩膀上的傷口又一次裂開,看得清虛子都有些忍不住皺眉。
爲了減弱呼吸、體溫和心跳,司空故意在自己身上弄傷多處,過度血液的流逝再加上司空有意的龜息便讓他看上去像個死人一般。沒有溫度沒有脈搏沒有心跳……
若只是司空想要如此僞裝,怕是根本就偏不過陸熔和顏無。之所以會成功,還得歸功於易風、暗夜的那些毒。暗夜的毒讓司空體內的內息凌亂,而易風的毒卻制住了那藥性轉而讓他的體溫和脈搏異常的低落,若不是及其細心的人根本就發現不了。
但是這麼做也是有風險的,如若不在一定時間解開,便會真的喪命。
“還好。”緩了口氣,司空撐起身體坐起來嘗試着運氣。
“你——”清虛子張嘴,話到一半卻嘎然止住,“算了,你自己的事情自己清楚,我就不多說了。”清虛子從懷中掏出一個白色瓷瓶放在司空面前而後往後退去,爲他護法。
兩人均是正坐,直到夜幕降臨,司空纔再次睜開了眼。
“我想去一趟北華。”司空摘星坐在火堆前對清虛子說到。
“嗯。”清虛子點頭,卻並未說什麼。
他並未問司空爲何要去北華,並未問司空到底是怎麼回事也並沒有問他爲何要這麼做,更加沒有一直質問司空和顏無等人的關係。清虛子的沉默倒是讓司空更加不自在,不知道爲何,看着火堆對面閉目養神的清虛子司空摘星竟然會想起顏無。
幾次猶豫,司空終還是開了口,“顏無,那之後他怎麼樣?”
清虛子彷彿早已經料到他會有此一問,所以毫不驚訝的依舊閉着眼,“想知道就自己去看吧,別問我,我不知道。”
無奈莞爾,再見還不知道是什麼時候……
天色完全亮起來之後,司空便準備離開,流轉至城內,司空摘星卻發現清虛子依舊跟在他身後,不禁停住腳步有些疑惑的看着清虛子。
清虛子倒是一片坦然,直視司空摘星的眼眸,道;“你傷害未好,我自然要跟在你身邊。不然你出了什麼事情,我老了誰養老?”
清虛子的話太過牽強,司空卻能感覺到他話語中的那份關係。點點頭,司空並未再開口。清虛子跟在身邊也好,他還有事情想要拜託他去辦。
兩人換了身衣服,司空僞裝成了一爲驅馬的馬伕,清虛子倒是並未改變容貌,不過正是因此他才成了司空這‘馬伕’所護送的客人。兩人一路向北,往邊關北華而去。
當天便除了京城。路上倒是安靜,不見任何關卡。
直至十餘日後兩人到了北華的戰線,這才停下路程。邊關告急,城中之人自然是不允許出城的,馬車是坐不成了,兩人只能改爲以馬代步。
這幾日北華倒是安靜,並未緊追着南楚的軍隊,只是這樣的安靜並未爲南楚帶來什麼好事,長時間的拖延只會讓南楚內部消耗過多。出城的時候司空摘星特意別開了南楚軍隊的駐紮地,只是有些不想遇見軍中的有些人。
清虛子並未說什麼,只是離開時像是想起什麼似的多看了夜幕中燈火大作的軍營兩眼。司空摘星這才後知後覺的想起清虛子曾經在這裡待過一段時間。
到達北華京城的時候,已是接近月圓的時候。算一算時間,此時已近中秋。
和清虛子在山中生活數年,早已經忘了時間,直到近兩年纔開始重新走動。計算時間,計算去過的地方,計算認識的人。總覺的只從少林寺之後,一切都不斷在改變,變得他自己都覺得陌生。
特意不去在意南楚和玄月閣的事情,司空彷彿十分忙碌一般在北華一處安靜的小鎮買了一處房子。房子不大,前前後後加起來也才百餘兩的價錢,大小在鎮上也只能算得上是中等。
這個時節司空在北華置辦屋子,鎮上不少人都是分稀奇,但一段時間之後依舊見司空並無一樣舉動鎮上的人也算是安然接受了司空這個新的居民。
清虛子在司空在北華留下之後的第二天便離開了司空身邊,按照司空所說的位置去辦一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