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嘴!”平波道人突然打斷道,隨後向後面一招手,“來人,把他給我押下去,海鞭五十!”
“島主!您就信我一次——”
“一百!”
“衆位師長!不可輕舉妄動哇——”
“二百!”
“諸位師兄師弟們,真的不能鬥下去了,否則生靈塗炭,海上在無寧日!”
“五百!”平波道人怒吼道,水靈島的弟子聽完個個渾身一抖——那懲治島衆的海鞕都是用貝殼和蟹鉗蝦爪穿起來的,貝殼被磨得鋒利如刀,蟹鉗蝦爪經過藥水浸泡,倒鉤尖利、堅硬無比,別說五百,就是五十鞭子下去,也肯定是皮開肉綻,身體弱點兒的也就能撐個百八十鞕,就算練過外功筋骨的,能強挺個二百來下也得落下個殘廢,這要是五百全都打實了,不但成了肉泥,估計連魂魄都抽散了。
“平波!”李佔郝也真被激怒了,也不管什麼尊卑長幼了,“你口口聲聲說除妖除妖,可你自己呢?”
平波道人臉色一變,發現李佔郝的眼睛正在偷瞄着那兩個轎子,眼中狠色一閃:“畜生!膽敢目無尊長?!”說罷,一巴掌扇了過去,李佔郝還在說:“你指使西舵的弟子抓捕妖物,喂——”
啪!
李佔郝向一側栽去,但馬上又跳了起來,再站穩時,發現自己的臉上也沒有腫起,更沒流血,而且未覺疼痛,就好像被風吹過一樣,他愣了愣。想要說話,卻發現嘴已經張不開了。
“孽徒!你再敢妖言惑衆亂我軍心,我便讓你一輩子都說不出話!”平波道人狠狠道,“來人,把他押下去!”
後面上來幾個水靈島的弟子按住了李佔郝。他還死命的掙扎,“嗚嗚”的說不出話,這時,人羣裡又走出一個人,站到平波道人的身旁躬身道:“島主,弟子甲德興也有事稟報!”
遠處的木哥幾人一眼就認出了那個在“寶釣島”上狼狽逃竄的傢伙。眉頭都皺了皺,金佳子說:“壞了,惡人要先告狀了。”
果然,甲德興的第一句話就是李佔郝勾結羣妖,又連同木哥一起殘害水靈島的弟子。
他的後面自然還有很多人跟着幫腔附和。李佔郝想辯解卻說不出話,急得滿臉通紅,甲德興等人更是囂張,七吵八嚷的一一點數着李佔郝的“罪行”。
平波道人冷着臉問李佔郝:“他們說的是否屬實?”
李佔郝當然猛猛的搖頭。
平波又問:“你和海妖曾在一起?”
李佔郝只能點頭。
“和那姓木的小子也曾在一起?”
李佔郝又苦着臉點頭。
“我島弟子傷亡慘重,當時你就在跟前?”
李佔郝的心往下沉,島主這麼問話,擺明了就是要坐實自己的罪責。
“這就夠了!”平波道人怒喝道,“準備邢鞕!”
李佔郝苦苦的閉上眼睛。甲德興卻在一旁開心得意的笑,可隨着遠處傳來的一聲大喝,他又皺起了眉頭。
“住手!”十幾個粗布粗袍的老者從遠處匆匆走來。爲首的一個花白鬍須、頭挽道髻,一副仙風道骨。
平波道人也微皺了一下眉,但轉瞬又換上笑臉:“呵,是靈波子師叔,呵呵,還有諸位長老、師兄。你們東舵的長輩全來了,平波身有要事未能遠迎。還請師長師兄恕罪!”
“那個叫靈波子的,是水靈島存世最長的一輩——”蘭瀾向木哥和金佳子說道。“百年來,我和他曾有過數次遭遇,不過都沒有動手,他爲人好像還不錯,至少不是那麼不講理。”
靈波子只是看了平波道人一眼便轉過了頭,走到李佔郝的身前用手在他的額頭上輕輕一拍,李佔郝一聲悶哼,終於說出話來——
“師叔祖——”
靈波子揮揮手:“不用說了,我都知道了。”轉頭看向平波道人,“平波,幾位師兄在仙去前推舉你做島主,想必他們是自有深意的,但你既爲一島之主,就要擔起造福海上、光大我島的責任來,要事事慎重、好自爲之!”他面色淡淡,轉身便走,李佔郝等人也不敢多說,低頭跟上,卻聽平波道人突然說道:“師叔——”
靈波子停步,也不會頭:“還有何事?”
“師叔,您老幾位回東舵,平波也就不送了,但是——”平波道人指了指李佔郝,“這小弟子不能走。”
靈波子面色還是不變:“剛纔你問他的話,我都已聽清了,答問之間疑點諸多,或有誤會,這個我們回去再做深查。等有了結果,自會公佈全島。”
“師叔祖,那——”李佔郝的眼睛一直在瞄着人羣裡的那兩隻轎子,平波道人的臉色變了變,忙打斷道:“師叔,他真的不能走——”
“爲何?”靈波子目光一聚,不怒自威。
“因爲——”平波道人似乎想不出什麼,卻見後面有個弟子湊到了甲德興的身邊,一陣耳語後,甲德興的眼中竟漸漸閃出亮光,好似極爲興奮,他忙回身向平波低語幾句,平波道人臉上一陣陰晴不定,目光“唰”的瞪住李佔郝:“大膽孽徒!你敢助妖人毀我利器!”
靈波子奇道:“你說什麼?”
李佔郝眉頭一皺,默默不語。
“師叔——”平波道人向靈波子躬身道,“據弟子的徒兒講,他曾親眼看見有人在我等未出徵之前逐一登上我島船隻——”
“那有怎麼樣?”靈波子說。
“當時衆弟子只存一顆殺妖之心,並未多想,可現在看來,我們的艦炮被毀,定與這有不小的干係!”平波道。
李佔郝的眉頭皺得更緊,靈波子也覺察出來了,面色微變。
平波道人冷冷看着李佔郝:“孽徒,這事兒,你怎麼說?”
李佔郝咬了咬牙,朝靈波子道:“師叔祖,他們不分善惡,濫殺無辜——”
“廢話少說——”平波道人怒道,“我就問你,船上的那些大炮是不是你帶人毀去的?!”
靈波子也看向李佔郝,李佔郝急得臉色通紅:“師叔祖,那些艦炮殺傷力極大,如果放任用之,難免會多傷及無辜——”
“閉嘴!”甲德興突然插嘴道:“當時在那個小孤島上,你就助紂爲虐,協同海妖殘害我島弟子,現在又毀壞我們的武器,這分明是與水族的妖人商量好的,你就是奸細!是叛徒!島主,請您一定要爲咱們死去的兄弟們做主!”說着,竟擠下了幾滴眼淚。
“不!不!我不是——”李佔郝急急解釋道。
“混賬!你還想抵賴!”平波道人氣得紅了眼睛,狠狠的瞪着他,“來呀!邢鞭!”
靈波子剛想阻止,卻又聽一直站在後面的幾個人談論起來——
張歡姻說:“哎呦,鞭刑?做下這等大逆不道之事卻只是抽抽幾鞭子,水靈島的懲罰還真是輕啊。”
袁二爺也說:“嗯,這要是在我們袁九門,肯定是要用符火煉魂,燒他個三天三夜!”
張歡姻笑笑又道:“可不,我們張家也要重罰的,萬箭戳骨,讓他生不如死。”
就連“獨技公司”的石引樑也在煽風點火:“我們公司更狠,直接拿他去做實驗,估計沒等抽了三魂呢,就已經一命嗚呼了。”
只有烏爾合站在那裡呆呆的不說話,眼神有些迷茫。
靈波子聽後,眉間緊皺,怒視衆人道:“我們水靈島的事不干他人插手,諸位都是得道的高人,爲何言語行止如此歹毒?!”
“歹毒?”張歡姻冷笑道,“歹毒的怕是您的弟子吧,他和姓木的那個混小子混在一起,八成還有毒計!我們不如問問看,如果不說,哼哼——”她瞄向平波道人,“我們也正好可以見識見識道長的手段。”
“你——”靈波子氣得鬍子亂擺,“我看誰敢動手!”
“怎麼?前輩莫不是也和姓木的有所勾連?”張歡姻笑着看向靈波子,“哎呀?難不成你們都是一夥的?”
“你、你——”老頭一直潛心修學,口齒哪比得上那女人伶俐,憋了半天,只是渾身直抖,卻再爭辯不出什麼。
“夠了!”李佔郝突然怒喝道,向着那邊的一排人大喊:“此事全是我一人所爲,和我師叔祖沒有任何關係,和我們東舵沒有任何瓜葛!一人做事一人當,你們要懲治我,動手便是,不要再到處栽贓了!”他又咬着牙面向平波道人,“哼哼,我們水靈島竟會被你這不肖弟子敗壞如斯,真是可悲!如果我死能喚起衆兄弟的良知,也算值得!動手吧!”
平波道人眉間陰色一現,殺機頓起,吩咐人下去取來了行刑的長鞭,那海鞭上果然貝殼鋒利、爪鉤倒豎,甲德興的臉上都要笑出了花,乾脆直接接過了鞭子,站穩拿好,氣灌丹田,手上更是運足了勁兒,大吼一聲“着!”,猛地急甩過來…
靈波子還想去阻攔,可卻被身後的幾名長老拉住,他們只能默默搖頭,靈波子哀嘆一聲,眼睜睜的看着愛徒即將皮開肉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