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桂伯還真是老而不衰,這全力一砸之下,小木盒登時四分五裂,木屑飛濺,他見“縛屍索”好像突然暗淡了下去,“鬼屍”的手也能動了,頓時心中大喜,只是喜氣還沒傳到臉上,他的表情就又呆住了……
符紙漫天飛舞。
黃的、綠的、藍的,五彩繽紛。
符文、符字、符騰,躍然紙上。
一張張,一片片。
一沓沓,一團團。
如紛舞的雪片,從碎裂的盒子中崩飛揚灑出來,將“鬼屍”纏裹得密不透風。
隨後,木哥的聲音再次響起,這次的法咒他念得不急不緩,符紙在咒語的催動下,紛紛燃起,被包裹在其中的“鬼屍”想用手扒開身前的符紙,卻發現自己的手又被“縛屍索”纏緊,動彈不得……
“嗚嗷——”“鬼屍”在發出了一聲驚天動地的慘嚎之後,終於化成了一團青火,木哥又唸了一句法咒,青火一亮一滅,便噗的熄去,只留下地上一挫黑黑的粉末。
“形神俱滅,不得往生。”木哥對着桂伯冷冷的說道,“你看見了,不想也落個這樣的下場吧?”
桂伯心底一寒,身子不由自主的晃了晃:“那、那盒子裡怎麼會是——”
“是我們放進去的。”木哥沉聲道,“其實昨天晚上我知道你纔是真正的‘幕後黑手’之後,就做好了安排——我先讓強子連夜趕到這裡。向村民問清了宮隊長當年回來做的事,然後讓他在這間屋子地下埋了這麼個箱子。其實就是猜到你會操控‘鬼屍’現身。”
“這麼說,那個屯長的話也是你們教的?根本就沒有什麼鬼魂擋路,也沒有什麼死人骨頭?”
“不不,我們也是頭一次見他,他說的都是真的,強子昨晚問的村民也是這麼說。”
“那些鬼魂——”
“哦,都是些怨鬼屈鬼,木兒教我了一個小法陣。就把他們都送到該去的地方啦,容易得很。”張成強搶着說道。
“呵,你們費盡心力,裝模作樣,導演了這麼一出大戲,就是爲了騙我就範?”桂伯問道。
“確實很費腦筋,更費力氣。強子一宿都沒閤眼。”木哥回道。
“多此一舉吧!爲什麼不直接點,拆穿我,逼我說出你們想知道的真相?”
“我們心裡沒底啊,不知道你會隱瞞什麼,更不知道你身後是不是還有更大的‘黑手’。如果提前打草驚了蛇,弄不好要竹籃打水一場空。”木哥無奈道。
“現在你們知道真相了?”
“雖然細節不是很清楚。不過至少明白了你確實也是爲別人辦事,而且好像還受了脅迫。”木哥說。
桂伯的眼神明顯一黯,這一點木哥看得很清楚,他心裡一動,聲音變得緩和了許多:“桂伯。我還尊稱您一聲桂伯,我知道您是一個老警察。也破過很多大案子,懲治過不少壞人,在警局的口碑一直相當好,其實我知道您一定是受了什麼人的脅迫,才做出了那些違反本意的事,你跟我說說,看我是不是能幫到你,趁着現在還沒釀成什麼大錯,一切都還來得及!”
“來不及了——”桂伯的聲音有些顫抖,“做什麼都來不及了——”他擡頭看了看臉上還掛着淚痕的宮妍,“妍妍,對不起,是伯伯把你的家害成這樣——”
“桂、桂伯伯,你在說什麼?”宮妍呆呆的問道。
桂伯再一字不說,默默的搖頭,猛地舉起柺杖,就往自己的頭上砸去——
“等等——”木哥突然喊道,桂伯手不停,杖頭還在下落,“你不想要那些人骨了麼?!”
杖頭就停在桂伯的頭上,他驚愕的看着木哥:“你、你說什麼?”
“我知道你要的東西在哪兒!”
“這、這裡都找遍了,根本就沒有,你、你怎麼會知道?”桂伯連連搖頭,慘然一笑,“呵,你又要騙我——”說完又要往腦袋上砸。
“我真知道!”木哥說道,“你還記不記得剛纔我在外面遲遲不肯進來——”
桂伯想起木哥的確一直在路邊轉來轉去,他停下手,點了點頭。
“我就是發現了疑點,纔想好好查查的。”木哥說。
“疑點?什麼疑點?”桂伯奇道。
“你們忘了麼,之前那個屯長是怎麼說的?”木哥回頭看了一眼宮妍,宮妍也是不解,木哥又道:“他說,這片廢墟上鬧鬼,弄的屯子裡的人都躲得遠遠的,沒事不會輕易過來。”
桂伯想了想,疑道:“但剛纔那地方卻圍了一圈兒人?”
“對呀!這就是疑點啊,要麼是屯長對我們說了謊,要麼是那些村民真的有事!”
“有事?你問過了?我看他們沒怎麼理你。”桂伯問道。
“不用問太多,我已經弄清楚了。”木哥微笑道,“而且也猜出了當年宮隊長藏東西的地方。”
“在哪兒?”桂伯眼睛一亮。
木哥又笑了笑,卻不說話了。
“說呀,到底是什麼地方?”桂伯急道。
木哥還是在笑,他指了指桂伯的柺杖,“桂老伯,您還是先把它放下來,咱們心平氣和的好好聊聊。”
桂伯皺着眉頭猶豫了一下,緩緩放下柺杖:“好了,你說吧,別騙我,否則我一死百了,你們想知道的真相永遠都不會大白天下。”
“唉,桂伯,你想得太偏激了,我可不是單單就爲了什麼真相,我更爲你的安危着想啊——你看你別白我,你也不想想,如果你真的就這麼走了,那香香怎麼辦?你辛辛苦苦把她拉扯大,又當爹又當孃的悉心照顧,你要是真有個三長兩短,你覺得就按着香香現在那個樣子,她還能活多久?你想讓自己的親生女兒自生自滅?或是被壞人拐走?她現在可能就在你家的院子裡,拿着小木劍在等她爸爸回去陪她玩——給她做好吃的——幫她扎辮子——哄她……”
“好了——別說啦!”桂伯的眼睛已經撲出淚水,他用柺杖重重的一錘地面,嗚咽道:“別說啦,不要再說了,我、我也都是爲了她!才做那麼多壞事的——”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