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了了在船上心驚膽戰的又幹嘔了好幾次,到了晚上,終於到達了目的地。
瞿寧把新的基地選在接近F國的一處莊園裡,地點非常隱蔽,綠化植被更是到位,整個莊園如同一座小古堡,掩映在蔥鬱的一片綠色之中。
嚴格說起來,前後的花園比莊園本身更大上好幾圈,空氣質量更是沒得說。
安了了跟着瞿寧身後,提着婚紗的下襬,終於來了精神,她四處好奇的望了又望:“瞿寧,看不出來啊,你這幾個月做了不少事兒呢,這裡好漂亮啊。”
仰起頭眯着眼,安了了發現這裡的雲朵都格外的白,一大朵一大朵漂浮在湛藍的天空上,像一團團的棉花糖。
她跑跑停停,全沒有了在船上那副半死不活的樣子,瞿寧一隻手抓着她,生怕她一溜煙跑的沒影了,連拖帶拽的把她押進了莊園裡。
踩在綿軟的草地上,安了了對着低頭跟她打招呼的傭人們露出了非常活潑的笑臉,直到瞿寧帶着她拐上了二樓,指給她看一排排的房間裡位置最好的那一件:“你敢不敢有點人樣,好歹以後幻影都聽你的了,喏,別蹦,這裡最裡面那間是你的臥室。”
安了了打量着周圍很是歐化的裝修,覺得瞿寧這回真是下了血本了,雖然沒有慕容家富麗堂皇,但絕對可以稱得上是豪華了,加上瞿寧的品味一貫很不錯,這裡簡直是個人間仙境般的所在。
她接過瞿寧的手裡閃亮的鑰匙,剛想去看看自己的房間,瞿寧又把她一拉:“走,去看看你的辦公室。”
“辦公室?”安了了好奇的瞪大了眼睛,她一貫沒有什麼追求,之前瞿寧說要把幻影交給她,她也是左耳朵聽右耳朵冒的,沒想到這傢伙來真的了。
然而不容她問別的,瞿寧邁開兩條大長腿,就把她拽到了頂樓的一間大屋子門前。
正值隆冬,所謂的辦公室裡鋪着暖融融的波斯地毯,壁爐裡火苗燒的非常之旺,偌大的辦公桌上放着整整齊齊的白紙和圓珠筆,身後一排書架,擺滿了各種精裝本,看來還很像那麼一回事。
桌椅都非常的高,安了了走過去,一屁股坐在轉椅上,擡起頭看着門口斜倚着笑的一臉得意的瞿寧,突然覺得自己高高在上的,很有一種頤指氣使的犯兒。
她坐直了身體,清了清嗓子,眼睛裡閃着調皮的笑意:“你真要把幻影交給我?”
“比真金還真。”瞿寧收斂了臉上的笑意,鄭重其事的咳嗽了兩聲:“這裡還將就吧,你現在這裡呆幾天,慕容秋白那邊有了消息,你再回去,以後幻影交給你了,你有時間就回來處理一下事務,沒有的話,我可以代管,但是主意還是你拿……“
安了了臉上的笑意漸漸消散,她垂下頭,專心致志的盯着光可鑑人的桌面:“慕容秋白那裡,不會再有什麼消息了。”
瞿寧一愣,隨即慣性的舔了舔嘴脣:“不會的,你們才結婚,他一定會來找你的。”
“如果要來,早就來了。”安了了苦澀的一笑,以慕容家的勢力,如果想要讓自己回去,即便走的是海路,他們也已經早就和自己聯繫上了。
她離開已經一天一夜了。
沒有收到任何消息,雖然穿着婚紗,可是手機就一直放在衣服的夾層裡,這麼久,一個電話也沒有接到。
之前或許因爲一直處在驚險和擔憂之中,讓安了了沒有時間去想這些事,如今定下了心,她很確定的知道,慕容秋白不會來找她了。
可是爲什麼不來找她了呢?
不過一天一夜的時間,她還記得他手心的溫度,以及在教堂裡,她砰砰的心跳聲。
這24個小時裡,安了了接受了太多太多的東西,言城哥哥的死,安知意的那些刺骨的話,自己離奇的身世,以及……慕容秋白對她的放棄。
她突然覺得很累很累,好像一個人撐着一口氣兒,去跑馬拉松,終於到了終點,就一下子倒在地上,渾身的筋骨都好像碎裂了一樣。
“要不然,你先吃點東西,一定餓了吧。”瞿寧不是很會安慰人,他能想出來的,無非是用美食來誘惑安了了。
“我累了,我要去睡一會兒。”安了了擺擺手,看了看窗外美好的夕陽,轉過頭向自己的房間走去:“明天又是新的一天,或許明天起來,一切就都好了吧。”
……
明天確實是新的一天,可是一切並沒有理想中的美好。
吃早飯的時候,安了了和瞿寧坐在一起,看到了電視上的新聞報道。
慕容集團總裁慕容秋白因身體不適入院,現已經康復,健康如初。
雖然電視臺花了不少的時間來表達對這則新聞的重視,但是落實到畫面上,就只拍到了慕容秋白的一個側臉,他穿着黑色的大衣,英俊挺拔一如從前,神色冰冷,也如從前。
他的周圍簇擁着熱鬧的人羣,簇擁着他從醫院出來,走進了那輛熟悉的法拉利,安了了像在玩連連看一樣,認出了他身邊的慕容城、慕容狄、慕容離、韓紹棠、冷巖……還有何盈。
她舉着勺子,手懸在半空中,新聞裡一句話也沒有提,慕容秋白那剛剛舉辦完婚禮的妻子。
不過一天之前,整個f國都知道自己的婚訊,而現在,自己卻像憑空消失了一樣,再也沒人提起。
安了了知道,這是慕容家控制輿論的結果。
一夕天堂,一夕地獄,一切都取決於上位者的選擇罷了。
安了了從來沒有如此痛恨過自己的渺小。
她不知道怎麼安慰自己纔好,或許自己只是被慕容秋白利用了,又或許,他對自己也有幾分真感情在?
可是無論哪一種,都不能讓她快樂一點。
滿以爲找到了自己畢生摯愛,可是不到一天,就分道揚鑣。
下意識的又把一勺麥片塞進嘴裡,她一推桌子站了起來:“我吃飽了,我想自己待會。”
瞿寧看着她走出了餐廳,走向自己的臥室,不由自主的也跟着站了起來,他想要安慰安慰她,想要開解一下她,可是他比誰都知道,沒有用的。
他只能跟着安了了,不遠不近的跟着,看着她輕輕走近自己的房間,掩上了房門。
那背影小小的,看着孤獨而落寞,讓他很想跑上去,輕輕抱起她,告訴她一切都會好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