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消息趕來的,還有蘇小小和韓紹棠。
韓紹棠看到蘇小小的第一眼,就憤慨的不得了:“說,那個混蛋是誰?我一定要幫你出了這口氣!”
蘇小小哭笑不得:“真的嗎?那混蛋可是不願意要我們母子,你去了估計也沒有用。”
“他敢!”韓紹棠頭一回如此血性十足:“信不信我人腦子給他打出夠腦子來!小小,別怕,以後我照顧你們母子,你告訴我那個魂淡是誰,我去掐死他!”
“既然你這麼想知道,我就告訴你好了。”蘇小小翻開自己的手包,拿出一面小鏡子,湊到韓紹棠身邊,把鏡子照向他:“喏,就是他。”
韓紹棠眨眨眼睛,鏡子裡映出他清晰的面容,他呆呆的看了半響,這纔不可思議的伸出手指了指自己:“我?”
“你以爲呢?”蘇小小抿嘴一笑,陽光四射。
而另一邊,冷巖和茉莉站在病房門口,兩個人唏噓不已。
“人的生命實在是太脆弱了。”茉莉感慨道。
冷巖不說話,一張臉雖然依舊冰封雪阻,卻不禁有些動容。
“所以更應該珍惜每一分每一秒,跟自己愛的人在一起。”他一邊說,一邊伸出手來,把茉莉的小手包住。
茉莉愣了一下,隨即呆呆的擡眼看他:“可是……白芷……”
“我不能辜負你,和她在一起,是對感情的不負責任。”冷巖把茉莉的手握的更緊,白芷是他年少時的初戀,純潔而美好。
而茉莉,是真愛,是他不可失去,一旦失去,就永遠痛失的真愛。
這樣想着的他,如果跟白芷在一起,那纔是對白芷的不負責任。
“你願意嗎?”冷巖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茉莉點頭,嘴巴一撇,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塵埃落定,何盈因過失殺人,被判有期徒刑三十五年。
她餘下的時間,將會在監獄中度過。
安了了後來曾經去看過她一次,進了監獄的何盈梳着簡單的短髮,整個人眉眼之間少了幾分戾氣,多了幾分看透世事般的淡然。
知道來看她的人是安了了以後,何盈露出一個苦澀的微笑:“你知道嗎,你是唯一一個來看我的人。”
她的所謂親人,在她入獄之後,都躲了起來,甚至不再承認她是何家的人。
這個結果何盈早已經想到,但是此刻依舊深深的刺傷了她。
“何盈,”安了了看着何盈素淨的臉,忍不住就響起了很多久遠了的往事,她們曾經是很好很好的朋友,至少安了了那麼以爲:“你知道嗎,我是這個世界上對你最好的人。”
何盈平靜的臉上,瞬間彷彿出現了一道裂痕,那道裂痕越來越大,粉碎了她看似平靜的表面,將她深埋心底的痛苦連根拔起。
因爲,她知道安了了說的是真的。
從小到大,安了了是對她最好的人。
即便發生了那麼多的事情,即便到了這步田地。
何盈強自控制住的心緒,終於如同決堤的洪水,一發不可收拾。
“了了,我愛他……我從來沒有那麼愛過一個人……我控制不住,我嫉妒,我恨你……我恨你什麼都比我好,我恨你堅強……我……對不起……對不起……”
何盈涕淚聚下,搖着頭,拼命的重複着這三個字,感覺心底的一塊大石頭,終於移開了。
其實她一直都知道,只是不願意承認,這個世界上對她最好的人,偏偏是她最對不起的人。
而當她終於知道這一點的時候,一切都已經無可挽回了。
……
初春的早上,陽光格外燦爛,美好的天氣讓人渾身舒爽。
安了了和慕容秋白送多多進了幼兒園的大門,原地站了好一會兒,才依依不捨的轉身離開。
“多多五歲了,是該送幼兒園了。”安了了自言自語,像是在跟慕容秋白解釋,又像是在說服自己。
慕容秋白聳了聳肩膀,嘴角淺淺勾起的笑意一如往昔:“可是我還是有點捨不得。”
移植了慕容離的腎臟,多多很幸運的沒有出現任何排異反應,此後身體一直都很健康,連感冒發燒都很少有,一轉眼,就已經到了上幼兒園的年齡。
不管多麼捨不得,安了了和慕容秋白還是不能剝奪她去幼兒園就學,兩個人把女兒送走,總覺得空空蕩蕩的。
一切都很好很好,只是慕容秋白似乎再也記不起從前的事情。
安了了輕嘆一聲,不記得就不記得了吧,曾經的兵荒馬亂,忘了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直到之後的某一天,安了了正在廚房施展廚藝,準備做一桌精緻的家常菜,震懾一下大吃貨和小吃貨,在廚房忙的團團亂轉。
慕容秋白也繫了圍裙,準備過來給她打下手,擡手拿起一根胡羅卜,他突然盯着自己修長的手指出神。
而安了了正忙着,深深的覺得他實在是礙眼又耽誤事兒:“別發呆了,不幫忙就去沙發上看電視去,笨蛋。”
慕容秋白緩緩擡起頭,歪着腦袋對着安了了看了又看,嘴角微微的勾起,如同很多年前的某一天,眼底深藏着對她的寵溺和眷戀:“了了,給我剪剪手指甲好不好?”
“忙着呢,我哪有時間。”安了了頭也不回答道。
“可是你答應我,要給我剪一輩子的手指甲。”慕容秋白的聲音輕柔而富有磁性,聲音不大,每一個字都灌入了安了了的心間。
安了了的動作瞬間停住,她呆愣愣的回頭看着那張熟悉的臉:“你說什麼?”聲音顫抖着,輕飄飄的。
“你讓我最好笨一點,好讓你能夠爲我多做一點事情,”慕容秋白垂下眼簾:“只是你剪的指甲,真的很難看。”
安了了手裡的杯子掉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她終於忍不住,一下子撲進了慕容秋白的懷裡。
最後嘴巴一撇,“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不,一輩子不夠,兩輩子也不夠,他們在一起的日子,應該比永遠更長,比永恆更多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