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柔和韋欣去上海那天,正好下着傾盆大雨,我和秦夕去送她們。蘇柔和我合撐一把傘在站臺的一角說話,韋欣則拉着秦夕跑到另一邊竊竊私語。
蘇柔緊緊拉着我的手,眼圈紅紅地看着我。我儘量用俏皮點的話說:“柔柔,你在上海要認真點,多賺點錢,到時候把我接過去每天在家做飯給你吃。”
蘇柔撲哧一笑,伸出右手使勁地在我左肩上掐了一下,把我疼得直咧嘴。我說:“柔柔,你掐疼我了!”可她絲毫都不心痛,反而笑着說:“活該!誰讓你儘想些美事兒,想吃軟飯?沒門!”
我笑呵呵地說:“現在上海流行持家男人,家務一般都是男的做呢!我也只是想與時俱進而已。”
蘇柔對我翻了個白眼:“你知道什麼,人家上海新好男人不單是做家務,而且更是家庭經濟收入的支柱呢!反正我不管,到時候我的工資頂多拿一半出來,其他都是我的私房錢!”
我把手一擺,一副痛苦的樣子,哀求道:“柔柔,你就可憐可憐我吧,你拿出一半工資,我是絕對不會同意的。”
蘇柔霍然向前跨了一步,一副動物兇狠的樣子緊緊盯着我:“你真的不同意嗎?”
我裝出一臉驚慌的樣子,木然地看着她,繼而大度地一揮手:“當然不同意了。你應該把所有工資都作爲私房錢嘛!”
蘇柔開心地把頭依偎在我肩上,低聲說:“就會揀好聽的說……對了,你要記得常常去給我們的梔子花澆水哦。”
我把胸脯拍得砰砰響:“沒問題,等你回來時保證交給你兩株健健康康的梔子花。”
正說着,鈴聲響了。韋欣趕緊跑過來,笑咪咪地瞅了我一眼,抓起蘇柔的手就往車上拉:“柔柔,我們得走了。列車馬上就要開了。”
蘇柔忽然在我臉上使勁地親了一下,然後跟着韋欣依依不捨地上了車,找到座位時,列車已經馬上就要起動了。我隔着水流如簾的窗戶玻璃向車裡看去,迷迷糊糊地看到蘇柔正把臉緊緊地貼在窗戶玻璃上,一動不動地看着我。車很快就開動了,只一會兒,就完全消失在了我眼前。
不知過了多久,我和秦夕默默地往出站口走去。在那段昏暗漫長的地下通道,我想起了很多和蘇柔在一起的情景。秦夕轉過頭來問我,更像是低聲自語:“你相信以後你們還會在一起嗎?”
我沒有回答他的話,地下通道昏暗的燈光讓我感覺到心裡很壓抑,我匆匆地走着,腳步聲在空蕩蕩的通道里久久地迴響着。
我明白秦夕對我說的那句話。雖然我也知道,大學裡的戀情,十有**是沒有結果的。畢業了,工作、生活的壓力已經沖淡了所謂的愛情。即使兩人有心在一起,但陌生的兩座城市會把兩人的心漸漸拉遠,直到思念和期待成爲一種負累,這種單純的愛情無法承擔太多的現實,終究不了了之。
當晚,房裡突然停電了。百無聊賴的秦夕跑去買了兩箱啤酒和幾瓶白酒,我在小區門外叫了幾個小炒,兩人坐在地上喝得大醉。
喝醉之後,秦夕躺在地上說起了韋欣。他說其實他很喜歡韋欣,也曾經爲她而努力過,但終究知道無論如何自己都配不上她了。
我問他有什麼打算。他說,還能有什麼打算,走一步是一步了。反正我是絕對不會跟着下一屆的班級上課了。
我說那你還不如跟韋欣她們一起出去,說不定等我們離校的時候你已經闖出一番名堂了呢。
他苦笑了幾聲,仰頭把手裡的酒灌了個精光,然後砰地一聲敲了個粉碎。
我們就這樣默默地一瓶一瓶地喝着,在最後一瓶酒被灌掉之後,秦夕忽然對我說出了他的決定,他說先把手頭的長篇小說寫完,然後把跆拳道黑帶三段過了,然後就離開這個傷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