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烈火已經映紅天際,這種火勢根本就難以撲滅。
由於羅家駐地位於奚城的中心地帶,周圍房屋非常密集,避免受到牽連,已經有不少人在街道上胡亂奔走,並用拉車、推車開始運送貨物。
混亂,徹底的混亂,這絕對是千載難逢的好時機,不僅可以將這些貨物趁亂帶走,而且連痕跡都會被破壞得七七八八。
此時的寧景白早已將夜行衣和麪罩脫掉,站在事先約定的地點,裝出一副因起火而神色驚慌的模樣。
看到陳義德幾人帶着拉車前來後,寧景白壓低聲音道:“跟我來,趕快。”
通過剛纔的觀察,寧景白知道,羅家駐地火焰沖天,旁人躲避都來不及,根本不可能靠近,陳義德等人當然是有充足的時間進行裝載。
既然如此,當然是不能浪費這些寶貝。
寧景白讓陳義德將收刮到的重要物資填裝上車,就連稍微值錢的東西都沒有放過。
陳義德滿臉的焦急,連連催促道:“少主,我們走吧,如果被發現了,不僅什麼都帶不走,而且連性命都要搭上。”
“不要急嘛,你不覺得這些東西燒掉很可惜麼,如果不是搬不走,我連羅衝的那間豪宅都想要。”寧景白辯解道。
直到裝載了滿滿一車,再也容不下其它東西后,寧景白又朝陳義德遞過去兩個袋子道:“提上它,我們走!”
除了拉車的兩個夥計外,就連老孫的肩上也都扛起一個大包裹。
就這樣,在穿梭擁擠的人流當中,寧景白等一行人就像逃難一樣回到家族駐地。
直到庭院的大門關閉,提心吊膽的陳義德才終於緩了一口氣。
“千萬不要讓人來打擾我,我要抓緊時間,進行突破。”寧景白語出驚人。
陳義德滿臉的驚訝,愣得說不出話來。
“別愣在這裡,快忙你的去吧,還是按照計劃行事,把那些東西藏起來。”寧景白對着陳義德強調道。
陳義德這纔回過神來,拍拍胸脯保證道:“少主,放心吧,就算是家主前來,我都不會放行!”
回到房屋中,寧景白迫不及待地將收穫到的所有獸核一股腦兒地擺在桌子上。
頓時,小桌上鋪滿了赤、橙、黃、綠、青、藍、紫這七種屬性的獸核。
寧景白目光如炬,細心地挑選着品級一致的獸核。
據傳述,要想強行煉化獸核,擁有後天屬性,需要同時煉化七種不同屬性的獸核,每種三顆,品級越是平衡均勻,那麼成功的可能性就越大。
這些觀點,在寧雲龍留下的修煉典籍上也有提及,並還論證出原理,那就是,屬性相生相剋,同時煉化七種屬性,不僅不會產生元素紊亂的情況,反而會更加穩定平衡,所以品級越是均勻,那麼就會更加平穩。
當然,如此強大的元素能量貫通全身,身體極難承受,這樣的死亡率依然居高不下。
一次性消耗二十一顆獸核,並且成功的可能性提升還不到兩成,普通家族根本不可能讓族人進行冒險。
就像寧家,每年依靠捕獸、販賣藥材的收穫都不會超過八十顆獸核,而這次聯合圍剿定下的目標,也僅僅是七顆而已,自然是不會讓族人浪費這極其寶貴的修煉消耗品。
正是如此,寧景白纔會拼命煅煉身體,並且冒着生命危險去羅家殺燒搶.劫。
將符合標準的獸核挑選完畢後,寧景白又小心翼翼地將剩餘的獸核裝回青木精盒中,免得靈氣外泄,損耗品級。
將一切準備就緒,寧景白深呼吸三次,將心態調整平和,情緒平靜下去後,開始強行煉化。
平常,修煉者進行的煉化方式是自然吸納,獸核中的靈氣導入速度很慢,但是卻讓人感覺舒爽愉悅,容光煥發。
現在,寧景白進行的強行煉化方式則是截然相反,使用自身元力對獸核進行碾壓,讓其靈氣瞬間導入體內。
“轟!”
寧景白的體內突然多無數道強大壓力在渾身上下四處流躥,只聽到骨骼發出“咯咯”的聲響。
寧景白感覺體內就像發生了一場爆炸,讓人痛苦萬分,彷彿自身骨骼都已經被崩斷。
這種疼痛感就像潮水一樣襲來,一波接一波,間隔越來越短,威力也只增不減。
寧景白努力承受着這要人命的痛苦,僅保留靈臺穴中的一絲清明,並在腦海中告訴自己:“若是撐不住,昏死過去,那麼距離死亡真的是不遠了。”
衣衫鞋襪早已被汗水浸溼,就在寧景白覺得自己凶多吉少,全身就要被碾碎時,體內的能量波動總算是沉寂下來。
“成功了,終於成功了。”緊繃的神經頓時完全鬆懈,寧景白只感覺雙眼發沉,瞬間就閉目睡去。
餘暉透過窗戶灑落下來。
寧景白緩緩睜開眼睛,感覺全身酥癢無比,不由地伸了個懶腰。
“劈哩啪啦!”
僅僅是這種輕微運動,身體各處的關節,都發出猶如炒豆一般的輕響,並有些痠痛的感覺傳來。
寧景白暗自慶幸,如果不是加強了身體煅煉,恐怕就算能撐過去,也會全身癱瘓。
“咚、咚、咚!”
陳義德那熟悉的敲門聲響起。
寧景白不滿地皺了皺眉頭,自己不是說過,千萬不能打擾自己麼,如果現在正處於緊要關頭,還不得走火入魔?
難道有什麼急事?
寧景白轉念一想,朝着門外的陳義德質問道:“有什麼事啊,進來說!”
門外的陳義德十分擔心寧景白的安危,這都過去了整整一個白天,屋內連什麼聲音都沒有發出。
聽到寧景白開口迴應後,陳義德一顆忐忑不安的心終於放下了。
陳義德推開門,發現寧景白竟然是一副神采奕奕的模樣,根本看不出他昨晚曾做出一番驚人舉動,將奚城中的羅家上下全部鏟滅,就連駐地都直接一把火燒掉。
“有事?”寧景白隨意用清水擦了擦身體,一邊換衣服,一邊開口問道。
陳義德不敢多看,埋下頭趕緊道:“有,有,有!”
“還不快說!”寧景白皺着眉頭道。
陳義德壓低聲音迴應道:“少主,那些物資我們都安排好了,只要不挖地三尺,絕對發現不了。”
“好!這些錢財你們拿去分掉,算是昨晚的辛苦費,不過短時間內,最好不要大量出手。”寧景白朝着小桌上一指,爽快道。
陳義德瞄了瞄桌上的一盒翠玉錢幣,不由地吞了吞口水,心中不由地感嘆少主的慷概。
“我替老孫他們謝謝少主的賞賜。寧隨空派人前來獲取獸肉果汁,已經等候了大半天。還有剛纔,範家的執事前來通知各個家族的負責人,去範家駐地商量安保問題。”陳義德又講道。
寧景白在房中翻出特意留下的獸肉跟果汁,一邊品嚐,一邊道:“既然等了大半天,那說明不急,讓他再等等,我先去範家駐地看看。”
吃喝完畢,寧景白露出笑臉,朝着範家駐地的方向慢悠悠地走去。
在擁有修煉資格後,寧景白更是不浪費一分一秒,以分心多用的方式,一邊吸收天地元氣,在體內凝結元力;一邊還用手拿捏着獸核,導入其中靈氣,進行屬性提升;同時腦海中還在考慮着如今的局勢。
果然跟自己想象的一樣,羅家這次損失慘重,範家有着重大嫌疑,所以纔會急匆匆地要求各個家族負責人前去商量應對策略。
奚城距離平陽城和剿獸部隊,回來的路程總共都只需要兩三天,如果在這段時間內,各個家族不想法應對,那麼將會引來羅家人的打擊報復。
到那時,其後果是各個家族都不願意看到的。
雖然範家是羅家的鐵桿盟友,但是如今底氣也不足啊,畢竟羅衝纔剛到奚城不久,便被殺人滅口,這分明是赤裸裸的報復,絕對會讓羅家產生不妙的聯想。
其它家族也好不到哪去,以羅家的強勢,很有可能強行對奚城內所有家族駐地挖地三尺,那時還有什麼秘密可言,豈不是家族辛辛苦苦密謀佈置的一切都付諸流水,說不定還會被趁機捲走不少獸核和藥材。
所以,這是一個讓各個家族聯合起來,共同抵.制對抗羅家的絕佳好時機。
當抵達範家駐地之時,寧景白腦海中已經想出一條妙計如何擺脫困境,並且聯合其它家族對抗羅家。
寧景白麪帶微笑,雙手背在身後,邁着步子,跨入庭院。
還未走近,寧景白就已經聽到大廳中熱烈的討論,話題當然是羅家駐地的那場大火。
寧景白走進大廳,看到這些家族負責人毫無秩序地坐着,目光全部都聚集在範家主事——範新宇的身上。
範新宇拍着桌子吼道:“自從奚城成立以外,就從未發生過這樣的事情,羅家駐地被焚燒,還被滅殺滿門。你們說說,大家齊心協力派出修煉者進行聯合圍剿,後方卻出現這樣的大事,怎麼讓前線安心,以後各個家族之間又怎麼合作?”
在範新宇慷慨激昂的演講之下,在場的所有負責人義憤填膺,都站在公正公平的角度進行強烈批判。
寧景白懶得插嘴,坐在角落位置,繼續着自身的修煉。
不一會兒,奚城所有家族的負責人都全部到齊,範新宇又開始拍着桌子講演起來,將事情的經過原原本本地講了一次。
寧景白分心多用,在修煉的同時,也沒有錯過範新宇的案情推演。
原來,範新宇認爲有家族膽大包天,竟然秘密派回前線的剿獸部隊進行突襲,否則不可能悄聲無息地殲滅如此多的侍衛,特別是裡面還有兩位修煉者,其中一位甚至擁有連貫做出四個手勢,具備結雙重印的超凡實力。
範新宇花費了不少時間講完案發經過,各個家族的負責人爲了表明立場,自然是紛紛撇清關係,強烈要求嚴懲兇手。
此時,大家都知道若是羅家找不到目標,肯定會遷怒於其它家族,於是,本來就有矛盾糾紛的家族開始指責對方,說他們駐地中何時有幾位修煉者,擁有最大嫌疑雲雲。
很快,爭執辯解就變成吵鬧辱罵,並且聲音愈來愈響亮,眼看就要上演全武行。
如果不是在這種特殊的場面下,寧景白一定會大笑出聲來的,因爲這案情推演,直接就將自己的嫌疑抹去,畢竟當時在寧家駐地中,連一位修煉者都沒有,完全沒有攻陷羅家的能力。
“夠了!這樣是解決不了問題的,大家按順序來,依次說自己當時在做什麼,家族裡有哪些人,特別是修煉者有幾位?我先作表率。”範新宇用力拍了拍桌子,吼道。
範新宇以身作則,講出在那個時間段,自己正在休息,家族駐地中除了九名幹活打雜的以外,只剩下自己一位初階修者。
在這種情況下,所有家族負責人都不敢再鬧騰下去,只得放下面子進行配合,就連寧景白也不得不用早已想好的對策前去應付。
範新宇認認真真聽完所有負責人的陳述,又仔仔細細地想了一會兒,皺着眉頭喃喃道:“不可能啊,這段時間,所有返城的修煉者我這裡都有記錄,既然各位都不可能作案,那究竟是誰幹的?”
範新宇的疑問又開始引發出一番熱烈的討論。
各個家族各抒己見,都在商討其中可能性,有說下毒的,也有說羅家有內鬼,還有說通過地道潛入奚城的,總之五花八門應有盡有。
“停!這種捕風捉影的事,就不要再傳了,如果羅家聽到,必定會進行全城大搜查,到時候對大家都不方便。”範新宇黑着臉道。
一語驚醒夢中人,諸位家族負責人面面相覷。
就在所有人都不再言語,沉靜下來之時,寧景白突然開口道:“既然大家說了這麼多可能性,那麼我也補充一點。”
範新宇覺得自己受到挑釁,臉色黑得嚇人,雙眼瞪得老大,目光緊鎖在寧景白的身上。
寧景白毫不在乎,望着衆人道:“其實大家遺漏了一點,爲什麼兇手一定在城內,說不定在城外呢?”
“咦,小寧兄弟,你的想法很奇妙,可不可以說得詳細一點?”範新宇輕輕吸了一口氣,臉色變得稍微正常了一些,疑惑道。
寧景白微笑着道:“既然城內的各個家族沒有作案的實力,那麼城外有沒有呢?比如鄰近的豐谷城、清湖城,甚至也不排除只隔着一片森林的大英國。”
“說得好,小寧兄弟,你說得太好了,還有沒有什麼看法,接着說。”範新宇的臉色慢慢恢復正常,表情也顯得很是興奮。
這時,衆位家族負責人也都面帶笑容,欣然贊同寧景白的提議。
寧景白微微搖頭,卻繼續說道:“當然,這只是我的一番猜測,作不得數,說出來怕大家笑話。”
“不會的,不會的,小寧兄弟,我們今天聚集在一起,其實也就是交流溝通一下,誰也不會外泄半句,對不對?”範新宇凝視四周道。
衆位家族負責人幾乎是異口同聲道:“對,對,小寧兄弟,快說吧。”
寧景白內心中相當滿意衆人的配合,不過臉色如常,平靜道:“我們這次派出很多修煉者前去森林邊緣進行聯合剿獸,可能是聲勢浩大的緣故,被城外的勢力得知奚城防守空虛,於是藉機潛入其中。”
範新宇猛地一拍大腿,喝道:“對,小寧兄弟說得對,繼續說。”
寧景白頓了頓,就像想到什麼事一樣,開口道:“對了,我的執事老陳對我說,庫房好像出了點問題,可惜剛纔走的急,還沒來得及清點貨物,不過從損壞的庫門來看,很有可能是被城外勢力偷盜走一批物資!”
看到這些家族負責人表情茫然,包括範新宇也沒有醒悟過來,寧景白默默地嘆了一口氣,提醒道:“你們說有沒有可能,這些城外勢力在奚城大肆偷盜,不料卻被羅家侍衛發現,在制止的過程中,被惱羞成怒的城外勢力給殺人滅口,並且還將駐地放火焚燒。”
此時,衆位家族負責人都還沒反應過來,範新宇卻最先明白過來,拍了拍腦袋,垂頭喪氣道:“小寧兄弟沒說錯,一定是這樣。對了,我想起今天早上,執事給我報告庫房內的貨物消失一空,我當時爲了處理羅家事務,不以爲意,現在想起來,一定也是被劫了!”
聽到範新宇如此拙劣的藉口,衆位家族負責人怎麼會還不醒悟過來。
他們紛紛發出類似的抱怨,唉,我們家族也被洗劫一空,這該怎麼辦啊,家主一定會責罰我的。
雖然在抱怨,不過這些家族負責人卻都在擠眉弄眼。
看到衆人終於意會,範新宇又重重一拍桌子道:“小寧兄弟,如果不是你的明察秋毫,恐怕我們都要被矇蔽在其中。這樣,我提議,一定要聯合起來,立即將此事向家族進行稟報,因爲這件事情的性質實在是太惡劣了。”
衆人齊齊響應,表情都變得輕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