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虹繁密的東京街道上,這臨冬的季節,行人越來越少。
偶爾行駛過去的轎車,捲起的冷風,讓人忍不住打上一個冷顫,遠方的街盡頭,一輛黑色商務緩緩停在十字路口附近。
幾名黑衣人拉開車門下來,朝前面路邊亮着燈光,賣關東煮的推車小攤過去,爲首的是一名短髮女子,模樣俏麗,走到攤位前一名埋頭喝酒的光頭男人背後停下,朝左右兩邊的部下揮了揮手。
“你們是誰,幹什麼!?”攤主捏着勺子被兩名大漢夾着,被暫時請離了這邊。
“真田前輩,我叫淺草美子,原隸屬特勤組偵查第五小隊,現在屬於作戰小組,還請關照!”名叫美子的女人畢恭畢敬的朝男人的背影躬了躬身。
呯的輕響。
瓷白的酒杯從手裡放下來,暖黃的燈光照着一張醉醺醺的臉緩緩擡起,伸手拿起旁邊的寬口瓷酒壺,對於身後的說話聲置若罔聞。
“前輩,我知道加藤前輩的死對你打擊很大,但是現在還請你振作起來,組裡已經撤去了之前你罪責,現在請你回去。”
那邊,清澈的酒水咕嚕嚕的倒進杯盞,男人依舊沒有回答她,就在擡起酒杯時,女人的手伸了過來,將他手腕抓住。
“走開。”醉酒的男人聲音低沉的開口說了一聲,隨即又大聲喝道:“滾啊!”手臂一揮,將抓住他的女子打倒在地,酒水也在了攤桌上。
眼下這個買醉的人,正是真田廣一。
他在船上發現夏亦的身影之後,給加藤打了電話,直接從船舷上跳到大海,游回碼頭,可惜終究還是遲了一步。
參加完加藤葬禮後,就一蹶不振了。
“前輩,你看看你現在這個樣子,怎麼給加藤前輩報仇?你們不是朋友嗎?他死了,你難過是應該的,但是仇不是靠喝酒就能報的!”
“你說什麼?”真田倒酒的手停了停,回頭看向從地上爬起來的淺草美子,陡然“呵”的短促笑了一聲,繼續倒着酒水。
然後,一口飲盡。
“報仇?你們沒和那個烏鴉較量過,不清楚他的實力,何況在東京的時候都殺不了他,跑到華國,還想殺他?”
“但是前輩你清楚啊!”淺草拍拍屁股上的灰塵過來,“……之前發佈那個華國人已經死的消息,現在卻沒死,世界各國都在看我們笑話,天皇震怒,一面派出外交團前往華國要人,一面下令去了御洗家。”
那邊攤車前,端着酒杯的手停了停。
真田廣一恍惚的低聲說道:“御洗池前?還有誰?”
“御洗狩。”
隨着女人說出姓名,真田盯着沸騰的鍋湯片刻。
“.….你們過去要注意,那個烏鴉夏亦不僅僅只會兵器上的異能,他還能從兵器上得到額外的能力,如果是武者的兵器,他就有武者的身手、直覺,甚至天賦,如果兵器不是現實的,延伸的天賦並不會太強,但兵器能力卻很大……還有,他非常謹慎,觀察力也驚人,稍有一點風吹草動,都會驚動他,而且還會反過來,襲擊你們。”
真田語聲漸低,美子站在後面盯着他,將說的這些話都記在心裡時,就聽男人繼續說道:“他的性格…..很像烏鴉,你們要小心。”
“前輩不去?”
“不想看到你們去送……我累了,想好好休息一陣,你們走吧。”
短暫的對話消弭在街頭的冷風裡,兩名黑衣人放開了攤主與淺草美子帶着僅有的情報,回到車上離開了這裡。
真田轉過頭望着車尾燈消失的方向,沉默的又轉回來繼續喝酒。
那樣的人,他不想再去碰了……
但一個國家的臉面被打,終究是說不過去的事,得知原本已死的人還活着,掀起的波瀾,就算島國政府這邊極力阻攔傳播,還是被悄然透露了出去,這讓一些不喜歡這個國家的人在網絡肆意擴散,造成的影響自然是很大的。
而其他國家自然搬好凳子,坐着看島國如何收場,當然另一方面,既然那個夏亦並沒有死,他們也不會歡迎這樣一個喜歡製造混亂的人物出現在自己的國家地界上面,幾乎所有航空、船舶都將夏亦放在了黑名單上。
成爲不受歡迎的人之一。
“這個不受歡迎的人,怎麼那麼眼熟?”
平安夜前夕,從歐洲飛往華國最後一班航班在雲海上頭,正越過重洋,一名穿着實習制服的空姐趁着空暇翻看一臺關閉網絡後的平板,上面是已下載好的航乘信息。
翻閱到有新加入黑名單之時,名叫胡安莉的空姐眉頭陡然皺了一下,嘴裡小聲嘟囔:“.….好像哪裡見過。”
附近尋求服務的乘務燈亮了起來,她身後一名並腿斜放的靚麗女子解開腰間的安全帶,站了起來,輕聲提醒:“安莉,小心被別的同事看到。”
“知道了,不過你去吧。”
江瑜白了她一眼,然後面帶微笑的走入頭等艙,詢問了一名女性乘客的需求後,拿來了一張薄毯給她蓋上時,轉身看到對面一名穿着淺棕色衣服的女人,眸子裡露出驚訝。
忍不住小聲說了兩句。
“你是曹若琳?我很喜歡你唱的歌……”
“我有一個同事,也很喜歡你,到時候能否幫她籤一個名。”
輕微的言語裡,那名似乎是明星的女子也微笑的點了點頭,江瑜到底還是女孩子,對於喜歡的明星,多少要格外熱情一點。
此時這處機艙內,大多乘客都在昏昏欲睡,有些安靜的戴着耳機聽着歌曲,有些靠着椅靠看着外面漆黑的雲層,以及下方斑斑點點的萬家燈火。
“請問你需要什麼嗎?”
江瑜雙手交疊在腹前,微笑的看着一名靠窗的女子,後者搖搖頭,說了聲“不用,謝謝。”時,看着江瑜手,說道:“你這戒指很漂亮,這種款式現在很難找到了。”
“是嗎?”小瑜低頭看了看手上戴着的戒指,“是我男朋友送的,不過小姐的那塊玉也很漂亮。”
她指的是那名女乘客胸口吊着的一枚紅玉,其實是在委婉的提醒對方收好,以免遺失。
“謝謝提醒。”女子笑着將紅玉放進衣服內層。
“這是我的職責,不用客氣。”
江瑜輕聲迴應了一句,又詢問了其他乘客後,方纔回到休息艙,剛一進去就被胡安莉突然拉到艙門附近。
“安莉,你幹什麼?!”
“我知道這人是誰了。”胡安莉將平板翻過來,將上面的一張照片正對着江瑜,“小瑜,你男朋友他還活着。”
“啊…..”
看到照片一瞬,江瑜走出兩步,擡手捂住嘴,差點叫出聲音,擦抹淡妝的臉上,澄淨的眼睛微微有了些溼跡。
“亦哥……他還活着。”她吸了一下鼻子,忽然將面前的胡安莉抱住,輕輕又重複了一遍:“亦哥他還活着,安莉,他還活着,我好高興。”
飛機轟鳴劃過黑夜的雲層,從高高的夜空閃爍着燈光往下方的城市降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