霞光穿過人肉眼無法看見的魔法屏障,傾灑在卡卡莫羅山的石道,樹葉輕搖。
踏踏踏…..
遠遠的,有腳步聲響起,一道身影飛快的越過一節節石階,灰色袍服的神侍衝進前方的神殿,沿途有人過來詢問,與對方低聲交談幾句,後者臉色露出凝重,轉身急匆匆走進正前方的大殿。
那人掀開輕撫的白紗簾子,朝碩大的一尊女性神像虔誠的躬了躬身,方纔走去神像下方跪在那裡的神官,在他耳旁低聲道:“輝瀑城出事了,不明身份的襲擊了那裡。”
“神靈告誡過我們,凡人的事,不要花費精力去插手。”
跪在那裡的塞爾休頓慢慢睜開眼睛,望去上方的神像,看着那雙充滿慈愛的雙眼:“阿爾託利殿下有神靈的庇護,這些年變得英勇善戰,我相信他會戰勝敵人,然後帶着旺盛的戰意,席捲下一個位面。”
“尊敬的奉神者,可是傳來的訊息裡,對方已經擊破了好幾座城市,我擔心輝瀑城也無法阻擋對方,如果打亂了征伐位面的計劃,偉大的格拉什會降罪我們。”
聽到麾下人的提醒,塞爾休頓皺了一下眉頭,站起身朝神像躬了躬,轉身走出這棟主殿。
“你的擔心是對,我也有一種預感…..”
邁出腳步陡然停下,話語也跟着停了下來,塞爾休頓微垂下臉,盯着潔白的地磚,微不可察的動靜在腳底傳來,就像突然被什麼東西撓了一下。
這裡是聖山,有着數座不同的神殿,以及神殿中供奉的神器維持平衡,就算外面天翻地覆,整座大山都不會動搖一下。
“剛剛那是什麼…..”
跟在塞爾休頓身後的那名神侍說了一句,而站在前面的塞爾休頓皺起的眉頭,皺的更緊。
夕陽西下,神殿花園中,餵養的飛鳥一羣羣的衝上天空,嘰嘰喳喳的響個不停,噴涌聖水的池子,陡然‘啵’的一聲,蕩起了波浪。
安寧祥和的神殿,陡然變得嘈雜的瞬間,轟的崩裂巨響,所有人腳下一動,神殿的建築吱的搖晃,掉下粉末,高聳的祈神塔劇烈的搖晃,周圍的聖徒驚慌的互相拉拽在了一起,然後跌倒。
塞爾休頓腳下彷彿生根了一般,穩穩站立,但依舊隨着山體的搖晃,跟着搖了幾下,目光裡卻是閃過驚駭的神色,這是從來沒有發生過的景象。
搖晃停了一下,有人從地上爬起來:“發生什麼事了?”
“應該是外面…..”
說話的聲音之中,平靜的山體轟的一下,再次傳出巨大的響聲,伴隨而來的又是恐怖的晃動,不遠一堵鏈接副殿與祈神塔之間的圍牆,響起‘咵咵’的一連串聲響,迸裂出數道裂縫。
智慧之眼的大殿裡,有祭祀通過懸浮的水晶球映射出外面的影像,山腳下之下,巨大的城市像是被人劈了一刀,整座城池拉出一條黑色的巨大溝壑,一直朝這邊蔓延過來,而停下的位置。
一個人類的身影站在山腳下,拿着一件沉重的兵器猛砸庇護聖山的護罩,蕩起的漣漪由小急速放大蔓延。
碩大的球形鐵錘離開地面,緩慢到急速,加速中帶出呼嘯,硬生生砸在蕩起漣漪的位置,有破裂的聲響撕開這片灑下的霞光。
智慧之眼大殿內,那祭祀飛奔而出,如同綻放的警訊魔法,用着魔力將話語擴散出去,惶然的響徹。
“聖山的庇護之牆破了,那人衝神殿來的——”
“——是神靈的敵人!”
“上山了!?”
聖徒奔波,衝去武械庫拿出神力加持的兵器,塞爾休頓望着幾乎達到崩潰邊緣的庇護之牆,也不再保持鎮定,數代奉神者鎮守這裡從未出現過的事,若是在他手中發生,心裡有着恥辱的感受。
“你們守好大殿,我下去懲戒敵人!”
就在他暴怒的聲音裡,命令才發下的一瞬,遠遠的,頭頂乃至四周的空氣傳來如同玻璃碎裂般的輕響。
塞爾休頓擡起頭,名叫庇護之牆的能量護罩破碎的剎那,橫飛過眸底的,是一柄長兵穿過了無數破裂的碎片,轟然釘在那座祈神塔,整個塔身都在猛烈的震動。
“他來了!”
原本邁開想要走出去的腳步停下,塞爾休頓看了眼那邊插着的一杆奇怪兵器,雙目警惕的望去兵器飛來的方向,視野間陡然拖出一道殘影,花園之中,之前令了他命令下去的那名神侍聽到呼嘯的風聲,剛轉過頭,一隻戴着手套的手掌呯的推在了他臉上。
——隕石撞擊!
轟的一聲,那人的臉骨發出咔嚓的碎裂聲響,直接陷入腦袋裡,身體就像被火車撞了一般,以極快的速度倒飛出去,撞塌一根殿柱,激起大片的塵埃。
“艾爾!!”
塞爾休頓看着倒塌的殿柱,只露出一隻腿在外面的屍體,暴怒的眸子轉去那邊騰空的身影已經站在了另一根花園殿柱之上,朝對方大吼:“外域者,今天要爲冒犯神靈的罪行付出代價!”
夏亦單負一隻手,站在殿柱之上,帶着紅色圈紋的獨目,居高臨下的看着對面下方的塞爾休頓。
“哦?那又怎麼樣呢?”
聲音落下,伸手一抓,插在祈神塔的方天畫戟,拔出、飛回,回到夏亦手中的一瞬,那棟塔樓傳出轟的一聲巨響,就在聖徒、神侍、塞爾休頓的視線裡,攔腰斷成兩截,垮塌墜下。
一枚碎石濺飛,落在兩人之間的地面,彈了幾下,停下時,殿柱上方的夏亦跟着落下,舉步朝主殿的方向走去。
“做爲格拉什的一條狗,挑選入侵位面的事,大多出自你的手吧?”
對於塞爾休頓,如今的夏亦根本就沒放在眼裡,他步伐不快,語氣也不快,卻是轉眼就越了過去。
前者轉身,跨出半步,地磚都在碎裂,同樣有着凡人難以企及的力量,塞爾休頓猛地伸手抓去,指尖綻放出暗芒。
走在前方的夏亦,冰冷的眸子微微劃過眼角,邁開的腳步陡然緩了緩,變得更慢,就在背後的手抓來時,空氣中,彤紅的光線忽然扭曲,只聽呯的一聲,塞爾休頓轟的撞向右側花壇上。
哐哐哐……
岩石組成的花壇邊沿直接被撞碎,餘力不息的將裡面泥土、鮮花掀了起來,犁出一道深壑。
“褻神者,你會被神靈降罪的!!”
塞爾休頓從狼藉裡掙扎撐起,朝着大殿門口的背影怒吼:“心中沒有神靈的人,是罪孽的!”
憤怒的聲音傳去大殿,薄薄的輕紗正撫過夏亦的臉龐,他看着對面那尊格拉什的神像,微微張開了雙脣。
“我眼中,她還不夠格。”
然後,呸的一聲。
一口唾沫,掛在了神像面門。
“啊啊——”
猶如妻女被侮辱,塞爾休頓面色漲紅,發出憤怒到極致的大喊,朝大殿衝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