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火闌珊,輕紗搖曳。
軟榻上,南宮璃瞪大雙眼看着將她壓在身下的少年,神情中滿是驚愣,只是,她的一聲低呼還未完,便有一道金屬破空之聲傳來,一抹暗紅色的幽光以鬼魅之姿刺破夜的黑暗呼嘯而至,擦過少年完美無瑕的臉頰,刺入軟榻內側的牆壁中,緊接着,空氣中傳來一陣詭異的聲響,像是某種東西被生生腐蝕,迅速的消失生命痕跡,暗夜中,詭異驚心。
南宮璃驀然一驚,側目望去,一支暗紅色的短箭整根沒入牆壁之中,僅剩箭尾在外!可見放箭之人內力極深。然,更爲驚心的是,那支短箭周圍的牆壁,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化爲焦炭,黑色蔓延,如斯詭異!
琉璃般的眸子微微一眯,這箭上的毒,竟然有如此強的腐蝕性!看來,那暗中想要殺她之人,果然是恨極了她呀!
方纔,她只顧着調戲他了,竟沒有察覺到暗中的殺機,果然,美色害人不淺啊!
“阿璃,你沒事吧?”少年的聲音自頭頂傳來,隱着一絲明顯的緊張與急切。
南宮璃收回遊離的思緒,擡眸望向他,少年墨色如玉的眸子,深若蒼海,清晰地映着她容顏,而他,薄脣微抿,似隱着一抹怒意。
她看着他,忽而笑得眉眼彎彎。
“你會讓我有事嗎?”
聞言,少年微微一怔,眼底,劃過一抹幽瀾似海的星光,他自然不會讓她有事,只是……
目光微轉,看向牆壁,那裡已經化作漆黑的焦土,滿目漆黑之中那一抹暗紅,分外刺目,墨玉瞳眸微微一眯,一抹殺意驚現眼底,冰涼入骨,冷厲懾人。
那一瞬間,彷彿連空氣都被凍結了,南宮璃微微一頓,循着他的視線看向那支短箭,一縷夜風吹來,空氣中瀰漫着一股極淡的脂粉氣。
南宮璃微微蹙眉,雖然這股氣息極淡,可,天生對脂粉過敏的她,還是聞到了,看着那支短箭,美眸半眯,若有所思。
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響自暗夜中傳來,聽聲可知,距門外已不足十米,南宮璃目光一凜,看向房門,倒要看看,是什麼人這麼恨她!
片刻後,一聲悶響,緊閉的房門被人踹開,緊接着,一羣手執闊刀大斧的黑衣人如下山的猛虎般衝入房間,目光掃視了一圈之後,便朝着軟榻的方向蜂擁而去,手中利斧在暗夜中散發着刺目的寒光,森冷駭人。
看着那些闖入的黑衣人,南宮璃嘴角微抽,瞥了一眼那支短箭,箭上明明殘留了一抹脂粉氣,闖進來的卻是一羣男人,他們全都是變態麼?
而,爲首的黑衣人在看到軟榻上的情形時,明顯的愣了一下,隨即,眉頭緊蹙,眼中劃過一抹明顯的怒氣。
目光掠過少年微微凌亂的衣衫,落在南宮璃身上時,眼底驟然浮現一抹濃烈殺氣,看着南宮璃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隻褻瀆了他心中尊神的妖魔般,充滿了憎恨與排斥。
“上!殺了這個廢物!小心點!”
“是!”
爲首之人一聲令下,身後黑壓壓的一片人立刻舉着利斧衝了上去,他們自然知道那句‘小心點’是何意。
幾乎,所有人的眼睛都是看向南宮璃的,且,目光兇狠,殺氣狂飆。
看着衝過來的黑衣人,南宮璃嘴角一勾,笑容冷魅而不屑,依稀間,還帶着幾分森然嗜血的味道。
想殺她?呵呵!那要看他們有沒有命在了。
爲首那名黑衣人,看到南宮璃脣邊那抹笑,腳下一滯,心口不可抑止的顫了下,只覺得那笑容驚心攝魄。
許是被自己的想法驚到,黑衣人狠狠的蹙了蹙眉,他竟然覺得一個廢物的笑容很可怕?這簡直就是莫大的恥辱!他乃柔然第一勇士,豈會畏懼一個廢物?
一念及此,他再無猶豫,手中利斧一揮,朝着南宮璃便殺了過去。
“殺!”
他一定要爲公主除了這個礙事的臭丫頭!
周圍殺機凜然,可,軟榻中的二人卻沒有一絲半點身處險境中人的覺悟!那般姿勢看在外人眼中,親暱曖昧至極,神態,更像是花前月下,閒庭漫步時的悠然自得,哪裡看得到一絲恐懼與慌亂?
“夜哥哥,他們都是屬烏龜的麼?爲什麼爬得這麼慢?”
南宮璃懶洋洋的瞥了一眼那些正在往前衝的黑衣人,伸手圈住少年的脖子,撇了撇嘴,小臉之上滿是鄙夷。
綿綿軟軟的嗓音帶着幾分懶洋洋的味道,傳入黑衣人的耳中,讓他們腳下的步子微微一頓,隨即,劃過滿眼的羞怒。
居然被一個名揚天下的廢物鄙視了!這種感覺簡直比生吞了一隻蒼蠅還難受!
“一個廢物而已!竟敢如此目中無人!”
“既然嫌死的太慢那就成全她!”一名黑衣人眼底兇光閃閃,一聲怒吼落地之後,瞬間將手中的利斧扔了出去,對着南宮璃呼嘯而去。
爲首之人,臉色驀然一變,就欲飛身攔截住那把利斧,若是誤傷了雲王,公主那裡如何交代!
然,還未等他撲過去,詭異的一幕在空中上演。
那把利斧像是撞到了什麼屏障一般,劇烈的震顫了一下之後,驀然掉轉頭朝着反方向極速射出,卻是比之前快上數倍的速度!
看着逆行而來的利斧,黑衣人中驚起一片譁然,衆人紛紛瞪大雙眼,滿臉不可思議。
“噗嗤——”
“啊啊——”
一道沉悶而詭異的聲響傳來,空氣中,驚現一道慘絕人寰的叫聲,聽得人毛骨悚然,衆人,機械的轉動眼珠子看去,瞳孔驟然緊縮,滿滿的都是驚駭與恐懼。
那個扔出利斧的黑衣人,被他自己的斧頭劈成了兩半!雙眼凸出,腦漿迸裂,鮮血橫流,內臟翻飛,死狀恐怖驚悚至極!
衆人只聽到一陣‘嗖嗖’聲響,然後,便驚恐的發現自己的脖子被不明物體纏住,粘稠,溫熱,且散發着刺鼻的血腥味。
“啊——腸子——”
“啊——肉啊——”
“啊——腦漿——”
頓時,房間裡驚起鬼哭狼嚎之聲一片,暗夜之中,聽得人毛骨悚然。
而,爲首那名黑衣人也是滿眼驚愣,看着那滾落了一地的腦漿內臟,看着那些飛到了衆人脖子上的腸子,只覺得腿腳發軟,脊背發涼,身體因爲極度的恐懼而微微顫抖着,一時間,竟有些驚滯不敢上前。
軟榻上,南宮璃眨了眨眼睛,看向眼前神色清冷,雲淡風輕的少年,小嘴一撇,無情指控。
“夜哥哥,你好暴力!”
少年,眉眼輕擡,漠然的掃了一眼地上的屍體,指尖輕撩起她耳邊一縷青絲,嘴角輕揚,漫不經心道:“他們打擾了我們,本該如此。”
“呃……可是,待會這裡滿地血腥還怎麼睡覺?”夜小人!你還能再淡定一點麼?把人砍成了那副模樣,好歹有點正常人的反應啊!
“無妨,此處十里外有片桃花林,林中有間桃花屋,用來休息再好不過。”
“……”聞言,南宮璃嘴角一抽,翻着白眼,無語望蒼天,他還真是博古通今無所不知啊!
這邊,兩人旁若無人的聊天,滿屋子的黑衣人揮舞着利斧,拍打着那些四處橫飛的五臟六腑,亂作一團,這般情形,着實詭異至極。
爲首之人,面色黑沉,看着自己的屬下,一聲暴喝。
“一點腸子就把你們嚇成這樣?還不給我上!”
衆黑衣人頭頂血污腦漿與內臟碎屑,滿臉呆滯的轉過頭,看向黑衣人老大,對上那兇狠的眼神時,混亂的頭腦終於清醒了幾分。
“殺殺殺——”
在他們重新衝向軟榻的時候,南宮璃已經一個用力將少年推倒在軟榻上,而後,在他微訝的眼神中,快速的扯過錦被將他蓋的嚴嚴實實,然後,小臉湊到他的眼前,眨了眨眼睛,笑得眉眼彎彎。
“看你這麼緊張,不會以爲本姑娘要非禮你吧?”
“……”少年淺色的脣角幾不可察的抽搐了下,眼角,隱隱有一滴冷汗滑落。
“阿璃,我很熱……能不能把它掀開……”少年眼臉輕垂,看了一眼那將他裹得只剩一個腦袋在外的錦被,抿了抿脣,如是說道。
“難道你想春光外泄?”
“……”
“熱熱更健康!”
“……”
一語落,南宮璃不再看向少年,刷的一下扭過頭,滿眼兇光的瞪着那些黑衣人,陰森一笑,陰風陣陣。
“本姑娘的人你們也敢看?今天就把你們的眼珠子挖出來!”
一聲咬牙切齒的低吼,落下一室陰森森的氣息,衆人,下意識的抖了抖,卻在下一瞬驚覺一股陰風撲面而來,空氣中,瀰漫着讓人心驚膽戰的殺氣。
“啊——我的眼睛——”
一道淒厲的慘叫聲毫無預兆的響起,衆人,一個激靈,猛地回過神來,擡頭,就看到有一黑衣人雙手捂着臉,指縫中溢出殷紅的鮮血,而,在他的腳邊,一對血淋淋的眼珠子正躺在那裡……
“嘶——”
衆人,不由得倒抽了一口涼氣,只覺得腳底一陣陣的發涼,渾身的寒毛似乎都豎了起來。
一抹紅光,破空而來,細不可查。
“啪啪——”
兩聲脆響,分外清晰,那兩隻血淋淋的眼珠子在衆人驚愣的視線中爆破。
一瞬間,衆人眼中的驚恐更甚了幾分,彷彿正有一隻陰涼的鬼爪輕輕的撫上了他們的脖子,那種,陰森入骨的感覺,讓人窒息。
“就這膽量,也敢學別人出來草菅人命?”一聲輕嗤,滿滿的,都是鄙夷。
半空中,南宮璃凌風虛立,居高臨下的俯視着那些滿臉驚悚的黑衣人,嘴角輕功,笑靨如花,只是,那笑容看在黑衣人的眼中,卻是陰森鬼魅,可怖至極!
“妖、妖女……”
一人,手指着南宮璃,顫抖着聲音開口,然,南宮璃卻對他友好一笑,燦若桃花,那人,明顯的抖了抖,雙腳本能的朝後退去,微微緊縮的瞳孔中盡是恐懼。
“本姑娘有那麼可怕麼?”南宮璃,伸出小爪子摸了摸鼻子,一臉困惑的看向軟榻上的少年。
“非常可怕!”少年眉眼輕擡,看了她一眼,微微挑眉,語氣很是篤定。
“……”南宮璃,嘴角一抽,對着少年狠狠的揮了揮小爪子,而後,刷的一下扭過頭,死死的瞪着那羣黑衣人,伸出兩根手指,再伸出兩根手指,而後,指尖一彎,化爲兩把鋼叉,對着底下黑壓壓的一羣人,就是一通疾風驟雨般的攻勢!
無數道細碎的紅色流光從她的指尖飛出,彈指間射進那些黑衣人的雙眼中,而後,在一陣慘絕人寰的哀嚎聲中,帶出兩隻血淋淋的眼珠子!
“啊——魔鬼——”
“妖女——”
“快殺了她——”
慘叫聲,怒吼聲,咆哮聲混做一團,黑衣人們像是瀕臨絕望邊緣的野獸般,揮舞着利斧朝半空中的南宮璃砍去,而那些已經被挖出了眼珠子的人,在劇烈痛楚的折磨下,早已失去了理智,根本就是敵我不分,只知道揮舞着斧子對着周圍亂砍一氣,有無數黑衣人,就是被他們砍死砍傷的,場面愈發的混亂。
只是,南宮璃根本不急着殺他們,她像是玩上了癮似的,樂此不疲的挖着黑衣人的眼珠子,大有,不將他們的眼珠子全部挖出來就誓不罷休的架勢。
軟榻上,少年裹着錦被,姿態悠然的躺在那裡,微微偏着頭,看着那出手無情的小女子,眉目如畫的臉上,卻浮着一抹淡淡寵溺的輕笑。
“阿璃,原來你還懂得凌空取目的絕學?”
聞言,南宮璃的動作微微一滯,嘴角,不可抑止的抽了抽,什麼絕學!他可真會擡舉她!她不過就是不爽這些人看了他不小心外露的春光而已……
黑衣人,人數衆多,本是優勢,可此刻,卻反而成了累贅!
那些被取了雙目的人,反而成了莫大的威脅,而,尚自清醒的人,不顧一切的朝南宮璃衝去,卻在半路被一股變態的妖風震了回去,幸運點的,也就是吐幾口血,斷幾根肋骨而已,那些倒黴的,只能眼睜睜的看着自己被摔得腦漿迸裂,五臟錯位。
一股夜風過,空氣中瀰漫着刺鼻的血腥味以及令人作嘔的異味。
原本玩得不亦樂乎的某人,瞬間皺起了眉頭,小臉之上一片糾結抑鬱之色。
“唔……這裡空氣太差了!要速戰速決!”
一語落,她腳下一動,身影化作一股狂風,刮到了地面上,劈手奪過一名黑衣人手中的利斧,而後,小腳一擡,將他踹飛了出去。
“讓你們嚐嚐本姑娘的鬼斧神功!哼!”
某人,手拿利斧,一聲奸笑,空氣中,頓時陰風陣陣,鬼氣瀰漫。
軟榻上,少年看着那個手舉着巨斧,將黑衣人砍得哭爹喊娘,毫無還手之力的小女子,微微張大了雙眼,嘴角,一陣陣的抽搐。
原來,鬼斧神工還可以這麼理解啊!
場中,混亂一片,畫面,血腥暴力,讓人不忍直視!
黑衣人們,雖然利斧在手,可,大多數人都已化身瞎子,根本不辨方向,被那身材嬌小的小女子逼得毫無還手之力!
黑衣人老大,看着眼前死傷殆盡的屬下,臉色一陣青紅變幻,最後,黑如鍋底。
“此女太過兇悍!你們不想死的就給我快殺……啊!”
一聲怒吼還未完,便化作一聲淒厲的慘叫。
一陣劇痛自手臂傳來,他忍痛扭頭看去,卻看到那血淋淋躺在地上的左臂!那是……
“哼!敢說本姑娘兇悍?太可惡了!”
南宮璃,就站在他的身後,手舉利斧,滿臉殺氣,而,那寒光懾人的利斧上,還在滴着鮮血。
黑衣人驀然倒抽了一口涼氣,只覺得這畫面詭異至極。
一個容顏絕美,嬌俏可人的小姑娘,手舉着一把比她個頭還高的巨斧站在你身後,滿臉兇光的瞪着你,腳邊躺着自己的斷臂,斧上滴着自己的鮮血,這種感覺,讓人奔潰……
只可惜,南宮璃根本沒有給那人奔潰的時間,在他還未完全清醒時,她手中的巨斧再次揮了起來,對着那人的脖子狠狠的砍了過去。
“不管是誰派你來的,本姑娘都會把你的腦袋送到她的牀上去!”
“尊主!屬下救駕來遲,還望尊主恕罪!尊主,您沒事吧?”
恰此時,一道滿是焦急的呼聲傳來,緊接着,一道婀娜多姿的身影出現在房中,直奔軟榻的方向飛掠而去,空氣中,瞬間瀰漫開一股脂粉氣。
“哈欠——”
正在揮舞着巨斧準備把別人腦袋砍下來的小女子,瞬間打了個噴嚏,手一抖,砍偏了,斧子深陷進那人的肩膀中,南宮璃嘴角一抽,就準備拔出來,奈何,空氣中的脂粉味瞬間濃重了幾分。
“哈、蛤欠——哈欠——哈欠——”
不其然的,就是一陣催淚連環噴嚏襲來,害得她苦不堪言,根本顧不得去把斧頭拔出來。
一邊打着噴嚏,一邊抽空看向那突然闖進來的人,僅是一個背影就說不出的風情萬種,妖嬈嫵媚!
“這不是那……哈欠——”話沒說出來,眼淚倒是流了不少,這個夜色從哪裡冒出來的?
對面,那已經快要痛到失去知覺的黑衣人,見此情形,眼底驀然劃過一抹陰狠之色,猛地一咬牙,幾乎是拼盡了全身的力氣拔出了腰間匕首對着南宮璃的胸口就刺了過去。
“去死吧!”那雙眼赤紅的模樣,頗有種歇斯底里的瘋狂!
“阿璃!”軟榻上靜臥觀看的少年,神色驀然驚變,失了往日了雲淡風輕,一聲低呼,身影如驚鴻般掠起,飛向那苦着一張小臉低頭打噴嚏的少女。
與此同時,衣袖輕拂,凌空揮出一掌,清涼的風,似山澗飛雪,帶着漫天寒涼之意閃電般指向那名黑衣人!
“尊主!屬下前來救駕!”
恰此時,那飛掠而來的夜色也已經到了少年的面前,看到他‘衣衫不整’的模樣時,微微一愣,眼底飛快的劃過一抹迷醉之色,卻被她及時隱去。
“尊主,您有沒有受傷?”
一聲低呼,滿是關切,說話間,夜色雙手一擡,般朝少年伸去,眼角眉梢都是焦急與擔憂。
這般動作看在外人的眼中,就是一時情急,關心則亂。
眼看着那雙塗了嫣紅丹蔻的手就要摸上少年的身體,空氣中驟然驚現一股冰冷入骨的寒氣,依稀間,帶着金石玉碎的凜冽殺氣,蝕骨驚心!
夜色,胸口一窒,目光掠過少年冷若風雪的側臉,心底不由自主的升起一抹恐懼,本能的就想縮回手,可,還未等她動作,身體便被一股強大的勁風掃了出去,朝着對面的牆壁狠狠的撞去。
“嘭——”一聲悶響,夜色甚至來不及運起內力護住心脈,便狠狠的撞到了牆壁上,頓時,只覺得五臟六腑一陣巨顫,渾身的骨頭都似散了架一般。
“嘭——”又是一聲悶響傳來,卻是那手執匕首的黑衣人飛了出去,狠狠的砸到了地面上。
“噗……咳咳……”那人,掙扎着想要爬起來,卻是喉嚨一緊,吐出一口鮮血。
“嗖——”一股清涼若雪的勁風掃過,夾雜着點點銀白色的光影,如一道締結生死的網,瞬間罩向那名黑衣人。
“啊!”一道壓抑而急促的悶哼,像是被人攥住了喉嚨一般,充滿了痛苦與絕望,那黑衣人,雙眼驟然圓睜,五官在一瞬間扭曲變形,臉色驀然轉爲青紫,有殷紅的血跡順着他的七竅緩緩流出。
夜色倒在離他不遠處的牆角,看着他的慘狀,驀然心驚,擡頭,就看到那風姿絕代,如仙如幻的少年,猶如煉獄中走出的嗜血修羅般,手起,衣袖翻飛,殺意在風中蔓延,那銀白色的流光,聖潔無暇,卻於頃刻之間斬殺着黑衣人的性命!
一招斃命,乾脆利落,絕不姑息!
如此殺伐決斷!夜色看着他,如絲媚眼中卻多了幾分迷醉,青絲如墨,白衣勝雪,眉目如畫,氣質如仙,饒是,他此刻神情冰冷,一身殺氣驚人,可是,她依然覺得,畫面美得讓人窒息!即便是殺戮,由他來做,也是這世間難得一見的美景!
少年出手,不過是須臾之間,場中的黑衣人已經全部斃命!
漠然的掃了一眼滿地堆積如山的屍體,少年回頭,看向身後那還在不停打着噴嚏的小人兒,眸光一閃,驀然伸手將她攬入懷中。
“阿璃!”他低聲輕喚,清灩雅然的嗓音中帶了一絲黯啞,風姿絕代的容顏,不復往日的雲淡風輕,那墨色如玉的眼眸深處,還有一抹不易察覺的恐懼。
是的,他在害怕,方纔,若是他再慢了一步的話……
微微閉了閉眼,他有些,不敢去想那後果……
懷中真實的觸感,胸口處傳來的溫度,讓他不安的心莫名的平靜了下來,緩緩睜開雙眼,目光不帶一絲溫度的看向那蜷縮在牆角,手捂着胸口輕聲咳嗽着的嫵媚女子,眼底,乍現一抹殺意。
她方纔那樣撲過來,讓他差點就來不及!
牆角,夜色驚覺到少年落在她身上的視線,心口,驀然一窒,竟有些呼吸凝滯,身體,不由自主的朝角落裡縮了縮。
殺氣!在他眼中,她看到了驚人的殺氣!他竟然想殺她!
微微垂眸,隱去眼底波瀾起伏的幽暗晦澀,第一次見面,就因爲她拂逆了那個廢物的意思,結果被他所傷,今日,就因爲她耽誤了他去救那個廢物,便被他一掌重傷,如今,竟還想殺她!
如斯冰冷無情!他明明,就是這世間最冰冷無情的人!可是,卻獨獨對那個廢物百般縱容,寵愛無度!憑什麼呢?那個廢物,她實在看不出她有哪裡好?值得驚爲天人的他,待她如此!
僅是一瞬間,心中已轉過萬千種心思,媚眼如絲,秋波流轉,可,那眼底浮現的幽光,分明有着一絲恨意與不甘。
“嗚嗚……哈欠……夜小人……哈欠……我……哈……欠……嚶嚶嚶……”
斷斷續續的嗓音,自風中傳來,實在是語不成調,不忍耳聞。
可能,某人自己也意識到了這一點,乾脆小爪子一伸,抱着少年的胳膊,嚶嚶哭泣起來,那般模樣,好不可憐!
“阿璃,你到底怎麼了?哪裡不舒服?”
少年,眉頭緊蹙,一手攬着懷中嚶嚶哭泣的小女子,一手搭上她的手腕,可是,診脈的結果並無異樣,她,脈相正常,並非中毒也非生病。
少年眉間的褶皺愈發深了幾許,伸手探了探她的額頭,溫度也很正常,不似風寒。可,爲何會噴嚏不止?
“嚶嚶嚶……都是……哈欠……”
南宮璃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心中也在下大雨,小爪子一伸,指向牆角里的夜色,小眼神中,都是控訴,那梨花帶雨的小模樣,好不委屈。
少年,循着她的視線望去,眸光微凝,眉,輕蹙。
“是她?”音色淡漠清涼,如秋水沉了月色,不染半點凡塵煙火。
聽到那聲音,夜色心頭一震,擡眼望向少年,卻在撞上他淡漠薄涼不染一絲溫度的雙眼時,呼吸一窒,瞬間別開眼。
“尊主……我……屬下……”
“嚶嚶……哈欠……都是她……哈欠……”
“自廢武功,逐出離宮!”
少年看着她,薄脣微動,聲音與眼神,皆不染一絲溫度。
“什麼?”夜色驚愣擡頭,滿臉不可置信。
他竟讓她自廢武功?還要逐出離宮!就因爲那個廢物打了幾個噴嚏?
“要我動手?”
見她沒有動作,少年目光一冷,空氣中瀰漫的涼意瞬間深了幾分,夜色,身子一顫,心底捲起千尺風浪,深深垂首,哀聲祈求。
“我……屬下該死!請尊主饒命……”
少年,眉宇輕蹙,指尖微擡,一抹銀白色流光縈繞期間,絲絲清涼。
夜色心頭巨顫,額頭上已滲出細密的冷汗,跪伏在地,聲線嬌媚卻滿是委屈。
“屬下不知犯了何罪惹得尊主生氣……屬下是來救駕……”
聽到‘救駕’兩個字,少年的目光驀然一凝,眼底驚現一抹薄怒,指間一動,流光飛射,流星之速指向夜色。
夜色心神一顫,下意識的想要閃身躲開,終是慢了很多步。
“啊啊啊——”
尖銳而淒厲的慘叫聲響徹暗夜,再也聽不出半分柔媚入骨,夜色,猛地仰起頭,妖嬈嫵媚的臉,瞬間變得蒼白,細密的冷汗順着她纖細的脖子一路滑下,流進那微微敞開的領口,引人無盡遐想。
房間,處處充斥着死亡與血腥的氣息,夜風吹來,令人作嘔。
少年,抱緊了懷中‘梨花帶雨’的小女子,腳下一動,身影化作一道玉色長風,飄出了窗外。
月色清涼,映着滿地屍骨,更添詭異森然。
滿地屍骨中,夜色蜷縮在牆角里,身體一陣陣的痙攣抽搐,髮髻早已散亂,黑色長髮被冷汗浸溼,黏在臉上,卻遮不住那幽暗雙眼中刻骨燃燒的恨意。
“爲、什、麼!”
狠狠的握緊雙手,指尖卻一陣無力,一瞬間,那眼底瀰漫的恨意,幾乎泯滅她所有的理智。
“你是不是很想殺了南宮璃,得到風凌夜?我可以幫你!”
驀然,一道嗓音自黑暗中傳來,夜色緩緩擡頭,房中,不知何時多了一道黑影,正緩緩朝她走去。
“你是誰?爲什麼要幫我?”
“呵呵!我更正一下,只是合作,各取所需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