陣陣陰風撲面而來,吹得滿室燭火劇烈搖晃,明滅幽暗,如同燃燒在地獄中的鬼火。
音夙玉看着那呼嘯而來的猙獰鬼爪,本能的想要揮掌去擋,卻因身體太過虛弱,而無法聚集內力,眼看着她就要命喪當場,電光火石之間,慕容正德不顧一切的擋在了她的身前,替她捱了那一掌!
“嘭——”
一聲悶響,慕容正德直接被強勁的內力震飛了出去,狠狠的砸在了一旁的地板上。
“正德——”
音夙玉失聲驚呼,臉上的神情盡是擔憂與焦急。
“噗……咳咳……”慕容正德狠狠的吐出一口鮮血,手捂着胸口,劇烈的咳嗽起來,臉色一陣蒼白,雙眼,卻緊盯着那黑衣人,“不要傷害她……咳咳……”
“呵呵……倒是夫妻情深啊!可惜,是一對見不得光的狗男女!”
那人,看着自己森然若白骨的手,脣邊浮起一抹笑,然,幽暗鬼魅的雙眼中卻是一片陰寒。
聞言,慕容正德老臉一陣羞怒,怒視着那人,低吼,“你羞辱我可以,但不准你羞辱她!”
“哈哈哈……”那人聽罷,卻是仰頭一陣狂笑,似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一般,笑得花枝亂顫,只是,那笑聲卻在中途戛然而止,突兀的讓人心顫。
那人幽暗的雙眼中陡然乍現一抹寒光,慕容正德還未反應過來,便覺一股陰風肆虐而來,瞬間撞上他的胸口,將他整個人撞飛了出去。
“正德!”音夙玉臉色大變,看着飛出去的慕容正德,聲嘶力竭的大叫,卻連下牀的力氣也沒有。
慕容正德狠狠的撞在了暗室中的石壁上,頓時頭破血流,雙眼一黑,昏死了過去。
“哼!沒用的男人!也真難爲你了,偷人也偷箇中用點的!”
那人,嫌惡的掃了一眼慕容正德,扭頭看向軟榻上的音夙玉,笑容陰森而嘲諷。
“巫祭,你說是教主讓你來殺我,何以爲證?”音夙玉滿臉警惕的看着那人,眼底幽光浮動,不知在想些什麼。
“怎麼?你覺得教主捨不得殺你?以爲,這是我假傳聖令?”巫祭的眼中,浮起一抹冷笑,步履緩慢而優雅的朝牀邊逼近,每一步,都似踩在音夙玉的心中一般,讓她的手心不由自主的滲出一層薄汗來。
巫祭能夠神不知鬼不覺的闖入內室,那便說明,外面的守衛全都被他解決了!眼下,自己身受重傷,根本無法與他一戰,若是他真想殺她,只怕,她會在劫難逃!
只是,雅兒的仇還未報,翔兒和婷婷下落不明,生死未卜,她如何能在此刻死去?
但,巫祭心狠手辣且心思詭秘,想要從他手中脫身,實屬不易、
在音夙玉心思飛快轉動之時,巫祭已經從袖中拿出了一塊暗紅色的骷髏令牌在她眼前晃了晃。
“怎麼樣?巫毒聖令在此,你還有何疑問?”
“這……”音夙玉看到那塊暗紅色的令牌,卻是猛地一窒,一瞬間,眼底劃過萬千波瀾。
那是巫毒教的聖令,見聖令如見教主!聖令,分別有不同的顏色,而,暗紅色,則是代表必殺令!
看來,教主是真的想要殺她!
“現在,你可以安心的上路了麼?”在她驚疑不定時,巫祭已經走到了她的身親站定,居高臨下的俯視着她,陰冷着嗓音開口。
話落的瞬間,他驟然擡起手,白骨森森的手指上,留着長長的指甲,尖利如野獸的利爪,暗室中散發着詭異的綠光,看的人一陣毛骨悚然。
看着那高高揚起的鬼爪,音夙玉臉色驟變。
“等一下!”
陰風肆虐,鬼爪停在了音夙玉的頭頂,空氣中,飄來巫祭陰冷如鬼魅的嗓音,“你還有何遺言?一次性說完,我可沒那麼多耐心!”
“教主爲何要殺我?我對聖教,對教主忠心耿耿!多年來,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他爲何平白無故讓你殺我?”
“哦……好問題!”音夙玉話落,那人讚了一聲,細長慘白的手指,挑起她的一縷頭髮繞在手指上,那未加控制的力道,幾乎要將那一縷頭髮扯離她的頭皮,疼得音夙玉一陣蹙眉。
“教主讓你尋找白鸞下落,可你找了整整三年,卻連一根羽毛都未見到!你讓他老人家情何以堪呢?”
聞言,音夙玉的眼神驀然一暗,目光直直的看着那人,冷聲開口:“就是因爲這事,教主便要殺我?”
區區一件小事而已,便要取她性命!血剎老鬼果然是泯滅人性!早知今日,她就該將藥量加重,讓他早日升天!也不會落得如今這般被動的境地。
算算時間,那些藥至少還要再等兩個月纔會發作,可是,她卻可能連今天都過不去!
“僅爲一隻鳥,教主自然不會殺你!呵呵……你可比鳥值錢多了!”
陰冷的笑聲傳來,打斷音夙玉的思緒,她臉色一變,直視着巫祭,冷聲道:“還有什麼事?我可不見得我還做了什麼讓他老人家憤怒的事情!”
“憤怒?何止是憤怒!簡直就非常憤怒!呵呵呵……”
那人思緒到了好笑的事情般,陰笑出聲,音夙玉卻是滿臉的不耐,“到底是什麼事?”
“多年來,聖女就在你的眼皮子底下,而你卻讓她埋沒了整整十八年!讓教主的血脈流落在外,飽受人間疾苦!你說,這是不是一樁九死難償的大罪?”
“什麼?聖女!”聞言,音夙玉滿臉震驚,忍不住失聲驚呼,眼中盡是不可置信。
聖女,在教中地位僅次於教主,尊貴無雙,就連身份尊崇的四巫都要聽令於她!曾經,她以爲聖女的位置非她莫屬,但,此位卻一直空置!
“教中何時有了什麼聖女?”
放眼教中,還有誰比她更能勝任聖女一職?
看着音夙玉風雲變色的臉,巫祭彷彿能夠看穿她心底的想法一般,幽暗一笑,神情莫測高深,“你以爲,除你之外便無人可擔聖女之尊?哼哼!教主他老人家的血脈,可是魅靈族最純粹高貴的血統!聖女之職,非她莫屬!”
“你什麼意思?教主何來血……”質問聲戛然而止,音夙玉的雙眼驀然一陣驚閃,似是想到了什麼一般,臉色變幻不定。
“呵呵……看你這幅表情,想必是想起來了?既如此,那也沒什麼遺憾了!好了,你去死吧!”
那聲音,緩慢輕柔的不像話,不知道的人還以爲是老朋友在敘舊聊天,尾音還未落,巫祭便猛地擡起雙手,一隻指向音夙玉的頭頂,一隻指向她的心臟,森然的鬼爪帶起陰風陣陣。
“就把你的腦漿和心臟拿回去獻給教主吧!呵呵……”
幽冷的嗓音,落下一室毛骨悚然的氣息,音夙玉似早有防備一般,在他的雙手碰上她身體的那一瞬間,猛地按下牀頭一個按鈕。
“轟隆隆——”
一陣石塊移動的聲響傳來,音夙玉身下的石牀陡然一陣翻轉,密集的箭雨從牀板下射出,鋪天蓋地罩向巫祭,與此同時,音夙玉抱着錦被縱身一躍,朝着牀下突然出現的一個洞口跳去。
一切,不過是電光火石之間發生的事情,奇快無比,本該讓人無從反應纔是。但,巫祭卻似早就料到了會有此一變般,在音夙玉縱身躍起的瞬間,陡然揚起衣袖,一條血紅色的長蛇從他的袖口飛出,以疾風之速襲向音夙玉,瞬間纏上她的脖頸。
“呃……”音夙玉身形一頓,被長蛇纏住了脖頸,生生的卡在了洞口,不上不下!
巫祭,陰冷一笑,黑色的衣袖如浮雲般掃過,將那些撲面而來的箭雨悉數震落。
“想在我的眼皮子底下耍花招?如今的你還不夠分量!”
一聲冷笑,巫祭縱身一躍,鬼魅般掠至音夙玉的身邊,冷眼看着懸在半空,滿臉痛苦的她,笑得很是陰森。
“你這雙眼睛很是不錯,剛好我那尊玉雕還缺了對眼珠子!”
聞言,音夙玉瞬間驚滯,因爲缺氧已經漲紅的臉瞬間慘白,目光驚閃不定的看着巫祭,顫聲開口:“你想幹什……”
“咔咔——”
然,她話未說完,便被兩聲驚悚的脆響打斷。
“啊啊啊——”下一瞬,空氣中響起音夙玉慘絕人寰的尖叫聲,悽慘而尖利。
巫祭,森然的鬼爪裡拿着兩顆血淋淋的眼珠子,一臉饒有興致的打量着,“恩!真是越看越滿意!配上我那尊玉雕,簡直就是完美啊!”
“魔……鬼……”
音夙玉,頂着兩個駭人的血窟窿,臉色因極度痛楚而扭曲變形,殷紅的鮮血順着她的眼窩,一直流下,滑過她的臉頰,流進她的嘴裡,畫面驚悚。
“鬼?我可從來沒說我是人!呵呵……”巫祭看了她一眼,拿出一個黑色的瓷瓶將兩顆眼珠子裝起來,收入懷中,而後,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染血的手指,陰魅一笑,伸出鮮紅的舌頭舔了舔。
“你也沒什麼用了,去死吧!”
一語落,那森然刺目的鬼爪猶如五把鬼叉般,對着音夙玉的胸口狠狠的抓去,讓人絲毫不懷疑,這一爪子下去定能將她的心臟剜出來!
眼看着雙眼已瞎的音夙玉就要命喪當場,電光火石之間,一道幽蘭色的光芒若閃電般劃破黑暗,橫空出世,對着那隻森然鬼爪流星般劈下!
“嗤——”
一聲詭異的聲響,幽蘭色的光芒瞬間穿透巫祭的手心。
“啊——”一聲壓抑不住的慘叫聲響起,巫祭的身體一陣劇顫,探向音夙玉的手,猛地收回,雙眼驚疑不定的望向虛空,臉色忽明忽暗。
“是誰?藏頭露尾算什麼本事!”
一聲低笑,暗夜中,說不出的魔魅夭邪。
虛空中,緩緩升起一片幽蘭色的煙霧,像是,無聲綻放在暗夜中的幽靈花,氣息妖魅而幽煞。
巫祭的瞳孔微微一縮,緊盯着那片煙霧,臉色忽明忽暗。
隨着煙霧飄散,虛空中,緩緩出現一道身影,修長,妖冷,魔魅。
一襲幽蘭色的錦衣,斂盡暗夜的華彩,肆意張揚的墨發,潑墨狂舞,那邪美如地獄魔神的臉,帶着終年不見陽光的煞白,讓人一陣心驚膽戰,而,那雙妖異魔魅的幽蘭瞳眸,更是將男子一身邪佞之氣張揚到極致,讓人只一眼,便被恐懼侵襲,不敢再看第二眼。
“你是誰?”
看着那妖冷魔魅的男子,巫祭臉色驚變,雙腳不由自主的後退着,那是,源於靈魂深處的恐懼!是人類對危險本能的躲避!
“呵呵……”一陣低迷的笑聲傳來,半空中的男子垂眸睥睨着他,涼薄的脣勾着一抹冷魅弧度,妖異的雙眼中,卻無半分笑意。
“笑、笑什麼?你到底是誰?”
那笑聲,像是一隻森冷沒有溫度的手,於午夜時分緊緊地扼住你的喉嚨,將你從無盡夢魘中驚醒,那種,無法用語言形容的恐懼感!
“救、救我……殺了他……救我……”
此時,音夙玉雖然雙眼看不到,卻可以聽到周圍發生的一切,憑着直覺,她看向男子立身的方向,哀聲祈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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