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御書房。
風祁睿,端坐御案前,一手執奏章,一手執金龍御筆,眉輕鎖,似在沉吟。
他,俊美依舊,卻少了幾分邪魅恣意,多了些內斂與深沉。
盛夏的陽光,透過軒窗,落在那一襲金龍蟒袍上,明朗,耀眼,卻驅不散他眉間,那一抹沉寂在歲月洪荒之中的黯然傷痛,淺淡,卻悠遠。
一陣輕細的腳步聲自殿外傳來,須臾後,便見安元輕手輕腳走來,於他身側站定,俯身,輕語。
“陛下,鎮國公夫人求見。”
聞言,風祁睿蹙眉看向安元,似有不悅。
“可說是何事?”
“說是與太子有關。”
“讓她先候着吧!”隨意的揮了揮手,低頭,繼續批閱奏章。
看着風祁睿的動作,安元,神色微頓,細細的想了想,復又開口補充道。
“陛下,鎮國公夫人似乎還說,與小姐也有些關係……”
這世間,能讓御前第一人的安元,恭恭敬敬喚一聲‘小姐’的,只有一人!
“璃兒?你怎麼不早說?她現在哪?”安元話音方落,風祁睿便‘啪’的一聲放下手中奏摺,起身。
見狀,安元眨眨眼,瞭然之色一閃而過。
“就在凌霄殿候着。”
凌霄殿,帝王接見朝中大臣與他國使節的宮殿,威儀磅礴,大氣凜然。
此刻,鎮國公夫人正背對着殿門,跪在大殿中央,背上,負着一束荊條,在她身側還跪着一個華服少女,只是,一方面紗,遮住了她的容貌。
鎮國公夫人,跪的筆直,一動不動,恍若一尊雕像般,而那少女,卻不時地伸手揉着膝蓋,身子晃來晃去,顯然是,平日裡嬌生慣養,沒有受過半點委屈的。
鎮國公夫人,看在眼裡,卻也沒說什麼。
“皇上駕到——”
洪亮的嗓音自殿外傳來,鎮國公夫人,面色一凜,淡淡的看了一眼身側少女,面色和藹,眼神卻威嚴。
接收到她的目光,少女立刻直起身來,跪姿標準。
風祁睿自殿外走來,一眼便看到鎮國公夫人背後負着的荊條,鳳眸,微微眯起,緩步走到殿中的九龍椅上坐下。
“老夫人這是何意?”
“老身(凌雪)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上,老身此來,是爲負荊請罪!”禮畢,鎮國公夫人擡頭直視着風祁睿,沉聲道。
“哦?老夫人何罪之有?”幽深的鳳眸,緩緩掃過殿中兩人,邪眉輕擰。
既是與璃兒有關,又是這般興師動衆的負荊請罪!難道,是璃兒出了什麼事?
心中,驀然一緊,風祁睿直視着鎮國公夫人的雙眼,沉聲開口。
“爲何不見璃兒前來?”
“老身此來正爲不肖孫女之事!”將他眼中一閃而過的緊張盡收眼底,鎮國公夫人緩緩斂眉,不緊不慢的開口。
“今日在府上,璃兒不知從何處招來一隻邪鳥,異常兇悍,見人便襲擊,攪得後院烏煙瘴氣!不僅傷了府中衆人!更是傷了太子殿下!”
“哦?有這等事?那璃兒可曾受傷?”風祁睿微微凝眉,眼底光華流轉。
這丫頭向來古靈精怪,拜土地公公,大樹爺爺,招蝴蝶,招蜜蜂,層出不窮!如今,怎麼還招來了一隻兇悍的小鳥?
看着風祁睿臉上的神情,擔憂,寵溺,無奈,唯獨沒有憤怒與責備。鎮國公夫人,不動聲色的垂眸,隱去眼底一閃而過的幽光。
“皇上寬心,璃兒毫髮無損。但,太子殿下受傷,且傷在臉上,老身不甚惶恐,本欲攜不肖孫女前來負荊請罪,卻不想她被……”
“璃兒怎麼了?”未等她說完,風祁睿,便騰地一下站了起來,神情中,盡是急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