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誰在說話?”幾人飛撲向前的身影,驀然一頓,邪惡的臉上染上幾分驚懼。
“自然是爺!”又是一道低魅蠱惑至極的嗓音響起,月色之下,飄過一抹紅影,炫目,如暗夜流火,妖嬈,似曼珠花開。
那幾個侍衛,只覺得鼻息之間漫過一縷妖異魅惑的暗香,眼前,憑空出現一人。
紅衣如火,傾城絕豔。
勾魂魅惑的桃花眼,微微上挑,斜睨着眼前呆若木雞的幾人,嫣色的脣,勾起一抹魅惑衆生的笑意,幾分陰涼,幾分夭邪。
“樹、樹、樹妖……”
“花花花……”
幾名侍衛,化身爲雕塑,手指顫抖的指着眼前從天而降的妖孽男子,半天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那誇張的表情,不知是驚悚?還是驚豔?
“花你大爺!”那人,美目半眯,斜斜的掃過那幾只豬手,陰涼的眼神,隱着一絲嫌惡,彷彿,有什麼噁心的東西污了他尊貴的雙眼。
音落,美人屈指,一朵嬌嬈紅蓮在他的指間綻放,輕彈,一記流風飛去,美豔紅藍化作點點殘紅,朝着四隻豬手,閃電射出。
“嘶——”一道詭異聲響在夜色中綻開,恍若,鋒刃利器劃破血肉。
幾人,甚至還未感覺到疼痛,便驚恐的發現,自己的手,從腕上斷開,頹然落地,在空中,劃過一道詭異的弧線。
“啊——”尖叫聲,刺破暗夜,不知是驚悚?還是太痛?
“哇!”驀然,一道比之更加響亮的聲音自美男身後傳來,大有,氣吞山河之勢。
“被嚇到了?”美男微微凝眉,轉身回眸,卻對上一雙亮若星辰的眸子。
“姐姐!你好漂亮哇!”少女,吞了吞口水,一個箭步,衝到美男身前,眼放異彩,滿臉驚豔。
男子,眉宇輕挑,嘴角上揚,原來,不是被嚇到啊?
“爺知道!”
魅惑的嗓音,隱着幾分雷打不動的慵懶。
“哈?”少女,驀然瞪大雙眼,歪着腦袋看着眼前笑如妖孽的美人,半天回不過神,頭頂那幾片綠葉,飄得很是歡快。
“你是什麼人?是人是鬼?”
“敢在鎮國公府傷人?找死!”
此刻,那幾個斷了一隻手的侍衛,總算回過神來,‘噌’的一下拔出腰間佩劍,指向紅衣男子,厲聲斷喝。
男子,悠然轉身,桃花美眸微微上挑,一記媚眼飛出。
“你們不是要好好愛爺麼?來吧!”
“咣噹——”一聲悶響,侍衛手中的佩劍沒拿穩,狠狠的砸到了地上。
幾人,額上冷汗沁沁,一副見鬼的表情。
“放心!爺很溫柔!”男子,勾脣一笑,剎那間,如妖靈花開,雲層初綻,天地萬物黯然凋零,只餘,那一笑豔絕天下。
如此美豔不可方物,衆人,卻只覺腳底發涼,毛骨悚然。
想要逃開時,才駭然驚覺,腳,像是生了根一樣紮在地上,無法移動分毫。
恐懼,若決堤之水,滅頂而來。
夜冷風幽,層雲蔽月。
帝華宮。
百官候在殿外,滿臉凝重與焦急,等待着養心殿中的消息。
殿內,御醫會診,侍立殿中的宮人,臉色發白,眼中,死灰一片。
龍牀之上,風祁睿雙目緊閉,俊美的臉,失了往日的神采,灰白一片,御醫,甚至可以感覺到,他的身體,正在一點點變冷。
音夙玉,站在牀邊,面容憔悴,眼眶微紅,身體,一陣陣搖晃,彷彿,隨時都會暈厥。
良久,御醫頹然放下風祁睿的手,俯身跪地。
“皇后娘娘節哀……陛下昇天了……”
音夙玉,彷彿受了極大的打擊,眼前一黑,朝後倒去。
“皇后娘娘!”
殿中的宮人,頹然下跪,額頭點地。
安元,臉色慘白,眼神黯淡無光,腳步虛浮的,朝殿外走去。
“皇上殯天——”
尖細悽愴的嗓音,一聲接一聲在夜風中化開,傳遍整個皇宮。
殿外等候的百官,驀然跪地,失聲痛呼。
“恭送陛下……一路走好……”
鳳儀宮。
檀香嫋嫋,暖玉生香。
音夙玉,姿態優雅的坐在桌邊品茶,安元,微低着頭,站在一旁。
“諭旨,可都準備好了?”
“是。”安元,眉眼低垂,自袖中取出一方卷軸,恭敬呈上。
音夙玉打開,看了看,滿意一笑。
“不錯!字跡,果然如出一轍!縱是那幾個老匹夫也絕對……”
“母后你怎麼樣了?你……”音夙玉話音未落,殿外,便傳來一道急促的嗓音。
風君翔,從帝華宮離開,得知音夙玉當場暈厥一事,便急急趕來,誰知,卻看到眼前一幕,不由得怔住。
母后不是暈厥了嗎?爲何?安元又爲何在這裡?母后手中拿的,又是何物?
一連竄的疑問閃過腦中,風君翔的臉色,變幻不定,驀然,他彷彿被心中的揣測驚到一般,猛地上前,一把搶過音夙玉手中的物事。
“遺詔?登基?母后?你……”
一瞬間,風君翔只覺五雷轟頂,炸的他,腦中一片混亂。
“看來,你都猜到了?”看着臉色驚變,渾身輕顫的風君翔,音夙玉,若無其事的飲了一口茶,挑眉。
“……爲什麼……”良久,風君翔才找回自己的聲音,眼神複雜的望着音夙玉,低聲質問。
縱然心中不滿,怨他偏心,可,那畢竟是他的父皇啊!
“你不想當皇帝麼?”相較於風君翔的失態,音夙玉,依舊優雅從容。
“想……可是……”可以等父皇百年之後啊!
彷彿,看穿了他的想法般,音夙玉驀然出聲,打斷他。
“還是,你想娶那個廢物?”輕慢的嗓音,帶着一絲不屑。
安元,低垂的眼中,驟然劃過一抹寒光,卻極快隱去,恍若錯覺。
“我當然不會娶那個廢物!可是……”
“好了!今夜子時,玄霄殿繼位,你下去準備一下!”未等他說完,音夙玉便沉聲打斷,柔媚的臉上,威嚴懾人。
心中,五味雜耍,風君翔,臉色黑沉,對着音夙玉,也不敢說什麼,便兩步上前走到安元的身前,飛起一腳,將他踹翻在地。
“狗奴才!父皇待你不薄!你居然背叛他?”
心中,怒意難消,風君翔準備上前再補上兩腳,卻被音夙玉喝止。
“馬上就是一國之君了!還是如此浮躁!”
“我……”
“夠了!”
安元,默默的爬起來,理了理微亂的衣服,眉眼深邃,似一汪深潭,竟讓人無從窺測他心底所想。
“識時務者爲俊傑,雜家願爲娘娘肝腦塗地,死而後已!”
是夜,玄霄殿。
百官等候在大殿中,低聲私語,不明白,皇后娘娘深夜召集他們在此,所爲何事?
“皇后娘娘到——”
“太子殿下到——”
高亢的嗓音,打斷衆人的議論,百官紛紛見禮,卻在看清了風君翔的衣着時,驀然愣住。
他,居然着了一身明黃色的龍袍!這……
“安公公,宣讀陛下的遺詔吧!”音夙玉峨眉緊縮,面容憔悴,就連聲音,都滿是疲憊。
安元,自音夙玉身後走出,表情肅然,眼底,似有哀痛。
“朕身犯頑疾,自知時日無多,恐引起朝中動盪,故,一直隱而未宣。太子仁德孝廉,深得吾心,國不可一日無君,朕去之後,太子即可登基,不得有誤!兵部尚書林蕭,年事已高,理應安享天年,今賜黃金千兩,良田百頃,歸辭,擢升太子太傅慕容正德爲兵部尚書,衆卿當全心輔佐太子,爲民謀福!風瀾昌盛,朕之夙願!”
安元的嗓音,在寂靜的大殿中,久久迴旋,恍若一記重石,捲起千層浪花。
百官心中,驚疑不定。
先帝駕崩,新君連夜登基,此事,聞所未聞!
林蕭被貶,太傅榮升,這果真是先皇之意?
先皇有舊疾,爲何,他們一點風聲都未收到?
然,再多的驚疑,也只得深埋心底。
安元,曾追隨兩代君王,深得先帝信賴,雖是宦官,在朝中,卻頗有威望。
此詔書由他手中拿出,當是,毫無疑問。
更何況,他們也觀閱了那遺詔,的確是先皇字跡。
“恭賀吾皇!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所有的驚疑猜測,都湮沒在這如浪潮高漲的呼聲之中,塵埃落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