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遇靜靜地看着湖面好一會兒,方纔轉身向江蘺走去。
“怎麼了?”江蘺問道。
楚遇笑笑:“只是剛纔孤城在外面,現在已經走了,我們出去吧。”
孤城在外面?看來剛纔他們離開之後,那人便不知道怎的晃悠到這個地方。
楚遇道:“我們出去再說。”
江蘺點了點頭。
楚遇捲起衣袖一揮,然後將瀑布的水面給分開,然後帶着江蘺踏到旁邊最近的石塊上,然後才落往中心的巨石上。楚遇按着剛纔孤城離開的位置將江蘺平安送到了岸上,若是他一個人在,他其實很想看看這湖底到底是什麼,但是現在有江蘺在,他在不清楚這些東西的真正實力的情況下,是斷不會冒險的。
到了岸上,楚遇順腳將一塊石子踢入湖中,但是石子沒入只起了一層漣漪,什麼也沒有出現。
“怎麼了?”江蘺問道。
楚遇回頭看了一眼湖水,道:“沒什麼,我們出去再說。”
兩人轉了出去,天色已經亮的差不多了,日頭也起來了,兩人正在山路間走着,突然聽到了人聲,那聲音有些熟悉了,卻是鳳之恆的。
楚遇和江蘺正在準備躲還是不躲,雖然他曾經好心的幫過他們,但是在東支一途中卻像是別有心機,而此時,鳳之恆卻已經眼尖的看到了他們,道:“江公子,江小姐!”
楚遇拉着江蘺的手,然後走了過去,除了鳳之恆大概還有幾個人,看着他們都謹慎的皺了皺眉。
鳳之恆迎上來,他的目光落到楚遇的臉上,卻是呆了一呆,而他身後的人已經驚恐的喊了起來:“孤城!”
鳳之恆皺了皺眉,道:“叔父慎言,這人絕對不會是孤城。”
他說着對楚遇笑了笑,道:“江公子勿怪,實在你長得和東支國的大祭司太過相似。不過感覺上卻是不同。那日江公子和江小姐去了哪兒,卻是怎麼也沒有找到。”
楚遇道:“那日我們瞧着有趣,便悄悄的轉到了另外一個地方,卻不料最後起了亂子,我們便被人流衝散了,後來便逃到了這山裡面。”
鳳之恆身後的一人道:“倒是輕鬆!卻不知道若不是爲了找你們,我們在這裡整整多花了多少天的功夫!”
鳳之恆急忙笑道:“江公子別聽我叔父多說,其實我也有錯。此次到東支來我其實是爲了找解藥的,我父親中了東支國的毒,很是厲害,現在都已經在病牀上躺了半年了,若是再拿不到解藥,可能就只有死了。所以上次在梅嶺我纔要了那兩個人。而此次帶着你們來,其實也很有私心的,在下知道江小姐醫術不凡,所以想要讓她幫我看看我取得的解藥是否有用。卻不料讓兩位走失,實在是我的過錯。”
江蘺聽了這解釋,卻拿着一雙眼睛往他的臉上一看,他是真誠而愧疚的。對上那樣一張臉,實在很難讓人生出不信的感覺來。她心中本來懷疑這人心思深沉,但是他如此坦陳,心思雖然深了,但是人實在是不錯的。她道:“沒事,鳳公子不必在意。”
鳳之恆笑道:“多謝江小姐理解。”
楚遇的眉頭一閃,道:“不知道鳳公子接下來要去哪兒?”
鳳之恆道:“不知道你們有沒有想要出了東支國的,我現在要回楚國去,你們若是願意可以一起走。”
楚遇道:“那正好,不勝之喜。”
——
到了夜幕的時候,那一襲紫衣才緩緩邁入東支的皇宮內,夜色籠罩下來,便是皇宮中也顯得黑漆漆的,幾盞燭光打着,一點點星火倒顯得冷情起來。
他揹負着雙手,竟然不知不覺的走入了繡夷所在的宮殿內,他剛剛一踏入,便看見了那些侍女全部跪在地面瑟瑟發抖,看到他進來了,一羣羣開始將自己的腦袋往地下撞去,一句話也不爲自己辯解。
孤城卻看都沒有看他們,而是轉過了大殿來到旁邊的側間,牀上空蕩蕩的,掀開了一角的被子,他走過去。看了一會兒,最終坐了下來。
腦海裡突然想起她說過的話,嘴角卻不由的浮起淡淡苦澀的笑意來,牀太硬?他大概真的不知道吧,從小到大爲了練武就必須在那張玄鐵寒石牀上睡覺,到了最後,都以爲所有的牀都是這個樣子的了,卻似乎忘了,她還是個女子。這個女子,還是他從來沒有遇見過的樣子,繡夷嗎?那本來不是她的名字吧,只不過是自己硬安上去的,可惜,末了的時候竟然還不知道她真正的名字。原來的繡夷是什麼樣的,那也是一個很美麗的女孩,她充分懂得利用自己的美麗,炫耀她的美麗,也處心積慮的和自己的兄弟鬥爭着,想要奪取這個皇位。可是她呢。
他記得她第一次落到自己面前的樣子,黑白分明的眼,睜得大大的,目瞪口呆的盯着他,那樣的眼神他大概知道,在別的男男女女中見過了太多,倒顯得沒有什麼特別了,他心中冷漠,然後看着那張和繡夷一模一樣的臉開始了計劃,有了她,他的很多困難都能解決。所以,最開始,她不過是他手裡的一顆棋子。他還記得自己第一次殺人時候她驚恐的模樣,但是那時候對他來說這算什麼,他就是要好好的震懾她,讓她明白自己的位置,好好的聽話。
可惜她從來就不曾按照他給她鋪好的路前行,她開始逃,他用各種各樣的方法去打壓,到了後來,她都想看看這個人到底能在他的打壓下這樣朝氣蓬勃的活多久,那樣的朝氣和活力,是他從小到大從來沒有在別人身上見過的,更沒有自己感受過。他甚至都開始有些嫉妒,嫉妒她這樣的生命力,他有時候很想殺了她,將她徹徹底底的從自己的眼前消失,但是卻在每個時候都下不去手,他從來不知道,自己也會有下不去手的時候。他在旁邊看着她像是無頭蒼蠅一樣的跌跌撞撞,想要看着她自己跌得粉身碎骨。
有些人看着戲,自以爲是局外人,卻不知道什麼時候自己也入了局。
現在她走了,整個王宮中又陷入了死寂,她或許總是以爲她一有錯他就出現,卻並不知道那其實只是藉口罷了,因爲太過想看到那雙眼睛,想感受到那種跳躍的生命力,所以他纔會一次次的出現,有時候向着她心底裡咬牙切齒卻無可奈何的樣子,連自己都不知道是會微笑的。
好在,她走了。
他站了起來,身子晃了一晃,他的腦海裡又不由出現楚遇的身影,那個和自己有着一樣面孔的男人,到底是什麼來歷,而且,和自己又有什麼關係?今日的身體損耗實在太大,他必須回去休整。
他站起來,眼睛看向那梳妝檯,那是按照她的要求製作的,上面鑲嵌了一面大大的銅鏡,當時她還在抱怨什麼照不清楚她美麗的臉,但是卻不知道整個東支這面鏡子的打磨絕對無雙。
他走過去,手不由的拿起放在上面的琉璃梳子,梳子細細的齒子上海纏着幾根髮絲。
他頓了頓,突然很想看一看她自己梳頭的模樣,那樣的她,又應該是怎樣的?
鬼使神差的,他竟然將梳子上的髮絲輕輕的理下來,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又多麼輕柔。他將髮絲卷下來放入懷中,然後轉身出去。
看着門口跪着的侍女,他吩咐道:“將這宮殿封了吧,不要將陛下出走的消息傳出去。”
“是。”
看着孤城消失的身影,一頭冷汗的侍女們面面相覷,大祭司竟然就這麼放過了她們?
夜色依然是黑漆漆的,不知什麼時候掛了一輪毛月亮,小小的,不太亮,還被天邊的雲遮住了半邊,孤城轉回自己的殿內,走過外面鋪滿紅蓮的池子,裡面的東西彷彿感受到了今晚孤城的虛弱,在蓮花下面掙扎着,池水倒映出暗暗的月色,整個池子像是一張巨大的嘴,不安的想要吞噬靠近他的所有。
孤城的臉色微微的蒼白,擡起腳緩慢的踏上水中的石頭,水珠子從石頭的兩邊跳躍着,拼命的想要纏繞上男子的腳,孤城的腳步雖然慢,但是卻還是平穩的到了對面,但是那些石塊上面卻留下了清晰的腳印。
過了這裡,孤城的臉色已經是泛着死氣的白,他回頭看了看平靜的水面一眼,然後轉身進入殿門。
總有一天,他會與這些東西同歸於盡。
他走入殿門,然後迅速的往冰池走去,他需要一段時間的閉關療傷。
他脫了自己的衣服沉入水中,卻在沉入水中的剎那猛地睜開了眼睛,他的手迅速的往水中一提。
“嘩啦”一聲,一具身子被他拽了出來。
第一次,他覺得自己的心跳不規律起來,呆呆的看着那個人,幾乎認爲是自己眼花。
竟然是繡夷。
她不是走了麼?怎麼現在又在這裡,難道是自己回來的?可是按照她的性格,她又怎能一個人回來?她不是巴不得離開這個地方?那麼,是誰將她送來的?
但是現在他卻沒有心思多想,手摸上她的臉,卻發現冰冷至極。他這纔想起自己的這個池子裡面都是千年玄冰融化的水,她怎麼可能受得住,急忙將她抱了起來,手放到她的氣息處一探,卻發現已經奄奄一息了。
他不知道剛纔失而復得的喜悅究竟是如此滋味,他找了一間稍微暖和點的屋子,然後將她的溼衣服脫下來,找了許久才找到一件乾淨的大氅來將她捂着,然後伸手爲她輸送溫暖的氣息。
繡夷的身子開始慢慢的顫抖起來,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才慢慢的睜開眼睛。
一睜開眼,她就看見了孤城近在咫尺的面容,她腦袋一空白,不可置信的閉上眼睛,然後再次睜開。
怎麼人還在?!
天!她怎麼又回來了!雖然最後被那個什麼七皇妃抓了,但是抓了也是落在別人手裡吧,怎麼又回到了這裡!怎麼又遇見這個死麪癱!
她覺得氣憤難言,身子雖然還是僵着的,但是感覺還是有的,她清清楚楚的感覺到自己的心口放着一隻手。
如此觸覺……
她氣憤的同時一張臉也不由得漲得通紅,怒道:“你這個變態下流胚!拿開你的手!”
竟然沒穿衣服,肯定這個男的動的手!奶奶的,上次你看了老孃的身子老孃都還沒有說什麼,至少過過眼癮老孃沒損失什麼,但是現在將手放到他的心口是做什麼!
她擡眼看去,只見孤城的一張臉跟個死人似的,沒有一點的血色,便是脣上也看不出一點點的顏色,只是灰白的一片。她不由暗自驚訝,這個人到底又在弄什麼幺蛾子。
孤城的眼角一擡,冷冷的看着她:“陛下,請你安靜些。”
安靜?!安靜你妹啊安靜!老孃現在這個模樣你叫老孃安靜!
他的手放在她的心口,些微的癢,還有絲絲縷縷說不出的感覺,她心中暗道,本女王的豆腐豈是你想吃就吃。
她死死的憋着一股氣,然後猛地將自己的身子往後一靠!
她僵着的身子竟然在這個時候恢復了些力氣,身子往後靠去。
孤城臉色微微一變:“不準動!”
在這樣的時刻她一旦脫離他的手,恐怕就是前功盡棄外加反噬,情急之下,他也沒有多想,伸手一抓。
這一抓,他微微一呆,繡夷也是微微一呆,但是下一秒,繡夷已經爽快的從被子下伸出了自己的手,然後沒有想清楚的甩了出去。
“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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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情戲最難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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