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皆有一死！”艾莉亞重複，雖然音節有些奇特，但她能記住，“賈昆，我可以請求你不要離開麼，我們可以去臨冬城，真的。我曾經有過一個老師，他叫西利歐·佛瑞爾，他是我的老師也是我的朋友。我希望，你也能是我的老師，同時也是我的朋友。”
“賈昆死了，阿利也死了。”某人的聲音平靜中帶着淡淡的悲傷，“我有承諾必須要遵守，我有使命必須去達成。凡人皆有一死，艾莉亞·史塔克，請跟我再說一遍。”
“凡人皆有一死。”艾莉亞念道。
陌生人向她鞠了一躬，後退進樹林，越走越遠，最終轉身，消失在了樹林裡面。
艾莉亞心中也突然涌起傷感，她想起了陌生人的話：賈昆死了，阿利也死了。
“喂，某人，我答應你了，取消那三個人的名字。我自己主動取消的，那個約定已經跟你無關，請諸神作證。”
樹林裡風聲颯颯，沒有迴音，彷彿那個陌生人就此消失成了空氣。
“凡人皆有一死！”艾莉亞若有所失，輕聲念道。這句話是什麼意思？艾莉亞並不明白。
*
“嘿！小子，你呆在這裡幹什麼？”一個聲音帶着金屬的摩擦之音，刺激艾莉亞的耳膜。
艾莉亞轉身，看見了黑壯漢羅爾傑。他的手臂夾着一個女孩，女孩雙腿亂蹬亂踢，雙手亂抓亂打，但卻不能掙脫。
尖牙帶着一臉的奸笑跟在羅爾傑的身邊，手長腳長的他露出了滿口的獠牙。
艾莉亞認出了這個女子，是廚房裡的工人，赫倫堡以前的傭人。因爲熱派成了廚房裡的一員，艾莉亞經常去看熱派，就和廚房裡的人混得很熟悉了。
女孩的嘴裡被塞了一團黑乎乎的布團，她喉嚨裡咯咯發音，卻喊不出來，眼睛裡滿是驚駭。她看見了艾莉亞，向她伸出了雙手，拼命前伸，就好像溺水的人想抓住一根稻草。
“放開她！”艾莉亞手按劍柄，厲聲說道。
羅爾傑根本不停步，他朝她咧嘴笑，露出滿口彎曲棕黃的牙齒：“攸倫的小騷貨，這下我想我終於明白那黑衣雜種幹嘛會帶你去長城了，你是他的小寵物，對吧。嘖嘖，你那根棍子呢？我說過要拿它活活幹死你的，你不記得了嗎？”
曾經攸倫的隊伍中，艾莉亞總是和羅爾傑發生爭鬥，並總是用棍子鞭打羅爾傑。
羅爾傑手臂夾着女孩子，向艾莉亞逼過去。尖牙饒有興趣的跟在旁邊，對艾莉亞露出雪白的尖牙。尖牙是個啞巴，不會說話，只會發出嘶嘶的聲音，最喜歡乾的事情就是用骨頭磨牙齒。牙齒不磨，就長得快，並且發癢。
尖牙是羅爾傑的幫兇，如果羅爾傑殺人，他就遞刀子；羅爾傑抓了個女孩子來樹林裡，可想而知他想幹什麼，尖牙一起跟來，不是爲羅爾傑放風就是幫着羅爾傑按住女孩子的雙腿。
艾莉亞不得不後退。
“我沒有鐵鏈子拴着了，你這小王八蛋就嚇破了膽嗎？拔出你的燒火棍來，讓我看看你的劍夠不夠鋒利。”
不用羅爾傑吩咐，尖牙已經從另一邊過去，攔住了艾莉亞後退的路。尖牙的速度非常快，一個常年在鬥獸場和野獸搏鬥的傢伙，身手靈敏遠在羅爾傑之上。
艾莉亞明白自己根本不可能是羅爾傑和尖牙的對手。
尖牙做出了攔腰抱的姿勢，臉上帶着傻子一般的癡迷笑容。
“我救了你和尖牙的命。”艾莉亞發覺自己的空間被壓縮，後退無路，而羅爾傑依然還在一步一步逼上來。如果她的劍夠快，能夠刺中羅爾傑，但勢必被尖牙抱住放倒。如果轉身對付尖牙，羅爾傑手裡的女孩子砸過來，自己也會身受重傷。
“哦，爲表示你救了我們三人一命，我決定多幹你一次。說，尤倫是幹你下面，還是喜歡你緊繃繃的小皮眼？尖牙，這次我允許你先幹我們的阿多。你還沒有嘗過小男孩的滋味吧！”
尖牙咧嘴傻笑，慢慢上前，眼睛露出野獸般的光芒。
艾莉亞腦海裡亮光一閃：“我來這裡見賈昆，他託了人帶了口信給我，讓我來這裡見他。”
羅爾傑立即站住，臉色一僵。身後的尖牙也停止了動作，轉頭四處看，就好像出來偷東西的小老鼠，謹慎而膽怯。
他們很害怕賈昆！
艾莉亞看出了這一點，這令她心裡一鬆：“喏，這是賈昆託人帶給我的鐵幣，他叫我帶着這枚鐵幣來這裡等他。”
“拋過來我看看！”羅爾傑懷疑的眼神。
既然賈昆託人帶的是口信，可爲什麼又會叫人帶一枚鐵幣給阿多？這小子說話前後矛盾，很可能是撒謊。
艾莉亞把鐵幣拋起，羅爾傑伸手抓住。
這是一塊比一枚銅星大不了多少的鐵片，邊緣已經生鏽。其中一面有些很怪異的文字，另一面是個男子的頭像，幾乎完全磨損。
羅爾傑把鐵幣放進自己的口袋，雖然這鐵幣不值什麼錢，但好歹也是一枚錢幣。
“鐵幣我沒收了，多半是你小子偷賈昆的東西，我會拿去還他。”羅爾傑說道，“如果賈昆要你在這裡等他，那你就在這裡等。”
羅爾傑決定先退一步，萬一這小子說的是真的呢。
“尖牙，你在這裡看着阿多，直到賈昆到來。要是他騙了我們……”羅爾傑突然一拳打在他手臂箍着的女孩子的肚子上，女孩子喉嚨裡發出一聲悶哼，臉上露出非常痛苦的神情，手腳再也無力掙扎，手腳和頭一起垂下，眼神也出現了白癡似的茫然，“……要是你敢騙我，我就會把木棒……。”
動如兔！疾如鹿！
艾莉亞突然出劍，一劍正中羅爾傑的手臂，羅爾傑大喊一聲，手臂一鬆，女孩子掉下地來。羅爾傑大怒，左拳猛擊艾莉亞的腦袋。
敏如貓！捷如影！
艾莉亞矮身從羅爾傑的拳頭底下鑽過，等羅爾傑轉過身來，她已經飛也似的跑遠。
“尖牙，你他嗎的還不快追！”羅爾傑的右手臂被縫衣針刺了很深的傷口，幾乎貫穿了他的手臂，鮮血流淌，“我這次一定要殺了他，割下他的幾把，塞進他的喉嚨，再用木棒捅他的小皮眼。”羅爾傑賭咒發誓，暴跳如雷。
*
0325章之2 魔盒審判
魔山站在高臺上，身邊是和艾莉亞一起完成的鹽水電池。爲了確保電壓，鹽水電池做了兩排，魔山對艾莉亞宣稱這些按照正負極連接起來的鹽水電池叫魔盒。
一個臉上流着鮮血的女傭站在魔山身邊，她的衣服碎裂成了布片，雙臂上有可怕的抓痕。她在輕聲哭泣。
在臺下，站着兩個被繩子捆起來的人，一個是黑壯漢羅爾傑，一個是他的跟班尖牙。
羅爾傑的右手臂上纏着布帶，看顏色和材質，是從臺上的女傭的裙服上撕下來的布條。布條已經浸透了鮮血。
魔山說道：“羅爾傑，尖牙，你們知不知道犯了什麼罪？”
“魔山大人，我無罪。”羅爾傑說道。
尖牙發出嘶嘶聲，也表示自己無罪。
魔山看着臺下的將士們，說道：”各位兄弟，想找女人我絕不會反對。我魔山也想找女人，不然我們的生活就會少了一半的樂趣。”
臺下的數千將士都是發出嬉笑聲。
“赫倫堡附近的村莊，村民都逃得差不多了。我們住在這裡，每天的吃穿住行都是需要人來爲我們做事的，誰來做這些事？就是我身邊的女傭。”魔山手指掩面默默流淚的女孩，“想想如果我們的廚房裡沒有了廚師，鐵匠火爐前沒有了鐵匠，馬廄裡沒有了馬工，破損的鎧甲沒有人修復，身上的長劍沒有人打磨，我們他嗎的怎麼辦？老子餓了誰給我做飯來吃？”
無人回答魔山的話，這些傢伙都是粗人。但魔山知道該如何管理這些傢伙，很簡單，說清楚事情，然後嚴懲。
大道理這些傢伙是會懵逼的，他們都清一色沒有接受過九年義務教育，但是鐵血手段他們就會很欣賞，會牢牢記住什麼事情是不可去做的。
“軍令如山，不可不遵。不遵守者，將被嚴厲懲罰。”魔山喝道。
他的聲音在赫倫堡的演武場上空轟轟作響。
“後勤新兵羅爾傑、尖牙，在早餐的時候，闖進廚房裡搙走了這個女傭，他們從廚房的後門出去，把女子帶到了餐廳後面的樹林裡進行了強尖和毆打，這在平時，可能大家都覺得沒什麼。但在克里岡的軍團裡，這是不允許的。因爲我餓了，需要她來做飯烤麪包。我可不想她在做飯的時候，因爲怨恨把唾沫吐進鍋裡然後做給我們吃。”
“我今天再次重申一遍，赫倫堡裡面所有的馬工、鐵匠、麪包師、廚師、小工等等一切傭人和師傅，不管男女老少，一律受魔山的保護，你們不得侵犯。要是你們覺得必須要有女人，這沒問題，甜嘴拉夫，你負責營妓工作。”
“是，格雷果爵士！”甜嘴拉夫笑嘻嘻的回答。
魔山看向羅爾傑和尖牙，目光冷如刀鋒，現在是該裝逼威嚇的時候了，也是給其他三千七百餘將士們提神醒腦的時候，這裡面不凡惡棍，但魔山知道要馴服惡棍其實很簡單，比他們更惡就好了。
“羅爾傑，你認罪不？”
“魔山大人，我認罪。”羅爾傑知道在魔山面前不認罪會是個什麼下場。不過強尖了一個廚房女傭而已，小事，大不了關幾天禁閉。
“尖牙，你認罪不？”
尖牙啊啊啊啊嘶嘶嘶一陣高談闊論，魔山聽不懂尖牙究竟說了什麼。
但魔山知道羅爾傑和尖牙是兩個除了好事什麼都敢幹的人。最貧窮暴力的跳蚤窩鍛煉出來了這兩個人渣。
沒辦法，這兩個人渣還惹了艾莉亞，他們和阿戒阿布的兩個小角色不同，這兩個傢伙過了這一關，艾莉亞就很危險。
魔山的將士們三千多人，艾莉亞的身份不能暴露，一旦暴露，人多嘴雜，早晚傳一些風聲到泰溫的耳朵了，一旦被魔山的敵人聽到片言隻語，在泰溫公爵面前美言幾句，魔山也很可能人頭落地。
“羅爾傑，你是不是還搶了記事本的小隨從阿多的幾枚銀鹿和銅星。”
“沒有，絕對沒有。”羅爾傑頓時就怒了，“他說謊，大人。阿多說謊，我只不過拿了他一枚鐵幣。”
“鐵幣？”魔山目視埃林。埃林立即上前，在羅爾傑的身上一搜，果然收出來一枚磨損厲害的鐵幣。一面是模糊的男人頭像，一面是奇怪的陌生文字。
艾莉亞已經向魔山說了，這枚鐵幣是賈昆給她的信物。艾莉亞不知道的是，憑這枚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鐵幣，在布拉佛斯城邦卻是比金龍還管用的萬能幣，坐船僱馬，吃飯住店，免費通行。
魔山還知道鐵幣上的奇特文字是兩句話：凡人皆有一死；凡人皆須侍奉。
魔山做出手勢，埃林把鐵幣拋向高臺，魔山伸手接住，看了一眼，放進口袋。他的目光在人羣中掃過艾莉亞。艾莉亞沒有站出來指證羅爾傑和尖牙，她不能露面，父親的二十名侍衛應該都能認出她來，這些人中，也不知道還有多少是依然忠誠於史塔克家族的。
“搶同袍東西，這是大忌中的大忌。”魔山冷冷說道，“羅爾傑，尖牙，別說我沒有給你們機會，我根據巫姬夫人的魔法咒語製造出來了一個審判魔盒。”魔山一指高臺上的鹽水電池，“如果你們能通過魔盒的審判，我就只關你們的禁閉，不把你們投進熊坑。女孩，你同意我用審判魔盒對侵犯你的兩個新兵進行審判嗎？”
女孩簌簌發抖，不知道是悲傷還是對魔山的恐懼：“……請大人爲我做主……”
審判魔盒？
全場將士們一陣騷動！大家盯着高臺上的兩排盒子，竊竊私語，議論紛紛！
羅爾傑和尖牙也是面面相覷，臉色蒼白，不知道什麼是審判魔盒。如果失敗，他們將被投進熊坑。赫倫堡有一處專門懲罰最惡罪犯的地方：熊坑。熊坑裡面，自然養着一隻巨熊。
魔山說道：“如果魔盒判你們有罪，你們將被魔盒釋放出來的魔力擊倒；如果魔盒放過你們，那你們不會有任何感覺。波利佛，你敢來先試一試嗎？”
“是，大人！”波利佛是魔山最放心的死忠粉，叫他做什麼他就會做，不會問爲什麼。這種人在好人設魔山的手裡就死得慢。
“抓起地上的兩根鐵線，如果你被擊倒，就代表你過去有罪。”魔山說道。
數千人亮晶晶的目光看着高臺上的波利佛。波利佛本人毫無心機，伸手就抓起了兩根鐵線，他聳聳肩膀，嘻嘻一笑，什麼感覺都沒有。
當然沒有感覺了，魔山設計了一個開關。
遠超這個文明層級的科學本身，就是神蹟。
波利佛沒有被擊倒。
“女孩，你來試一試。”魔山說道。
女孩嚇得愣住。
“如果你無罪，神不會降下它的懲罰。”魔山說道，“七神在上，一切都源於七神意志。”
全場將士們人人面露驚懼，這些傢伙基本都覺得自己不是好人。
女孩不敢不抓起兩根鐵絲，她閉上了雙眼，很幸運的是，女孩也沒有被審判魔盒擊倒。
“七神在上，你是清白的。”魔山說道。
女孩放下鐵絲，還不太敢相信自己無罪。她在昨晚偷吃了一根香腸，這違反了食物管理的律法；半夜熱派摸到了她的木板牀邊，熱派摸了她的胸，她沒有拒絕。
“審判魔盒的意志來源於新舊諸神，絕不會偏袒任何人，羅爾傑，該你了！”魔山站在高臺上，居高臨下的盯着他。
今後，管理這幫混蛋，審判魔盒的反應就代表了至高無上的七神意志。
羅爾傑的額頭上冒出了大顆大顆的汗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