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28章 布拉佛斯·弒君者會小惡魔

盧斯·波頓面容沉靜如水,聲音輕輕的,就好像是一個芊芊女子的氣息:“布蘭,這裡曾經住過丹妮莉絲·坦格利安?”

“丹妮莉絲·坦格利安和韋賽里斯·坦格利安都是在這裡長大,直到威廉·戴瑞爵士因病去世。”布蘭坐在輪椅上,臉色安詳。他環顧院子四周,把一切都看得很仔細,彷彿他以前曾經住過這裡。

小惡魔提利昂·蘭尼斯特麻利的點亮了火盆:“布蘭,對於過去的事,我相信你很精準,因爲過去的事情無法改變;對於未來,我並不覺得你有勝算。”

“半人,你懷疑無所不知的先知?當年我佔領了臨冬城的時候,如果有先知的幫助,我會在先民荒冢埋伏,打羅柏·史塔克一個措手不及。”拉姆斯·波頓在見識過布蘭的‘無所不知’後,對布蘭的敬佩到了‘迷信’的程度,他舔舔嘴脣,“當我剝下羅柏·史塔克的人皮懸掛起來,臨冬城就還是波頓家族的。”

“已經發生過的事情,先知確定無疑知道;但是未來,存在很多不確定性。我們爲什麼會逃到布拉佛斯來,這不是先知的預知能力差了,而是因爲命運之手。”小惡魔是個連神都蔑視的人,何況先知,“布蘭設計在龍石島坑殺魔山,但並沒有成功。如果布蘭早就知道無法殺死魔山,那爲什麼還要做如此愚蠢的事去激怒魔山?如果他不知道殺不死魔山,那麼,先知就對未來的事情並不能確定。”

“未來會依據現在的變化而發生變化,但有些事情是確定無疑的。”布蘭·史塔克看向小惡魔。

小惡魔挑釁的看着布蘭。自從被迫上了布蘭的賊船,小惡魔的尖嘴利齒就沒有停止過針對布蘭,布蘭卻從不生氣。盧斯·波頓如局外人一樣的欣賞小惡魔的口舌之利,拉姆斯·波頓和兩名沙德覺得小惡魔的言語越尖酸刻薄越有趣。

小惡魔說道:“布蘭,在未來,什麼事能確定無疑?”

“不管未來如何,你的身材都確定無疑無法再長高。很多事情的道理也是一樣,早已經確定,這毫無疑問,半人。”布蘭淡淡說道。

拉姆斯·波頓哈哈大笑。

特蕾妮·沙德和薩蕾拉·沙德都露出了明媚的笑容。

他們對小惡魔的身高的說辭總是感覺心情愉快的。

院子裡,僕人們正絡繹不絕的從馬車上搬下來很多的物資,其中就包括了美酒。

一個來自北境的百人隊由兩個騎士率領着守護着院子的大門和圍牆。這個百人隊是盧斯·波頓家族的侍衛。他們一共有三個百人隊。在拉姆斯·波頓兵敗臨冬城後,這支三百人的殘兵在拉姆斯·波頓和盧斯·波頓的率領下就秘密渡過了狹海,逃到了布拉佛斯做了僱傭兵。

北境和布拉佛斯城邦隔海相望,是走海路最近的城邦。

整個波頓家族,就只剩下了三個百人隊。

盧斯和拉姆斯期望着靠主動找上他們的三眼烏鴉重回北境,取代史塔克家族,再次成爲北境之主。

小惡魔聳聳肩膀:“好吧,路途勞累,我要先去洗澡,然後美美的喝上一杯。”

“提利昂,如果你還有精力,也許你想去這個地方。”布蘭拿出來一個小小的手指粗細的羊皮紙卷。

走到門口的小惡魔停住,轉身,走回來,接過紙卷,打開,在火光搖曳下看了:“布蘭,你是故意的?”

布蘭不答。

“今天白天的時候,爲什麼不說?”

布蘭對僕人說道:“進房間吧。”

“是,大人。”

僕人推動輪椅,一行人跟隨,進了大廳。

院子裡,就剩下了小惡魔一個人,還有來來去去的僕人們,馬車和物資。

小惡魔看看紙條上的地址,聳聳肩膀,轉身走出了院子。

*

“大人,就是這裡了。”夜色中,孩子的眼睛黑得發亮。

小惡魔掏出一枚銅幣,他從來沒有如此寒酸過。在君臨最潦倒的時候,小惡魔出手的小費,也最少是銀幣。稍微瀟灑一點的時候,出手都是一小袋金幣賞給女院的女子。

一枚帶着體溫的銅幣放到了孩子的手掌心,孩子的目光更加明亮起來,就好像兩粒小小的星光:“多謝大人。”孩子的通用語裡滿是歡悅,帶着布拉佛斯的濃重口音。

這讓小惡魔露出了笑容,他喜歡孩子帶給他的感覺。孩子並不覺得這是一筆很少的‘嚮導’費,孩子覺得比他還矮一點的傢伙出手大方、寬綽。孩子很滿足,很開心,很激動,很快樂。

小孩子緊緊捏着銅幣,光着一雙腳丫,在涼涼的石板街道上,飛一般的跑了。

在夜色裡,街道的能見度並不高,但孩子卻跑得風一樣快,彷彿他的腳下長着眼睛。有那麼一刻,小惡魔都擔心他會摔倒,在石板上跌個頭破血流。

直到孩子消失在街頭,小惡魔才收回目光。

他的面前是高牆,很高的高牆,巨石砌成。門卻很小,僅有普通門的一半寬。稍微體型大一點的人,必須側身才能進去。

木門上加了鐵皮包邊,厚重沉實,木門的顏色和牆壁的顏色一致。稍微站遠一點,粗心一點,就不能發現這裡的門。

小惡魔站裡的這一條街道確切的說並不是街道,而是巷道,頭頂,只有很窄小的一抹藍色的夜空,上面掛着稀疏的幾顆星星。

小惡魔敲響了門。

可!可!可!

三聲。

然後他退開,等待。

過了好一會,毫無動靜。

小惡魔再次上前,這次加重了力量:呯!呯!呯!

三聲。

然而,這一次等待的時間更長,依然沒有動靜。

但這聲音在夜的安靜中順着巷道的牆壁傳了出去。巷道口響起了腳步聲,出現了三個人影。

小惡魔再次上前,敲門,捏起了他的小拳頭:嘭!嘭!嘭!

門內依然毫無動靜。

巷道口,那三個人影走了進來,三個高大的身影。

小惡魔前後看看,巷道里就只有他一個人,那三個人影走近了,是三個目露兇光的青年。他們的面容各異,可能來自不同的民族。

“嘿!”其中一個人說道,“侏儒,把你的錢袋給我。”

嗖!

另一個男子抽出了一把匕首:“聽到他說的話了麼,侏儒。”

另一個小子則向小惡魔的另一側走過去,阻斷小惡魔從另一邊逃走的可能。

小惡魔背靠木門,眼神緊張,但語氣狂妄:“嘿,大個子,趕快離開,我勸你們最好別找麻煩。”

三個男子一起大笑。

“我到家了,門裡面有你們絕對不想見到的人。”

爲首的男子一陣輕笑:“侏儒,給我們錢袋,不然,我們就自己動手了。”

“那你一定會後悔。”捏着匕首的男子笑道,“我們不僅僅會拿走你的錢袋,還會把你脫光,再丟進水溝。”

“他們說得沒錯。”第三個傢伙靠在石牆上,雙手抱在胸前,愜意的看着可笑的半人。

“噓噓噓!”遠遠的另一頭的巷道口響起了人的噓聲。

四人一起看向聲音來處,那是一個身穿黑袍,頭戴帽兜的傢伙。他的臉也隱藏進了帽兜裡面,距離遠又加上是晚上,小惡魔只能看見那人黑色的輪廓。

但三個男子看見那人影卻好像捱了一記重擊,手持匕首的傢伙丟下兇器轉身就逃,而另外的兩個傢伙比他還逃得更快,就好像中箭的兔子。

等小惡魔從一身冷汗中反應過來,三個行兇的小混混和巷道口那神秘的黑衣人都不見了。

小惡魔定定神,他腰間帶着短劍,但爲了不激怒三位勇士,他剋制住了自己沒有拔劍。如果對方要強行搶劫,他的戰術就是勇敢的交出自己的錢袋。

小惡魔不是一個吝嗇的人,但現在,他是真的窮了。老實說,他最不願意跟着一個神神叨叨的先知,他寧願跟着魔山或者是丹妮莉絲。對於布蘭·史塔克,這個搖身一變成了沒有喜怒哀樂的先知的少年,小惡魔沒有敬仰和尊重之心。

龍石島坑殺計劃,是小惡魔看輕布蘭的根本原因。如果坑殺計劃真的殺死了魔山,那還另有一說。很關鍵的是,在野火物質明顯不足的情況下,布蘭·史塔克還是進行了‘坑殺’計劃,這是一個十分愚蠢的決定,小惡魔一直認爲布蘭坑殺的不是魔山和魔山的將軍們,而是坑殺的丹妮莉絲·坦格利安。

他認爲他比布蘭·史塔克更瞭解如今的魔山。

如果殺不死魔山,那就一定不要動手!

後來的消息證實了小惡魔的擔心:魔山去而復返,俘獲了丹妮莉絲,招降了多斯拉克人、石階列島海盜和風吹團。

*

小惡魔決定最後一次敲門,如果門不開,就離開。布拉佛斯的夜晚,對於一個半人來說,看起來並不友好。

小惡魔的手舉起來,然後,他就聽見了開門聲。

窄小的門打開,一個高大冷酷的人站在小惡魔的面前。這人的背上插着一柄雙手大劍。

“嗨,伊林爵士。”小惡魔熱切的笑道。

伊林·派恩,前泰溫公爵的侍衛隊長,後勞勃·拜拉席恩一世的御前執法官,在瘋王時代,他被瘋王伊利斯割掉了舌頭,從而再也說不出話來。喬佛裡時代和託曼時代,伊林·派恩都是御前執法官。

伊林·派恩瞪着小惡魔,就好像不認識他。

伊林從來都不喜歡小惡魔,小惡魔也一點都不喜歡他。兩人相互鄙視,互相看不起。

“我來看看我的哥哥,還有侄子,侄女。”

伊林不答,他身材高大,站在門口就擋住了路,小惡魔無法側身鑽進來。這道門太窄了。

“請你讓一讓,爵士。”

伊林探身出來,向巷道兩邊各掃了一遍,沒有發現其他的任何人。

“就我一人。”

伊林·派恩依然狐疑的盯着小惡魔。

“你懷疑我一個人到不了這裡?這樣吧,你把詹姆叫出來。”

伊林·派恩哼了一聲,身子一側。

“多謝,大個子。”小惡魔笑道。搖搖擺擺的走進窄門。

眼前突然一暗,原來門內竟然沒有點燈,漆黑一片。伊林·派恩關上門,來自身後的夜光也消失,伸手不見五指。

小惡魔伸手一摸,觸手冰涼,發覺兩邊都是石壁,中間的過道僅能容一人通過。

“嘖嘖,這個地方還真是易守難攻。”小惡魔讚美道。

詹姆那個腦子是如何找到這個地方的?!

宅門,石壁,破門後的通道,無一不是爲了安全而考慮的。

“這樣的地方,一把劍就能擋住一個百人隊啊!”小惡魔笑道。

在前帶路的伊林·派恩無法開口,自然沒有任何的回答。

兩人走了好一會,眼前豁然開朗,他們來到了一個很小的院子,院子由數座小石塔圍成。其中的一個石塔透出了燈光。

“詹姆?!”小惡魔手指石塔燈光問伊林·派恩。

伊林·派恩沒有任何表示,他讓小惡魔走前面,兩人一起上了石塔,小惡魔推開門,看見了一間簡陋的石屋,房間裡沒有任何裝飾,牀前有一塊破掉的地毯,牀上,半坐半躺着一個人,這個人滿臉的黃色鬍鬚,亂糟糟的,一頭金髮也亂糟糟的,臉頰深陷,臉骨凸顯,眼睛也落進了眼眶,看起來正在大病中。

牀頭坐着一個女子,很眼熟,那正是瑟曦的侍女康妮,她眉眼清秀,只是眉頭滿是化不開的憂鬱。

“詹姆!”小惡魔難以相信自己的眼睛。

詹姆看着小惡魔,臉上露出了驚訝:“提利昂。”他的聲音虛弱。

“你沒必要如此對自己!”提利昂奔到牀前,伸手止住詹姆要起身的動作。

“在海上感冒了,然後一直高燒,就成了這個樣子。”詹姆強笑道。

“和瑟曦有關?”

詹姆眼神裡掠過慘痛:“我知道你不喜歡她,但她已經死了,提利昂。”

“我沒有責怪她的意思,她是我們的姐姐。”提利昂正色說道。

詹姆看了一眼康妮,康妮起身,向小惡魔致敬,然後走了出去,並關上了門。

“你什麼時候來的布拉佛斯,又是如何找到了我這裡?”詹姆坐起來,靠着牆壁。

“我和布蘭·史塔克一起來的,他脅迫了我。”

“哦,三眼烏鴉。”

“是的,三眼烏鴉。”

“我也是接受了三眼烏鴉的引導,來到了布拉佛斯,然後在這裡租了房屋先落腳安身。”

提利昂看着詹姆:“詹姆,不管你想做什麼,身體不好起來,什麼都無法去做。”

“我如果要去做某件事,你肯幫我嗎?”詹姆人虛弱,眼神卻依然犀利而堅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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