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5 大哥的兒子
幸而沈老太太沒事，不過老太太現在失去自己的兒子，肯定是十分悲痛的。
柯皓哲帶着人上來，沈涼墨說道：“國際僱傭兵組織的在A市的頭，跟沈北臨有牽連，上次在我的喪禮上，差點傷害到蘇薇，這個人必須要處理了。”
“是，老大。”柯皓哲應道。
“沈北臨手下的餘孽，安排人全部清理，按照罪責大小，全部抓捕歸案。”沈涼墨命令道，“還有將所有資料全部整理一遍，我要尋找我母親的下落。”
馬上有人去辦。
處理這些小事情，就連柯皓哲都用不着出手了。
柯皓哲揮手，一個醫生上前來，就地幫沈涼墨包紮一下受傷的胳膊。
這一次，沈涼墨的胸口，是手槍打在了防彈衣上，手槍的力度是相對很弱的，比起上次的狙擊槍弱多了，所以打在胸口上的子彈並無大礙。
只有缺少防護的胳膊，被子彈擊中了。
柯皓哲低聲道：“老大，老爺過來了。”
只見沈南生快步走來，看了沈老太太之後，纔看了看沈涼墨，關切問道：“墨兒，你沒事吧？”
“我沒事。爸……”沈涼墨沉吟了一下，將沈南生還不知道的真相告訴沈南生，說道，“爸，沈軒，他是你的兒子。”
沈涼墨的聲音並不大，很平穩淡定，但是這一聲對於沈南生來說，無疑是巨大的震撼，讓沈南生臉色突然變化。
沈南生頓時整個人都僵住了，這些年來，楊素青一直帶着沈軒在外居住，任憑他苦苦哀求，楊素青也不肯和他復婚，他原本以爲楊素青還在爲沈北臨守着，但是沒有想到……
沈涼墨淡淡說道：“這是真的……母親當年也不知道，她以爲自己和沈北臨懷上了沈軒，無顏面對你，才提出了離婚。她沒有想到，她被沈北臨騙出去的時候，已經懷着沈軒了，沈軒後來又早產了一個月，所以她深信不疑沈軒是沈北臨的孩子。連沈北臨也是這兩年才查到這個真相的……沈北臨想將計就計，讓我們父子兄弟反目成仇，了卻他復仇的大計……我也是在查證了很多線索的時候，知道了這個可能，然後馬上查了你和沈軒的DNA對比，阿哲，把結果給我父親看看。”
柯皓哲將資料遞上來，遞到沈南生的手裡。沈南生沒有翻開，沈涼墨如此說，一定是有百分百的把握，他又何必再去看資料？
他擡眸看着沈軒，沈軒也正在望着他。
沈軒確實很清秀，溫潤如玉，看上去和沈北臨有幾分相像，這也是大家都以爲沈軒是沈北臨的親生兒子的緣故。
但是若是真正的細看，又見過楊素青年輕時候的樣子的人，都能夠在沈軒的容貌上，找到楊素青的影子，而不是沈北臨的。
他的清秀、溫和、無慾無求的這一切，甚至略略有點軟弱，都是像及了楊素青，而不是沈北臨。
沈南生想起往事，想起自己和楊素青之間的種種，思緒一時之間無法收回。
沈軒的神情，有一絲鬆一口氣的意味。他，何嘗想自己有一個沈北臨那樣瘋狂、自私的父親呢？
沈南生走到沈軒的身邊，伸手，輕輕地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
沈軒一下子便紅了眼眶。
父子倆都沒有說話，但是一切的情緒都在難以言表中，默默的傳遞着。
沈北臨所做的這一切，真的累及沈南生和楊素青，多年沒有正常的家庭生活，讓一家人，各自分離，甚至彼此隔閡。
若說到這個，他真的成功了，非常非常成功。
過去的二十多年，沈涼墨都缺失母愛，而沈軒從來沒有父親。
沈南生和楊素青也各自懷着內疚度過了人生中最美好的年華。
現在歲月已經在他們的臉上寫下了痕跡，他們卻不知，還能否相見，能否找到年輕時候婚後建立的感情？
“爸……我有事情必須要問你。”沈涼墨說道，神色鄭重。
此刻天已經大亮了，沈涼墨的胳膊也只是簡單的包紮過。
而且他還要急着去蘇格蘭。
但是這個問題，他卻必須要問。而且必須馬上要問，等不及回書房了，也等不及在處理完其他事情之後了。
沈南生走向沈涼墨，說道：“你說。”
“大伯和大伯母收養了沈謙，但是在沈謙之前，他們還有一個孩子，你說當時他們爲了避禍，交給你代爲撫養，那個孩子在哪裡？”沈涼墨一字一句地問道。
沈南生長長地嘆息一聲：“墨兒，你的隨侍沈木呢，他去哪裡了？”
沈涼墨一怔，心中已經有一點點預感，預感到那是什麼。只是不管怎樣，還是要從父親的口裡聽到真相，才能安定。
柯皓哲見沈涼墨神色，便知他的意思，馬上讓人帶了一個人上來。
這個人個子很高，不過因爲很清瘦，所以穿着婚紗的時候，顯得很像新娘。
他被沈軒一槍打中，在現場便“死”了。
不過在酒店裡，不是真死，本來是爲了沈北臨要是還有其他後招，他可以出其不意地攻擊沈北臨。
不過這一招沒有用上。
他揭下紗簾，對沈涼墨說道：“少爺。”
聲音雖然清朗，但是一聽就是男人陽剛味十足的聲音。不是沈木，還有誰？只見他戴着雪白的紗簾，穿着婚紗，樣子顯得有點滑稽，但是清秀的模樣卻遮掩不住。
他和沈涼墨反目，和言以莫接觸，那自然也是爲了混淆視聽、讓沈北臨放鬆警惕的事情。
所以現在他站在沈涼墨面前，和之前的樣子和態度並無什麼不同。
沈涼墨淡淡說道：“我爸有事情跟你說。”
“是。”沈木站在一旁，洗耳恭聽。
沈南生認真地看着沈木，然後纔開門見山，輕聲說道：“沈木……你是我大哥的兒子，是沈家的長子嫡孫，是真正的沈家的話事權人。”
沈南生這話說得非常直接，脫口而出，沈涼墨已經有了心裡準備，但是柯皓哲和沈木完全在狀況之外，聽到此，完全驚呆了。
尤其是沈木，他難以置信地站在原地，看看沈南生，又看看沈涼墨……
其實從沈南生這一次透露沈浩中還有一個親生兒子的事情之後，心頭就有預感，那個孩子就在自己身邊，跟自己的關係匪淺。
很容易猜到是誰，所以沈涼墨並不奇怪。
沈木震驚地看着他，他淡淡地對沈木點了一下頭，說道：“確實是這樣的。”
沈木又望向沈南生……
沈南生拍了拍沈木的肩膀：“當年大哥和大嫂，因爲四弟沈北臨將沈家的生意牽扯入道上，整個家族都陷入危機，爲了避免你被殺害，親手將你交給我，讓我幫你安排妥善的去處。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當時墨兒也很危險，所以我將你放在墨兒身邊，讓你們從小就在警犬的隊伍裡歷練，希望你們能夠早日成長，自保安全。”
“後來大哥和大嫂不幸離世，沈家在這期間，也面臨了許多次的危機。直到有一次沈氏集團，面臨着全盤崩潰，完全破產的危機，墨兒接手，大刀闊斧的改革，將尾大不掉的很多產業全部取締，重新肅整。那個時候，墨兒尚且是年幼繼承話事權人的位置，你比墨兒更加年幼，沈謙年紀更小，所以我並沒有說出事實的真相。”
“至於後來我繼續隱瞞了下來，就是怕你的身世，將我以往極力想要遮掩的真相全部牽扯出來。沒有想到，會是再次因爲四弟，揭開了這些往事……沈木，你是個好孩子，跟大哥和大嫂一樣，忠誠義氣。沈家的這一切，是時候歸還到你的手裡了。”沈南生望着沈木，又看看沈涼墨和沈軒。
他知道，沈軒是不會再來爭的，沈軒本來就是擅長公司的具體事務管理，對於爭鬥的事情心思很少。他有才華，卻相對單純；他有能力，卻只是在純商業上。
而且現在沈軒知道自己的身世後，就更不會再爭了。
而沈涼墨也很有男子漢的大度氣概，就算沒有沈氏，他一樣有廣闊的天地可以展露頭角。
想必這一代人，以後要經歷的，會比上一輩，少許多折磨和糾葛。
沈木的眼眸裡，震驚慢慢地平復下來，他行事本就有幾分沈涼墨的穩重，跟着沈涼墨歷練了這麼久，越發的顯得踏實沉穩了。
他開口道：“我……”
他的聲音已經略略有些嘶啞，那是因爲太過哽咽所致。
他一時不知道怎麼稱呼沈南生和沈涼墨，說道：“老爺，少爺，沈家的一切，都是少爺多年的心血和功勞，我不能要。”
沈南生說道：“以後不要再叫我老爺了，你要是還尊重我和墨兒，就叫我三叔，叫他一聲大哥吧。”
沈木微微低垂了頭，眼眸裡侵潤了淚水。他從未想過，自己居然真的是沈家的人。
他從小跟着沈涼墨一起長大，飲食起居，跟一般人家的少爺無異。沈涼墨待他，也是親如兄弟。
他雖爲隨侍，但是沈涼墨身邊伺候的人非常多，他所做的，也只不過是傳言安排。
想起沈南生爲這個家裡所做的一切，自己雖然從小並未有沈家少爺的名頭，但是得到的，也並不比任何的人少。
尤其是和沈涼墨之間的兄弟感情，一向都非常誠懇真摯，十分難得。
和柯皓哲、莫允夜等人，也是相互欽佩，親如兄弟，共事的時候，十分協調和睦。
他擡眸，看着沈南生和沈涼墨，說道：“三叔，大哥，不管如何，這沈家的一切，我都不能要。大哥年長，能力手腕都高出我許多，我有幸能夠在大哥身邊輔助，將沈氏做大做強，已經是萬分榮幸。這掌權人的位置，我真的擔不起。”
沈涼墨纔開口說道：“我們沈家有家訓，家業由長子嫡孫繼承，這個傳統雖然有弊端，但是既然你有這個能力，我們便遵照家訓辦事，就這樣決定了吧。”
沈軒站在一旁，也無異議。他之前奪取家業，不過是因爲不忿母親和左叔叔的死，故意要和沈涼墨作對，現在知道那些事情都是沈北臨做的，這個位置，他也是坐不下去了。
他本來就是要讓出來，既然大家都決定沈木來接手，那自然是沈木爲最合適的人選。
沈木搖搖頭，說道：“大哥……可是我們還有別的計劃。就算我可以接手，暫時我也不能。我的身份，也必須保密。”
沈涼墨微微沉吟了一下，沈木上前，跟沈涼墨快速而短暫地交涉了幾句，沈涼墨凝視着沈木的眼眸，問道：“這件事情，你連蓉蓉都不告訴，事成之後，會影響你們的感情的。”
“現在也顧不得那麼多了。我相信蓉蓉她一定能夠理解我的。”沈木堅決地說到，但是心頭卻確實很擔心，到時候蓉蓉知道了，一定不會原諒他。但是他現在真的顧不上那些了。
沈涼墨只好點頭答應道：“那既然這樣，你就去做吧。”
沈木重重地點頭：“大哥，你放心，我一定會好好完成的。”
沈涼墨沉吟了一下，確實，如果現在將沈氏全部交到沈木手中，就算沈木是長子嫡孫，家族企業到了他的手裡，還是會有很多人不服氣，給他造成麻煩。如果沈木做出成績來，那就完全不一樣了。
他轉頭來對沈南生和沈軒說道：“沈木的身份，請大家一定要保密，暫時不能透露。”
天台上，本來也就只有他們幾個，大家都是信得過的人，都重重地點頭答應。
“那你走吧。”沈涼墨說道。
沈木便快速地消失在大家眼前，彷彿從來沒有存在過似的。
他消失後，他現在的身份和狀態，依然是和沈涼墨是敵對的。是爲了出賣鳳卿的事情，跟沈涼墨反目成仇的。
不是沈家大少爺，不是真正的沈氏家業的繼承人。
沈南生和沈軒知道，沈涼墨和沈木有自己的事情要安排，不便過問和插手。
沈南生只是關切地看着沈涼墨，問道：“蘇薇的孩子沒了，那謹言怎麼辦？”
沈涼墨搖搖頭，他並沒有告訴父親蘇薇的事情。本來這件事情就越少人知道越好。
不過現在，沈北臨除掉了，壓力總算是陡然減輕了。
他說道：“沒有。蘇薇的孩子在。阿哲，準備去蘇格蘭的飛機，我要馬上過去。”
“是，老大。青陽少爺那邊也準備好了，教堂和婚紗都完全準備好了。”柯皓哲應道。
沈南生和沈軒雖然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但是隱隱覺得應該和蘇薇有關。
沈涼墨回頭來，打消了他們的疑慮：“真正的蘇薇在蘇格蘭，我答應過她，處理完手上的事情，便會去接她，和她成婚。”
“啊？”沈南生和沈軒都微微訝異，但是這件事情，雖然在意料之外，卻是在情理之中，都不由說道，“婚禮的話，那不如我們都一起去參加吧。”
沈涼墨望着殷切的父親和沈軒，點頭答應了。蘇薇要嫁入沈家，他希望整個家庭都是以一個寬容和開放的態度，張開懷抱接納她，祝福她。
如果有家人在，這場婚禮就真的不算簡陋了。
沈老太太被人推了過來，她也聽到了後面的話，她雖然還沉浸在沈北臨去世的悲痛中，但是沈北臨已經死過一次，用光了老太太的全部眼淚了。
她神色恢復了鎮定和平常，說道：“墨兒和蘇薇結婚，我這個做奶奶的，自然也要去觀禮。蘇薇經過這麼多辛苦，我們一家人，親自去接她回來，也是應該的。”
沈涼墨彎下腰，輕聲道：“謝謝你，奶奶。”
處理了這麼多事情，一行人又簡單地準備了一下，再親自去接到兩個小奶包，便是下午時分了。
沈涼墨已經是快要坐不住了，坐在車裡，輕輕地敲擊着文件夾，將自己放入資料中，才稍微按捺住急切的心情。
兩個小奶包聽說要去見媽咪，都是興奮無比。歡欣雀躍地跳了起來。
他們雖然不知道這段時期到底發生了些什麼事情，但是媽咪一直都不在身邊，爸比也每天早出晚歸，沒有時間陪伴在他們身邊，他們都很懂事地不去打擾爸比。
現在知道要去見媽咪，心情比沈涼墨還急切，都恨不得道路近一點，車開得更快一點。
終於到了機場，上了飛機後，兩個小奶包反而因爲太過興奮，一人喝了一杯牛奶之後，就累得睡下了。
沈涼墨*溺地看着兩人乖巧的睡顏，將他們交給柯皓哲，安排好地方給他們睡覺。
小奶包睡下了，沈南生緩緩地朝小奶包走過去，蹲下身子，伸出大掌想要摸摸小奶包的臉頰。
柯皓哲條件反射地伸手想要遮擋他的手。
沈南生笑了笑，並沒有生氣，站起身來，對柯皓哲說道：“你以爲，我真的不疼愛這兩個小傢伙嗎？”
“你曾經想要傷害他們和蘇薇。”柯皓哲言下之意，根本不能放心沈南生。
“我確實有過一段時間的糊塗，我曾經在自己的感情中受到過傷害，便將自己代入了所有的感情中。經歷過這段時期的事情之後，我早就不是當初的我了。”沈南生淡淡地說道，他的心結也一直放不開，所以曾經擔心沈涼墨爲情所困，裹足不前。
但是現在的沈涼墨，因爲蘇薇的關係，變得更加強大，而且明顯獲得了快樂和幸福，做父親的人，又怎可能不希望自己的兒子過得美滿幸福呢？
柯皓哲不爲所動，像是守護神一般的，守着兩個小奶包。
沈南生讚賞地笑了笑，柯皓哲這樣的態度，反倒讓他放心。沈涼墨有這樣忠誠的兄弟，他也爲兒子感覺到驕傲。
他自己，曾經做過很多極端偏執的事情，是需要時間，來讓大家重新接受他了。
這些是他自己應得的，是爲了往日的舊事承擔的後果，他不懼怕來承擔這種後果。
只希望，以後一家人真的在一起，不要再分離開了。
沈老太太在飛機上，還在安排跟着自己的人，準備這樣，準備那樣。
因爲時間非常倉促，也來不及買什麼，她就安排人將自己房間裡的幾個裝貴重物品的箱子帶上了。
這會兒，她正在箱子裡挑挑選選，翻翻揀揀，在選擇送什麼給沈涼墨和蘇薇當結婚禮物呢。
總是覺得這也不合適，那也配不上蘇薇，選了半天。
伺候的人笑道：“老太太，你還沒有給兩個更小的小少爺準備禮物呢。”
經過上午沈家集體出發那個陣仗，現在稍微親近點的伺候的人，都知道蘇薇懷着孩子，在蘇格蘭了。
聽伺候的人這樣說，沈老太太簡直高興得合不攏嘴來，說道：“是啊是啊，看我真是糊塗了。我還沒給我的重孫兒準備東西了。”
整個機艙裡，氣氛都是輕鬆而溫馨的。
沈涼墨還在低頭看資料，所有查證沈北臨案件的資料，都彙集在他的手上了。
沈北臨說楊素青還沒有死，那麼他就必須要查證，楊素青到底在哪裡。
只要還有一絲希望，他就必須找到自己的母親。
S國他已經安排人去任何可能的地方查證了。
但是如果能從資料裡，獲取有用的線索，無疑是事半功倍的事情。
他翻看着資料，時而擰眉，時而停下來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