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疾馳在夜空下,沈遲的脣角一直都是微微上揚的。
今天小寶生日,他看得出來,許朝暮和平日不一樣了,她很高興。
此時,他的眼前浮現着的全部都是她的笑臉。
有時候愛情就像是一個魔咒,不知從哪一年起就種下了,從此生根發芽,風風雨雨中再也無法解除。
錦城到c市的距離說遠也不遠,他開着車,到了夜裡十一點多的時候就到了。
這天氣是真冷,玻璃上已經結了一層薄薄的霜花,燈一開,霜花便閃爍着晶瑩的光澤。
沈遲看着起了一層水霧的玻璃窗,莫名有幾分出神。
從前,她就特別喜歡站在窗戶前,用小手在窗子上寫着他的名字。
她總以爲他看不到,偷偷寫,然後又偷偷擦掉,其實……他早就知道。
每到這個時節,他總會格外想念那個不怎麼乖巧的許朝暮。
現在的許朝暮太乖,太安靜,心裡藏了很多事,眉間心上都是憂愁。
他也不知道自己有沒有那個能力讓她變回從前的許朝暮,但他會盡力給她全部的幸福。
微微嘆了一口氣,沈遲換上鞋子,脫下外套坐在了沙發上。
他不給她發短信,打電話,她就從不主動給他回個短信。
以前她太主動,而現在,她又太被動。相比而言,他還是喜歡那個主動的許朝暮。
這些年,尤其是這一年,她變化太大……
他閉上眼睛,又想起從前肖莫遞給他的那份報告,她在巴黎那五年的全部生活。
那五年,她過得並不如意,尤其是剛剛去巴黎的時候,如果不是聶承朗,她大概早就凍死在街頭了。
雖然後來聶承朗送她去了學校,但她也經常會去看心理醫生。
她跟他說,她想要簡簡單單的生活,他懂。
想到這兒,他心口泛起一陣酸澀,他拿起手機給她發了一句:晚安。
窗外的風還在刮個不停,氣溫驟降,四周都是蒼茫的一片。
許朝暮真是一夜未眠,她看着沈遲發給她的短信,沒有回。
她知道,再好的耐心,再多的熱情,也禁不住冰霜般的迴應,所以……她想,總有一天,他會死心的。
小寶睡得很安穩,有時候也不知道做了什麼好夢,夢裡咂砸嘴巴,笑得很開心。
許朝暮看着他,自己也笑了。
……
週一工作日,許朝暮就迫不及待地帶着小寶去驗了一次血。
報告需要三天才能拿到,她每天都處於焦慮的等待中。她知道,肖莫不會騙她,但她還是想自己親自驗證一下。
第三天一到,她就立即去了醫院拿報告。
果然,醫生告訴她,小寶是她親生兒子。
許朝暮的雙手緊緊攥着報告,一時間激動得說不出話來。
小寶是她的兒子,是她懷胎七月辛辛苦苦生下來的寶寶。她沒有失去他,她的寶寶還在。
她將報告壓在了箱底,因爲太高興,她特地跟老闆請了假,帶着小寶去了遊樂園慶祝了一番。
她抱着小寶在遊樂園坐摩天輪的時候,接到了沈遲的電話。
“暮暮,好幾天沒有去了,你想我嗎?”
“……”
“我最近又得去美國一趟,真想帶上你一起。”
“……”
“還是那句話,天冷了,好好照顧自己,別再感冒了。”
“……”
“你就沒有一句要跟我說的嗎?”
許朝暮低下頭,淡淡道:“沒有。”
“好吧……”沈遲的語氣裡滿是無奈,他的一腔熱情遇上的總是她的一盆冷水。
兩人各自沉默着,誰也不說話,氣氛有些尷尬。
從前無話不談,她凡是有一丁點兒小事都喜歡在他耳邊喋喋不休,現在,她沒有一句跟他想說的。
他記得以前,她後桌總是往她身上貼紙條,她作業不會做老師又讓她罰站了這種小事她都會跟他彙報一遍,現在,天塌下來她都選擇自己扛。
“暮暮,你是不是真得很想我放棄……”
“是。”她直言不諱。
這一次,輪到沈遲沉默了,他一句話都說不出口。
小寶在許朝暮的懷裡蹭來蹭去,媽媽跟誰打電話呢,爲什麼不理他呢,寶寶都蹭好久了,寶寶好冷。
“媽,媽……”小寶喊了一聲。
許朝暮這纔回過神來,她低頭看了小寶一眼,這纔跟沈遲說了最後一句話:“你真得可以試試去交一個女朋友。”
“我不想試,也不會試。”
“你該相信我的話,你如果去嘗試一下,也許,你就不這麼想了。”
“媽媽……”小寶又奶聲奶氣地喊了,他用手抓着許朝暮的手機,正好碰上了掛斷。
“哎,小寶,媽媽在呢。”許朝暮收起手機,抱起他。
沈遲忽然被掛斷了電話,他有些鬱悶,她就這麼不願意跟他說話?多聽他說一句都難?
正好這個時候阮杭敲門進來了,他將一摞報告放在沈遲的桌子上。
“沈總,這些都是要您簽字的項目,好幾個項目年底驗收不過關。”
“我知道了,擱着。”
“沈總,這次美國行程,還有什麼要安排的嗎?”
“讓肖莫去一趟。”
“嗯?”阮杭有點吃驚,之前並沒有這個安排,“您的意思是讓肖副總從南非直接飛去美國加利福尼亞?”
“是。”
“好,我馬上跟肖副總那裡連線。”
“他在南非呆久了,讓他注意身體,隨身備點藥物,防止水土不服。”
“好,沈總,我會一一跟肖副總說的。”
“嗯。”沈遲淡淡應了一聲。
大半年沒有見肖莫了,這次見面,恐怕肖莫得恨死他。
這大半年,除了工作上的必要彙報外,肖莫是真得一個電話都沒有打給他,更沒有跟他多說一句與工作無關的話。
這次真見了面,他們怕是避免不了冷嘲熱諷。
肖莫這個秘書從來都是很稱職的,他因爲私人原因,公報私仇將他派遣到南非。肖莫算是講義氣沒有離開沈氏,要是換做別人恐怕早就走了。
他對不住肖莫,但他一想到肖莫瞞着他跟許朝暮相處了那麼久,他就恨得牙癢癢。
這次去加利福尼亞,和沈世寒的事有關,這件事,他也只能跟肖莫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