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叔過獎,這是父親藏了近十年的普洱,我不過是借花獻佛。”沈遲臉上如水面般平靜,波瀾不驚。
眼眸子裡是深沉的黑潭水,一眼望不到盡頭。
恰在這時,蔣芝蘭四下打量了一遍沈家,看着滿屋子的人,略略好奇道:“我聽說親家母八年前帶回來一個小女孩兒,怎麼今天沒有看到?”
凌管家上前笑道:“夫人,她上學去了,一早就走了。”
“哦哦,原來這樣,我聽曼曼提起過,好像叫……叫什麼……”蔣芝蘭扶額想了想。
“許朝暮。”凌管家接道。
“哦,對,許朝暮。挺好聽的名字,估計也是個很文靜的小淑女,沈家教出來的孩子,個個都很優秀。”蔣芝蘭微微笑道,體態優雅。
衆人都不開口了,這蔣芝蘭是沒有看到許朝暮,什麼小淑女,根本就是個上房揭瓦、爬杆翻牆、無所不能的小野貓。
衆人汗滴滴。
“阿迪好多年沒有見到了,我記得阿迪小時候就特別文靜,學習成績好,一手小提琴更是拉得爐火純青。每次聽她拉小提琴,都是一種享受。”白老爺子道。
“大姐這些年都在國外讀書,改天若是回來,我們姐弟一定登門去親自拜訪。”沈遲道。
“阿迪那是真優秀,不像我這閨女,就知道給我添麻煩。”蔣芝蘭看着白曼,倒也是一臉寵溺地笑了笑。
“媽,你又來了,你家閨女也會跳舞、會不少樂器,還會唱歌,哦,對了,還會哄您開心的,對不對?”
白曼在她母親面前,更多了小女兒姿態,哄得蔣芝蘭格外開心。
“看你這樣子,四少要笑話了。”蔣芝蘭道。
沈遲倒是微微勾了勾脣角:“怎麼會。”
白老爺子又道:“親家公和親家母什麼時候回來?我這裡還準備了一點薄禮,四少,先交給你吧。”
說完,白宣就從傭人手裡接過幾個禮袋,說是薄禮,但都是價格不菲的東西。
沈遲淡淡道:“白叔太客氣了。”
“應該的,禮尚往來。只怕東西不如你帶去白家的貴重,一點心意。”白宣道。
“多謝白叔,我也替父親和母親表示感謝。”
沈遲的臉上至始至終都沒有太多的波瀾,但衆人知道,他就這脾氣心性。
很快,凌管家又給客人端了水果和點心來,招待得十分周祥。
白曼和她母親聊着天,沈遲則和白宣坐在一旁聊着。
傭人們開始忙忙碌碌,靜候沈策先和周染回來。
“四少,我聽說沈氏集團打算投資一筆鑽石項目?”白宣問道。
白家也是做生意的,白宣也開了一家不小的投資公司,近些年生意越做越大,在c市佔了很重要的分量。
關鍵的是,白宣和沈策先的關係非常好,聽說大學時候就是同窗。
兩家經常有生意上的往來,能結爲親家,更是喜上加喜。
“是,過些天,我會親自去南非查看這一批鑽石。如果能做成,收益自然是可觀。上次收購的萬通科技,正好能給這個項目提供技術上的支持。”沈遲不動聲色。
但他心裡明白,這個鑽石項目,需要一筆鉅額資金,光靠沈氏集團是不夠的。
“那可真是喜事一樁。”白宣道,“要是有什麼需要白家幫忙的的地方,你就儘管開口。我就白曼這麼一個女兒,我對你,當然是絕無二心的。”
白宣心裡也明白,這筆項目,需要鉅額投資。
“我在這裡先向白叔表示感謝,這資金方面,到時候怕真要麻煩白叔了。”
“別的我也幫不上忙,這資金方面,只要你開口,我是一定會支持的。”
“多謝白叔了。”
“不過四少,我給你提個醒,你剛坐上這總裁之位,凡事都要留個心眼。我和沈世寒交過手,他跟你一樣,性子清冷,但卻不容小覷,你多留個心眼。”白宣好意提醒。
“我明白。”
沈遲自見到沈世寒第一眼起,就知道,有一種較量,叫棋逢敵手。
衆人聊了好一會兒,客廳裡真是好不熱鬧。
沒過多久,周染和沈策先一前一後,同時到了沈家。
離婚八年,周染來沈家的次數屈指可數,幾乎來一次,都會跟沈策先吵一次。
這一次,若不是沈遲的婚事,周染是不會來沈家的。
她不想見到沈策先。
沈策先還是老樣子,因爲身體原因,他不常回沈家。
他下車的時候,又是一陣咳嗽,他的身體真是大不如從前了。
正好,他甫一下車,就見周染踩着高跟鞋走過他的身邊。
周染這麼多年,一直都喜歡用一款清幽靜雅的香水,如蘭花一般。她走過他的跟前時,並不看他。
“咳咳。”沈策先咳得很厲害,目光卻一直停留在周染的身上。
周染倒是老樣子,身體還可以,也不顯老,風韻猶存,優雅脫俗。
聽到沈策先咳嗽,她腳步頓了頓,似是冷笑,又似是嘲諷。
“沈策先,別來無恙啊。”
“不過還是老樣子罷了。”沈策先淡淡應了一句,“你不是一直都希望我過得不好嗎?如你所願。”
周染的眸子裡氤氳了一層不易察覺的幽暗,如黑夜裡的天空,明明滅滅。
“看到你過得不好,我就舒坦了。”周染冷笑一聲,頭也不回,決絕離去。
只留下一串高跟鞋“咚咚咚咚”的聲響,在空曠的院子外,格外清脆。
沈策先盯着她的背影看了很久,很久……
也不知是不是風太大,他的眼角慢慢溼潤了……
他站在大院裡,任由風靜靜吹過。空氣裡還殘留着周染身上的氣息,如幽蘭,如清荷……
春日草長鶯飛過,梨花落了一江白。
太陽將他的影子慢慢拉長,拉長,一地落寞。
周染進屋的時候,所有的目光便聚焦到了她的身上。她的氣質一向出衆,今天穿了一件禮服似的黑色一步裙,知性優雅,雍容不俗。
“周伯母好!”白曼率先走了過來,笑着接過周染手上的白色圍巾。
“你好。”周染微微勾脣一笑,靜淡如水。
“親家母來了。”蔣芝蘭也站起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