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迪的訂婚禮安排在一家精緻的莊園裡,莊園裡裡外外都佈置得很漂亮,又正好是奼紫嫣紅的季節,到處花紅草綠,春意濃濃。
莊園的大草坪上擺了很多鮮花,都是清早從各地空運過來的,上面還帶着圓滾滾的露珠,晶瑩剔透。
置身其中,猶如置身花海,鼻端飄散着鮮花的香氣。
周染早就帶着沈策先回來了,沈策先今天身體不錯,已經能站起來,他在莊園裡迎接自己的老朋友。
許朝暮則陪着沈迪在化妝,試衣服,忙裡忙外。
小寶也很開心,因爲今天來了好多小寶寶。
他又見到小糰子了,兩個人打成一片,一會兒嬉戲擁抱,一會兒又打架了。
於薇薇被厲北廷養得白白嫩嫩的,越來越有小女人的味道。
厲北廷則幫着沈遲處理一些訂婚宴上的事,兩人有時候會小聲聊着些什麼。
“北廷,厲老爺子讓你回家了?”沈遲淡淡問道。
“對啊,你不是都知道了。”
“以前的事一筆勾銷了?”
“當然,孫子都有了。你不知道,我爸現在可高興了,天天唸叨着小糰子。”厲北廷笑道。
“前年幫你逃婚,可算沒做錯。”沈遲道。
“要不是你,我也下不了那個決心,也沒有那個能力。”厲北廷感慨道,他還是很感謝沈遲的。
“看到你幸福就好,我也只是做了些能做的。”
厲北廷看了看四周道:“沈世寒還在醫院裡?”
“嗯,還沒有醒。”沈遲感嘆道。
“在美國的時候你要是出事了,我掘地三尺也要把你挖出來!”厲北廷惡狠狠道,“當初那趟太兇險,我說了多少次讓你別去,你非要親自去。最後沈世寒和聶承朗都出事了,你自己也傷得不輕。”
“我和沈世寒之間,總要有個了斷。”沈遲淡淡道,他倒不以爲意。
“那你想過沒有,你要是出事了,許朝暮和你兩個孩子怎麼辦?”
沈遲淡漠地看了他一眼:“沒想過這個問題。”
“我該說你自信呢還是自負呢?”厲北廷道,“我差點都以爲你不能活着回來了。”
“別那麼悲觀。”沈遲拍拍他的肩膀,笑道,“你看我不還好好的。”
“嗯……對了,沈世寒在國內的貨我都找人銷掉了,如果他醒過來,不會有牢獄之災。沈遲,你這個做弟弟的,也真是仁至義盡了。”
沈遲心中嘆了一口氣,沒有說什麼,能醒過來就好。
訂婚宴按時舉行,賓客不多,但都是至交,一時間也很熱鬧。
許朝暮看着穿着紅色禮服的沈迪以及穿着白色西服的秦琛,她覺得……兩人也挺般配的。
秦琛對沈迪是真心好,沈迪在化妝的時候他還擔心她的身體,不時問她累不累。
許朝暮想,如果這就是幸福最終的模樣,那也挺好。
也許,沈迪真得很喜歡秦琛,秦琛也很喜歡沈迪。
許朝暮和沈遲分別給沈迪準備了禮物,許朝暮給沈迪親手摺了一罐子星星,各種各樣的顏色,五彩繽紛,很好看。
星星裡有許朝暮許下的願望,她希望沈迪能永遠幸福,就像沈迪祝福她的一樣。
整個訂婚禮有序進行,沈遲擔心沈迪的身體情況,多數事情都是他來做了。
秦琛的父母也來了,他們和沈策先、周染坐在一起,看上去很和諧。
許朝暮心中更多的是祝福,她知道,訂婚禮一結束,沈迪和秦琛又要回澳洲了,這次出來的時間已經很長,但許朝暮還是捨不得他們。
看到沈迪淺淺的微笑,她也跟着笑了。
訂婚禮進行中的時候,許朝暮隨手拍了幾張照片發在了朋友圈。
遠在新西蘭出差的溫致遠看到許朝暮發的圖片後,久久沒有回神。
他點開每一張有沈迪的照片,一張張放大,看着她的臉龐,看着她的眼睛。
沈迪的眼睛很漂亮,清澈明亮,如孩童一般。
曾經,他也多次近距離見過她的雙眸,那時,他總能在她的眼中看到另一個縮小的自己。
然而現在,她的眼中卻只有秦琛一人。
她穿紅色的禮服很漂亮,面若桃花,只是氣色還是不太好,他知道,精緻的妝容下一定是一張蒼白的臉龐。
每當想起這些,他總是隱隱擔憂。
秦琛太遷就她,很多時候對於她的一些不好的小習慣也捨不得呵斥。
這次本不用來新西蘭出差,但他還是申請了這次的出差項目,出完這次差,他可以好好休息一次。
手裡頭拿着手機,像是有千鈞重,這一剎,他滿心疲憊。
漸漸的,他放下手機,閉上眼睛。
眉宇間一直蹙着,有光線落在他棱角分明的臉上,少了幾分平日裡的溫和,而多了些無奈和悵然。
光影交織,地板上映出一層一層的影像來,風一吹,光影流轉,年華暗中度。
也不知過了多久,溫致遠總覺做了一個長長的夢,夢裡,他還記得他第一次見到沈迪的時候。
外人眼裡的她溫柔知性,散發着大家閨秀的美好,他眼裡的她卻有點小脾氣,動不動跟孩子一樣,不愛吃藥,不愛打針,不愛去醫院。
已經過去很多年了,溫致遠彷彿覺得,已然過去了一個世紀。
天色已晚的時候,溫致遠才從椅子上坐起來,他拿開身上的毛毯,默默起身給自己倒了一杯檸檬水。
打開手機,訂婚宴已經結束了,朋友圈裡有許朝暮發的很多照片。
那麼多的人,他只看那一個。
看着看着,他的耳邊又會迴旋起小提琴的聲音,她最愛拉的那一首《thepromise》……
想起從前,他總是說她:“你就不能拉點歡快的曲子嗎?”
她總是故意道:“不喜歡嗎?不喜歡就不要聽呀,總比某些人好,只會拿手術刀。”
他也總是會故意道:“手術刀好歹是救人,你拉這麼難聽的曲子,是傷人。”
“傷着你了?哪傷着了?”
那時候,她會沒大沒小地跟他鬧,他沒有將她當病人,她也沒有將他當自己的醫生。
現在想來,已經是很遙遠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