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朝暮擡了擡眼皮子,有氣無力道:“是啊,天太冷了,起不來,早上又把鬧鐘給摔壞了。”
“那我下次買幾個鬧鐘送給你。”羅硯離笑道。
“你怎麼也出來了?現在不是上課時間嗎?”許朝暮歪頭看着他。
羅硯離笑了笑:“出來陪你啊,我怎麼忍心讓你一個人大早上的站在風中。”
“不信,你肯定也是上課太調皮被老師趕出來了對不對?”
許朝暮笑着看向他,心情好了許多。
羅硯離長得也真是秀色可餐,尤其是這會兒站在風中,遺世獨立,更有一種謙謙君子的溫潤。
難怪整個年級的人都喜歡叫他“男神”,真不是浪得虛名的。
“可能你說的也對,我看你出來了,我就跟老師說‘老師,我要出去陪許朝暮站在一起,她多孤單啊’,老師二話不說,就趕我出來了。”
“不信不信不信,你又哄我。”許朝暮眨着大眼睛笑道。
“反正你看我也回不去了,你就收留我,給我騰一塊地方。”羅硯離可憐兮兮地看着她。
許朝暮往陽臺旁邊挪了挪:“呶,你就跟我站一起吧,跟學渣站一起,是不是挺丟人的?”
“丟什麼人,跟美女站一起,求之不得。”
“咳咳,羅硯離,你跟誰學的,油腔滑調的。我要是給你傳出去,你這‘男神’的名號可就沒了。”
“那你覺得我是男神嗎?”
許朝暮歪着腦袋盯着他看,左看看右看看,羅硯離確實生得好看。
有着十八歲特有的活力和朝氣,還有溫和的書卷氣,渾身上下都是文質彬彬的氣質。
於是,許朝暮重重點了一下頭:“嗯,男神,當之無愧!”
“你覺得是就好,其他人的想法,我可就不在乎了。”
“你說你怎麼就看上我了呢?”許朝暮眨巴眨巴眼睛。
“喜歡是一種感覺。”羅硯離很嚴肅道。
“哦,聽不懂。”
“聽不懂就算。”羅硯離笑了,許朝暮笨起來的時候很有意思,他伸手就碰了碰她的頭髮。
動作很親暱,但並沒有那種讓人厭惡的反感,反倒是許朝暮的心頓時就暖和了許多。
“男神,你念這首詞給我聽,好不好?”
許朝暮翻開剛剛那一頁,指着那首小詞給羅硯離看。
羅硯離笑得厲害:“你怎麼突然對這個感興趣了?讓人刮目相看。”
“你這是嘲笑我平時不愛讀書。”許朝暮嘟起嘴巴。
“我怎麼會嘲笑你,來,我念給你聽。”羅硯離不用看書,他早就背熟了。
於是,風雨中,羅硯離便一字一句將這首詞念給許朝暮聽。
他的聲音很好聽,字正腔圓,他一直都是學校廣播電臺的播音員。很多次,他也曾經配合英語老師給全校朗讀聽力測試題。
那些花癡女生都說,羅硯離的聲音,多聽幾遍都會懷孕。
果然,許朝暮聽他念詞,很享受。
“飛絮飛花何處是……”
“西風多少恨,吹不散眉彎……”
頭一次,許朝暮覺得,學習是一種享受。
她癡癡地聽羅硯離念詞,卻沒有注意,樓下的邁巴赫一直都沒有開走。
沈遲哪裡也沒有去,坐在駕駛位,雙手默默搭在方向盤上。雨刮器也沒有開,雨水洗刷着車玻璃,模糊了他的視線。
西服明明已經被雨打溼,但他卻忘記脫了。
從他的位置,正好能看到許朝暮。當然,還有一個陪着她的小男生,如果他沒有記錯,是叫羅硯離。
又是這個羅硯離。
許朝暮這會兒笑得挺開心的,還是那個沒心沒肺的許朝暮。完全不像昨晚和今早上那個沉默不語、拉着一張臉的她。
她開始擺臉色給他看,這個世上還沒有人敢擺臉色給他看,偏偏她敢。
她不過是仗着他寵她,仗着他不敢拿她怎麼樣。
這會兒兩人不知道在說些什麼,許朝暮的臉上洋溢着笑意,特別開心。
沈遲渾身不自在,薄脣輕抿,攥着方向盤的手漸漸握緊,握緊。
偏偏這個時候,白曼又給他打了電話來。
他終於接起。
“沈遲,你在哪裡?我給你打了很多電話,你也不接。”
“昨晚出來談項目,一直沒回去,在酒店,手機沒電了。”沈遲隨口道。
“今天雨下得很大,你在哪個酒店,有沒有喝酒?要不,我去接你?”
“不用,我馬上就去集團。”
“雨大路滑,你路上小心點,早餐吃了嗎?”
“嗯。”
“我不打擾你了,能聽聽你的聲音就好。你不知道,早上你不接電話,我心裡一直忐忑不安,就怕你會出什麼事。還好,你一切都好。”
“你不用擔心我。”
白曼倒輕輕笑了:“我不擔心你擔心誰?對了,晚上回來吃晚飯嗎?我親自下廚給你做菜好不好?”
“晚上有應酬。”
“是嗎?”白曼的熱情頓時就熄滅了,“那應酬什麼時候結束?我等你。”
“你不需要等我。”
“不,我會等你一起的,因爲我是你妻子,我願意。”
沈遲皺了皺眉頭:“別鬧,你先睡。”
“多晚我也會等你的。”
白曼說完,掛了沈遲的電話。她極少會先掛電話,但這一次,她沒有再等沈遲的下文,就毅然決然掛了電話。
是的,多晚她都會等他的。
若是不等,她怕他一不小心就不是她的了。
沈遲愈發心煩意亂,正打算打開車窗的時候,肖莫的電話又打了進來。
“沈總,集團的股東在等您回去開會。”
“讓他們等着。”
“沈總……您在哪?”
“我馬上過去。”沈遲冷聲道。
“哦,好,會議都已經準備妥當了,我讓康秘書下樓去接應您。”
“嗯。”
掛上電話,沈遲便調轉車頭,將邁巴赫開出了學校。
臨走時,他擡頭看了一眼,許朝暮和羅硯離還並肩站在陽臺上。
這場大雨,倒成了他們倆談情說愛的浪漫場景。
想起自己冒雨抱她上樓,多少顯得有些可笑。
他沈四少,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沒出息了。
大概是邁巴赫的車型太過閃亮,許朝暮跟羅硯離說着話的時候,眼皮子一擡,就正好看到沈遲的車開出了學校。
她還以爲他早就走了。
她又垂下眼瞼,他走不走,跟她有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