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見到肖父和肖母,她沒有想到是以這種方式。
肖父和肖母依然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夏初晴推門進來的時候,沈遲拍了拍她的肩膀,走了出去。
這裡再也沒有別人了,只剩下他們。
肖母將頭埋在雙手下,夏初晴看不到她的表情,但她知道,他們一定很痛苦。
最痛苦的除了她,還有他們。
肖父擡起頭來看着夏初晴,卻是久久沒有開口。
夏初晴低着頭,懺悔道:“叔叔阿姨,對不起,真得對不起,是我害死了他。”
“你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用。”肖父沉聲道,喉嚨沙啞而哽咽。
“我知道,隨你們怎麼罰我,我心甘情願。如果你們願意,我以後就是你們的女兒,我會像肖莫一樣好好陪着你們的。”夏初晴也哽咽了,但她剋制住了自己的情緒,沒有讓自己哭出聲來。
“不需要!”肖母擡起頭,眼睛通紅地看着夏初晴,“我們不需要你這樣的女兒!你哪裡比得上肖莫的十分之一!”
“我也懺悔,爲什麼出事的不是我,我寧願是我!”夏初晴捂住臉。
“肖莫那麼喜歡你,我們不求你給他什麼,你有拒絕的權利,可你別傷害他。”肖母嚴厲道。
“是,是我的錯,我不否認,我罪大惡極,我罪該萬死。”
肖父和肖母不作聲了,兩人的表情都很沉痛,欲哭無淚。
夏初晴知道,他們一定是哭了好幾天了,這幾天,他們是怎麼過來的,她想,一定比她更煎熬。
沉默,客廳裡一陣沉默。
大概是聽到了夏初晴的聲音,生怕他們吵起來,站在庭院裡抽菸的沈遲連忙掐滅了菸頭,走了進來。
“說到這事,我也有不可推卸的責任。”沈遲臉色沉痛,他在誠摯地向肖莫的父母道歉,“我對下屬不夠關心。”
“沈總,不關您的事,沈氏集團那麼多下屬,您不可能一一關心到。”肖父淡淡道。
“初晴也一定不願意看到這樣的場景,我想,她的心裡肯定不好受。”沈遲道。
聽沈遲這麼一說,夏初晴的鼻子一酸。
“我是罪魁禍首……”夏初晴哭了。
“算了,逝者已矣。”肖父沒有太多責備夏初晴的意思,畢竟只是個小姑娘,“我喊你過來,是想讓你幫着收拾收拾肖莫的東西,畢竟,你對這裡最熟。”
“好……”夏初晴想都沒有想就應了,儘管,她不敢再看他的臥室。
這裡的一切,她多麼熟悉,從客廳到陽臺,再到臥室……
陽臺上的好幾盆多肉還是她買的呢,依舊綠意盎然,可是,那人卻永遠不會回來了……
“不用你收拾!”肖母冷漠道,“你把肖莫送你的東西都還回來就好,我怕你夜裡睡不着覺!”
肖莫送她的東西……
他送她的東西太多太多了,他給她的情也是她永遠都還不清的。
“你手上這戒指是誰送你的?我兒子?”肖母冷眼看着她。
夏初晴下意識地護住戒指:“阿姨……這戒指我能留着嗎?我捨不得……”
“人都不在了,你還留着戒指幹什麼?還怕你以後老公不送你戒指嗎?!虛情假意!”肖母的語氣裡始終帶着一根刺。
夏初晴知道,肖母的心情不好,很不好。
“阿姨,別這樣,就讓初晴留着這枚戒指吧,畢竟是肖莫送給她的。”沈遲嘆了一口氣。
夏初晴護着手上的戒指,眼睛裡有恐慌,她真得怕下一秒肖母走過來,將她的戒指搶走。
這是肖莫送給她的,這上面還有他留的字……
她說她喜歡粉紅色,他就給她挑了價格不菲的粉鑽。
只可惜,這份情意,她現在才懂。
肖母瞪了夏初晴一眼,看在沈遲的面子上,還是沒有將戒指要回來。只是,她依舊冷漠道:“從今往後,你和我們肖家再無瓜葛,我也不想再見到你了。”
夏初晴咬着脣,點點頭。
倒是沈遲開了口:“阿姨,我覺得初晴的提議也不是不行,你們就收了她,讓她盡孝吧。”
“如果叔叔阿姨願意收留我,我願意一輩子侍奉雙親,當作自己的親生父母。”夏初晴哽咽道。
“我們自己有手有腳,不需要!”肖父沉聲道。
“叔叔,阿姨,聽我一句勸。”沈遲道,“人死不能復生,你們以後總歸會老的,老來最怕的不是物質上的空缺,而是精神上的孤獨。抱歉,我說的有點直。初晴和我夫人是朋友,她的性子我多少也瞭解一點,她不是那種會惹是生非的女孩子,很懂事,也很孝順,我想,她會好好照顧你們的。”
夏初晴感激地看了一眼沈遲,其實,如果肖父和肖母願意收留她,她一定會好好侍奉他們的,將他們當做自己的父母。
就當是,給她一個重新活過的機會,代替肖莫……
肖父沉默了,倒是肖母還有點氣不過,沒有回話。
“沈氏在a市有分公司,初晴可以回a市工作,這樣一來,她也能照顧到清遠市的你們。”沈遲道,“我想,經歷過這件事,她已經成長,不如看在我的面子上,你們考慮考慮我的建議。”
“唉。”肖父嘆氣,扶着頭。
“我會代替肖莫好好照顧你們的,一定。我會像你們親生女兒一樣的……”夏初晴哽咽,目光懇求地看着他們,“求你們給我一個懺悔的機會,對不起,真得對不起……求你們……”
“答應初晴吧,不然,她會遺憾一輩子的。”沈遲嘆息。
“你是真得愛肖莫嗎?你要是愛他,你就不該害死他!”肖母很痛苦。
“我愛他,我真得愛他……我只是怕我配不上他……我知道,你們也一直不喜歡我……所以……我纔會一次次因爲自己的自卑和他爭吵……”夏初晴低下了頭,“我後悔,可是後悔又有什麼用呢,他再也不會回來了……如果可以的話,我真得願意用我自己的命換他回來……”
“事已至此,別想太多了。”沈遲寬慰她。
話音落,誰也沒有開口,客廳裡一片沉寂,只有夏初晴低低的嗚咽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