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遲那性子，在遇見許朝暮前幾乎是冷傲又清高，誰都入不了他的眼。
多少小姑娘追求他，他硬是看都不看一眼。甚至，能把人家小姑娘給罵跑。
當然，初初遇着許朝暮的時候，沈遲也是各種冷漠。
真不知道那丫頭是怎麼化了這塊石頭的。
想來，緣分真是個奇妙的東西。今生今世，那個人，走着走着，就牽在了一起。
從此之後，她若有風吹雨打，他就會習慣地給她遮風擋雨。
“她是被你們沈家領養了吧。”莫水芙淡淡問道。
她上次聽許朝暮說過。
“是，她十歲的時候，母親去世了，就被領進了我們沈家。”
“朝暮無父無母，身世可憐。但被你們家收養了，也是一件好事。”
“水芙，你們莫家跟他們家認識多久了？”
“我很小的時候，朝暮的媽媽挺着一個大肚子來到了我家附近。我們那裡挺偏僻，房子也不值錢，聽說她媽媽賣了幾件首飾，就在我們家附近安置了下來。”
大概是終於有了一點共同話題，莫水芙的話纔多了起來。
“她媽媽是叫許夢夕？”
“是啊，我一直叫她許阿姨。”
“那……許朝暮的爸爸是誰？”
莫水芙搖搖頭：“我不知道，那十年，沒有任何陌生人來過朝暮家。”
“沒有一個陌生男人來過？”沈世寒不信。
莫水芙眼眸子一動，似乎想要說什麼，但又搖搖頭：“沒有。”
“哦哦，朝暮小時候肯定很調皮吧？”沈世寒笑道。
回憶起往事，莫水芙難得地也笑了：“她啊，調皮搗蛋無所不能，不過，她在許阿姨面前就會特別乖巧，懂事。她們母女倆感情特別好，朝暮最喜歡她媽媽了。”
“有多喜歡？”沈世寒又問。
他記得，他剛剛打探到，許朝暮的媽媽是被周染害死的……
如果許朝暮很愛她的媽媽，甚至超過了愛沈遲，那麼，許朝暮又怎麼能接受這樣的事實？
難怪，沈遲一直瞞着許朝暮，瞞了這麼多年了。
而且，沈遲一定想瞞着許朝暮一輩子。
“母女之間肯定有割捨不斷的血緣關係，更何況，她們母女相依爲命，許阿姨又特別溫柔，會給朝暮買漂亮衣服，會給她做很多好吃的，從來不會打她罵她。朝暮肯定愛她媽媽。”
莫水芙嘆了一口氣，正如她也愛自己的母親一樣。
“朝暮的母親和朝暮，長得很像。”沈世寒低頭看照片。
“是啊，都很好看。朝暮到了沈家後，有給沈家添麻煩嗎？”
“那倒沒有，朝暮挺好的。”沈世寒勾了勾脣角。
除了經常會把沈遲氣個半死外，別的，都很好。
“那就好，朝暮很乖的，就是有時候脾氣倔，從小就這樣。”
“看出來了，在我家八年，沒少跟她四哥鬧脾氣。”
聽沈世寒提及“四哥”，莫水芙眉心一蹙。沈遲……
她擡頭道：“她跟她四哥關係不好？”
“不是，她四哥啊，太慣着她了，所以啊，朝暮也就敢跟他鬧脾氣。”
“八年過去了，朝暮的小脾氣倒是一點沒有變。”莫水芙笑了笑。
回憶往事，觸及到心中最柔軟的那一部分，莫水芙心中感慨萬千。
以前的歲月那麼好，什麼都好。
那個時候，她家也很幸福。
“我們都很喜歡她的。”沈世寒笑道。
“好好照顧她。”莫水芙啓脣，“我繼續回廚房做飯。”
莫水芙又走了，沈世寒拿着手裡的照片看了很久。
照片裡的小女孩不諳世事，單純美好。沈世寒心中嘆息一聲……
他也不忍心告訴朝暮真相……
他希望朝暮能和沈遲在一起，能嫁給自己愛的人，一輩子幸福。
沒過多久，莫水芙就做好了晚飯，她將菜都端到了桌子上來。雖然桌子顯得很擁擠，但沈世寒倒一點都不嫌棄。
“三少，委屈你了，將就一下吧。”莫水芙淡淡道。
“我沒有那麼金貴的。”
莫水芙笑了笑，從儲物室拿出了酒來。
“怎麼，今天我來吃飯，還請我喝酒？”沈世寒笑道。
“我爸藏了多年的酒，只招待貴客的。三少，你嚐嚐，好多年了。”
說完，莫水芙就拿出酒杯，替沈世寒倒滿酒。
頓時，酒香四溢，整個客廳裡都充滿了濃烈的酒香。
她拿出酒，只是想，喝醉了，也許會好受些。
“我還是希望你能將我當朋友，甚至親人，而不是沈三少。”沈世寒凝視着她的眼睛。
莫水芙淡淡牽了牽脣角：“好了，快喝酒吃菜吧，不然等會兒菜可就都涼了，浪費我的心意。”
“那……你要不要喝一點？”
“好……”莫水芙也替自己倒了半杯酒。
她極少會喝酒，但今天，她更願意醉着。
纖長的十指滑過酒杯，她靜靜地看着杯中的液體，一仰頭，一飲而盡。
酒很辣，這一大口下肚，她喉嚨都辣得說不出話來。
哪怕是在未央那種地方工作，她也不喝酒的。
其實，算起來，還得謝謝沈世寒吧……
如果不是那一次他替她說了好話，未央的人肯定會爲難她……
“這麼一大杯酒，你也不怕對身體不好。況且，酒要淺斟細酌才更有味，你也說了，這是你爸珍藏了很多年的酒。”沈世寒倒笑了。
莫水芙皺着眉，難受得說不出話來。
沈世寒搖搖頭，坐到她的身邊來，倒一杯白開水給她。
“第一次喝酒？難受吧？來，別虐自己了。喝兩口試試就行，一下子喝這麼多，晚上又該睡不着覺了。”
他端着杯子喂她白開水，莫水芙下意識地躲了一下，但他按住了她的手。
她只好喝下白開水。
燈光下，她的頭頓時就有點疼痛。擡眼看着沈世寒，迎着燈光，她看到他眉眼清俊，線條柔和，不免眯着眼睛多看了他兩眼。
其實，他也沒有那麼討厭吧……
“不許再喝了，吃飯。”沈世寒將她面前的酒杯給拿走了。
莫水芙撇撇嘴，伸手搶酒杯：“把杯子給我，我還想喝，這是我爸藏的酒，我都沒有喝過呢……他藏了真得好多好多年啊……”
沈世寒見她都醉了，不然，她也不會跟他說這麼多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