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臺階,許朝暮飛快地從樓上往下跑。
她怕自己真的忍不住大哭,她不要再哭了,再哭就缺水了呢,女孩子哭多了會長皺紋的。
走到樓下時,她折回宿舍去收拾東西,她將她的小行李箱塞得滿滿的。
收拾好了,她就把行李箱放在了角落裡,等坐飛機離開的那一天,她就將行李箱拖走。
關上宿舍門,她只帶了一個手提袋出來,就是沈遲送給她的十八歲禮物。
那條白色的連衣裙和那雙紅底鞋。
她已經洗得乾乾淨淨的了,她想將它們帶回沈家。
這一次,她學聰明瞭,在去沈家前,她先去電話亭給凌管家打了一個電話。
要是沈遲在家,她是絕對不會回去的。
“凌管家,你……吃過晚飯了嗎?”
“是許小姐啊,我吃過了,你在哪呢?聽說你們期中考試結束了?”
“是啊,今天剛剛考完呢。我現在在學校,明天跟同學出去爬山。”
“去爬山啊,要注意安全,現在天氣熱了,你記得帶帽子去,小姑娘家曬黑了可就不好看了。”
許朝暮笑了:“我臉皮厚啊,不會曬黑的。”
“哪有這樣說自己的,許小姐,你還沒吃晚飯吧?你晚上來沈家,我做好吃的給你。”
“凌管家……他……四哥他在不在?”
凌管家一聽,立馬就明白了:“許小姐,四少他去南非了,已經三天了。”
“他已經去南非了嗎?我還不知道。”許朝暮惆悵地摸了摸頭。
雖然她早就知道他要去南非了,但這會兒,她心中還是很失落。
他已經走了三天了,她還不知道,也沒有人告訴她。
沈家人,其實都在把她當外人對待吧……
“是啊,走了三天了,四少走得急,所以沒有告訴許小姐你。你不要跟你四哥計較,他這兩天還打電話讓我多去學校看看你呢。”
“哦。”許朝暮其實不怎麼相信,凌管家就會哄她開心。
“許小姐,你要來沈家嗎?”
“要的,我去拿點東西,正好明天爬山用。”
“好,那我在沈家等你,正好給你做點吃的。”
掛上公共電話,許朝暮揹着揹包,拎着手提袋就往公交站臺走。
凌管家跟許朝暮打完電話後特別高興,她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起,喜歡上了這個小丫頭。
以前覺得她調皮,後來發現,這丫頭特別單純,特別美好。
就好像一張白色的紙,沒有任何小心思,讓人喜歡得很。
許朝暮一回到沈家,凌管家就忙着幫她拿包。
“許小姐啊,你可算是又回來了,大白這些天不吃不喝的,我一說許小姐要回來,它就活蹦亂跳的了。”
“大白成精了,這狗可壞了。它纔不喜歡我,它就是覺得我不在家,它沒人欺負了。”
“許小姐,瞧你說的,大白是真喜歡你。”
“我就當它真喜歡我,等會兒給它喂肉去。”
“喂大白前,許小姐你得先把自己餵飽了。”
許朝暮也沒有拒絕凌管家,她吃了沈家八年的飯,她真得還想吃一次……
凌管家給她做了很多好吃的,許朝暮邊吃邊跟凌管家說話。
“管家,家裡還有誰啊?”
“最近這兩天沈家安靜得很,你四哥去南非了,沈二小姐和三少也似乎很忙,好幾天沒回來了。柳夫人回孃家了,老爺更是很少回這兒。”
“那四嫂呢?”
“白小姐最近都沒來,聽說劇組很忙。”
“噢……”許朝暮點點頭,表示明白了。
吃完晚飯,她一個人往自己房間走去,她今天不走了,她就在自己睡了八年的房間再睡一次。
這小牀還是當年那個小牀,桌子還是當年那個桌子,一點兒都沒變。
她坐在牀邊,很多很多往事就浮現了眼前。
剛來沈家的時候,她經常會做噩夢,那個時候,她吵着不肯一個人睡。
她很不要臉地往沈遲房間跑,邊哭邊跑:“四哥……我害怕……你陪我一起睡……”
沈遲總是黑着一張臉,甩開她的手:“許朝暮,你怎麼這麼不要臉的?你知不知道,女孩子不能隨隨便便跟男孩子睡一起。”
“我不管,我就要跟你睡,大不了我負責。”
“那你去找你三哥睡!”沈遲惱了。
“我跟三哥不熟!”
“那我跟你也不熟!”
“什麼嘛,我們倆都抱過了還不熟?做人不能這樣的。”
“許朝暮,你哪來這麼多廢話?我看你一點都不害怕,滾回你自己房間去!”
“我不滾,我就要跟你睡!”
那時候的她就跟小霸王似的,跳到他的牀上,霸着他的牀。
結果,魔高一尺道高一丈,沈遲拎着她的衣領就把她給扔回來了。
“許朝暮!你要是再敢往我房間裡跑,我就把你丟到狗捨去!”
“沈遲大混蛋!沈遲王八蛋!”她憤憤地罵他,真是個討厭鬼。
罵完後,她就躺在牀上數綿羊。
噩夢還會做,每當夢到那場大火的時候,她就會從夢裡驚醒過來。手一摸,枕頭全部被淚水沾溼了。
但後來,凌管家每天晚上都會給她熬一種茶水,聽說是寧神的茶水。
喝了很多次後,她心緒平穩了,終於很少再做噩夢了。
有一次,她偷偷發現,原來是沈遲親手給她熬的。
她感動得稀里嘩啦,搖着他的胳膊:“四哥,你這麼愛我啊。愛我你就說嘛,我會接受你的表白的!”
那時候,沈遲白她一眼:“滾!我只是怕你再往我房間跑而已。”
想起往事,許朝暮不免撫摸着小牀,嘆息一聲。
時間過得真快,一眨眼就是八年了。
許朝暮扶着額,她想起一個詞,白駒過隙。
白駒過隙,不過是彈指一瞬。
誰予時光度流年。
以後,她再也不會往他房間裡跑了,以後,他的寶寶會往他房間裡鑽的。她終究成了一個過客……
其實,許朝暮還挺好奇的,他寶寶往他房間裡鑽的時候,他會不會也板着個臉。
想到這兒,許朝暮笑出了聲來。
也不知在牀邊坐了多久,許朝暮戀戀不捨,不肯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