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遲,你品味真差。”
簡思思一走,許朝暮就忍不住看着沈遲吐槽。
“老婆選對就好。”沈遲知曉她指的是什麼,忍不住又摸了摸她的腦袋。
“不過,沈遲,你小情人的包包很好看。”許朝暮若無其事,漫不經心道。
“老公給你買。”
“沈遲,你小情人的皮鞋很漂亮。”
“買。”
“沈遲,你小情人的手鐲、項鍊……”
“買買買。”沈遲滿臉黑線。
他一把攬過她的腰,摟着她往樓上走:“上樓去,再不去就要錯過了。”
“你小情人說我衣服像地攤貨,你是不是在地攤上買的?”許朝暮扯了扯t恤,邊走邊道。
她嘟起嘴巴,忍不住又多看了自己的t恤兩眼,好像是挺像。
“你老公不缺這個錢。”沈遲嘴角一抽。
“說不準呢,萬一你把錢全部用在給小情人買衣服、買首飾上了。我聽人家說,包個小三要好多好多錢的。像你的話,肯定不止一個小三,什麼小四、小五、小六、小……”
“許朝暮,閉嘴!”
沈遲的頭頂如有一排烏鴉飛過……
“哦。”許朝暮撇撇嘴。
走到等候區,人還是很多,距離他們的號只有幾個人了,快了。
處處人山人海,連座位都快沒有了。
沈遲好不容易瞅着一個位置,連忙拉許朝暮坐下:“坐好了,別累着,少說幾句話。”
“你不坐?”許朝暮難得見沈遲這麼好心好意。
“只有一個位置怎麼坐?要不,你坐我腿上。”
“光天化日,你耍流氓!”
“你說了這麼多話,渴不渴?”
“渴,你要去給我買飲料嗎?”
“嗯,等着,別亂跑,我去給你買飲料。”
說完,沈遲將她的包扔給了她,又再三叮囑“別跑”。
他走了,許朝暮就坐在位置上看着他的身影慢慢遠去……
他的脊背線條挺得筆直,墨色的襯衫襯托出他的完美身形。五年了,他比以前更深沉穩重,但在她的面前,他褪去所有的清高和冷傲。
這些天,他對她好嗎?答案是,很好很好。
哪怕知道她肚子裡的孩子不是他的,他依然對她很好。
他如果想對她贖罪,有一千種一萬種方式,他有的是錢、是權,可他,偏偏願意用婚姻繫着她一輩子。
其實……她都懂。
陽光透過醫院寬大的落地窗,零零碎碎,光線被玻璃折射出七種色彩,赤橙黃綠青藍紫。
她眯着眼睛凝視窗外,四樓下的馬路上,車如流水馬如龍。
“請0096號許朝暮到3號診室就診。”
就在這時,她聽到了自己的名字,她背起包包,拿着號牌往3號診室走去。
3號診室在最裡面,許朝暮邊看門牌邊走路。
正當她走着路的時候,一個穿着優雅高貴的女人正拎着手提包從一間小會客廳走出來。
一個女醫生將她送了出來:“染姐,有空再來玩。”
“一定,一定,你去忙吧,手術要緊,下次請你一家出來吃飯。”
“嗯,到時候我們兩家聚聚。”
“行!”
許朝暮腳步一頓,這個聲音,她再熟悉不過了,哪怕是隔了五年。
周染,是周染。
她一擡頭,就正好見到周染迎面走來。
白色的繫帶襯衫,黑色的一步裙,一絲不苟的髮髻。她耳邊是白珍珠耳墜,每走一步,耳墜就隨着步子輕輕顫動。
五年後,再見到周染,許朝暮竟有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就好像那一年冬天,她安安靜靜站在她的面前,許朝暮驚爲天人。
世間怎有這樣美的女子,歲月沒有在她的臉上留下絲毫的痕跡。
她那身上的香氣,宛若春日的鳶尾,安靜淑婉。
從第一次見面到如今,已是整整十三年。
許朝暮依然記得,十三年前,周染蹲下身子用那青蔥白玉般的手替她拂去身上的塵埃,她依然清清楚楚記得,周染身上那恬靜的香氣。
她笑起來的時候,猶如從畫上走下來的精緻美人兒,讓那春天的花朵都失了顏色。
哪怕,就是十三年後,此時此刻,向她走來的周染,依然是如此典雅高貴。
見到許朝暮的那一剎那,周染也停住了腳步。
她到底是修養極好,沒有任何事會讓她驚慌失措。只是稍稍一愣,她的眼底又恢復了常態。
她揹着一隻米白色的提包,整個人看上去高貴利落,像是三十多歲的少婦,還是那樣年輕。
許朝暮和周染,只有十步不到的距離。
周染的臉上沒有什麼表情,她看了一眼許朝暮。
這丫頭,消失了整整五年。
五年後,她出落地越發水靈,小臉蛋也越發精緻。一雙大眼睛盯着她看,眼神還跟五年前一樣,藏不住太多的心事。
許朝暮終歸還是那個沒有太多城府的小丫頭,只是周染沒有想到,五年後,她還活着。
隔得不算遠,周染見她早已長大,越來越像她的媽媽許夢夕了。尤其是那雙眼睛,最像了。
只是許朝暮和許夢夕的性格迥然不容,許夢夕更多的是安靜,而許朝暮,更多的是活潑。
來來往往的人走過她們的身邊,但許朝暮卻無法移動腳步。
電子屏的聲音還在傳來:“請0096號許朝暮到3號診室就診。”
可許朝暮的心驟然跳停,一絲絲苦澀從喉嚨裡蔓延開來,慢慢的,這苦澀又化作了血腥味兒。
周染,周姨,她曾經心目中無人能比的仙子。
在她的心中,周染是那樣的遺世獨立,超然世外,宛若不食人間煙火。
許朝暮很喜歡她,但僅僅限於曾經。
就算五年前,她跟她說,許朝暮,你滿十八歲後就離開沈家吧。她依然沒有討厭過她任何……
可那暴風驟雨、槍林彈雨的那一晚,她卻陷入了深深的絕望。
那種絕望,猶如心死。
五年後,那種大悲之後的感覺,她依然沒有忘記……
倒是周染慢慢向她走來,她踩着一雙黑色的小高跟,每一步都走得格外沉穩。
周圍聲音嘈雜、紛亂,但周染高跟鞋敲打地面的聲音,許朝暮卻聽得格外清晰。
“咚,咚,咚……”
一聲,一聲,最終,那雙腳在她的面前站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