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漸漸沉到了地平線下,晚涼天淨。沙灘上的人也慢慢散去了,白天熱鬧的海邊,這會兒,幾乎悄無人聲。
眼看着月亮也要從天邊升起來了,許朝暮這纔看了沈遲一眼,跟在他的身邊,乖乖地回家。
“晚上赤腳走路太冷,我抱你去車上。”
說完,沈遲也不管許朝暮有沒有同意,將相機和亂七八糟的東西一股腦兒塞到了她的手中,他打橫抱起了她。
許朝暮勾了勾脣角,沒有拒絕也沒有太過親密。
倒是她低頭看了沈遲一眼,又看了自己一眼,笑出了聲來。
“笑什麼呢?”沈遲好奇地問。
“白衣服都變成黑衣服了。”她笑。
沈遲一看,還真是,早上還是乾乾淨淨的白t恤,這會兒又是海水污漬,又是泥土。
兩人差不多,都是髒乎乎的。
“累不累?”沈遲問。
許朝暮搖頭,沒有開口。
她雖然也挺開心的,但不像往常那樣,能夠放開了玩、無憂無慮,沈遲總是能在她的眉心間看到一抹隱隱的憂愁。
他察覺到,每當她玩得很高興的時候,不出幾秒,她臉上的笑容又會收斂下去。
他知道,她有心事。
抱着她走到車旁,他打開了副駕駛的車門。
剛將她放下時,許朝暮忽然壞壞笑了一下,將兩隻手在他的白t恤上蹭了幾下。
她的手是蹭乾淨了,但他的衣服又髒了許多。
“小混蛋。”沈遲寵溺地看了她一眼,脣角笑意更盛。
她歪着腦袋坐在副駕駛上,靜靜等着他上車。
沈遲將撿來的東西全部扔進了後備箱裡,這纔開車使出了這片海域。
“等會帶你去一家不錯的餐廳吃飯。”沈遲道。
許朝暮點點頭,依然沒有開口。
她安安靜靜地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雙手來回交疊、絞動,一會兒低着頭,一會兒擡頭看着遠方。
車子開出這塊地方後,就漸漸兒聽不到海水拍打海岸的聲音了。
當這聲音越來越遠時,車子就駛進了繁華的市區。
許朝暮昨天一天都沒有吃一口飯,他不敢再讓她餓着。
很快,在夜幕即將低垂時,他將車開到了一家裝修不錯的餐廳來。
這裡環境很好,到處金碧輝煌,水晶吊燈將整個餐廳照得亮如白晝。四周的裝飾是西式風格,餐廳裡還有人彈着鋼琴,格調高雅。
沈遲領着許朝暮找了一個位置坐下,很快就有服務生拿着菜單過來了。
沈遲經常來,他就挑了幾樣不錯的菜,大部分都是合許朝暮胃口的。
許朝暮喜歡吃什麼,他心裡很清楚。
“暮暮,週一去沈氏上班,你準備好了嗎?”沈遲道。
“嗯。”許朝暮喝了一口面前的檸檬水,淡淡應了一聲。
她用吸管攪動着檸檬水,臉上沒有太多的表情。
“去集團後,要是有什麼問題就找肖莫。”沈遲道,“當然,找我也行。”
“不要讓集團的人知道我們之間的關係。”許朝暮低着頭,嗓音很輕。
先前,她還埋怨過沈遲從未帶她去過沈氏集團,現在,她倒有些畏懼了。
至少,她沒有做好這個準備。
“嗯。”沈遲應了她。
很快,沈遲點的菜就送來了。
“嚐嚐這個香煎銀鱈魚,還有這個海膽醬焗燒大蝦,都是他們這兒的招牌菜。”沈遲道。
許朝暮都嚐了一下,確實挺好吃的。
她也真是餓了,不一會兒就吃了挺多的東西,倒是沈遲一直沒怎麼吃,就只看着她。
就在許朝暮吃得挺滿足的時候,她一擡頭,看到沈遲在盯着她看,怪不好意思的。
“都被我吃完了,你沒得吃了。”許朝暮抱歉地笑了笑。
“沒事,不夠的話我繼續點。”沈遲道。
許朝暮真是挺不好意思的,面前都有很多空盤子了。
再看看別的小姑娘,人家都是慢條斯理、細嚼慢嚥地吃着菜。
許朝暮衝沈遲笑了笑,臉一紅:“我寶寶餓了……”
“那就多吃點,不需要替我省錢。”沈遲也笑了。
沈遲不怎麼餓,他只吃了一點就坐在位置上喝着紅酒。
當他品着酒的時候,將手機開了下來。
一整天都處於關機狀態,這一開機,竟有四十多個未接電話。
沈遲一條條看過去,無關緊要的人他也懶得回。
這些電話中,有不少是他母親打的。
沈遲冷笑一聲,又打開了短信。果然,周染也給他發了短信。
短信上只有寥寥數字:阿遲,接電話。
這確實是他母親的風格,乾脆利落,哪怕就是有求於人。
同樣,沈遲看完後就刪掉了,他是不可能主動給他母親回電話的。
正當他查看短信的時候,一個電話打了進來,是水榭的傭人。
“四少。”
“嗯?”
“我剛剛去把您說的那隻小狗接回來了,這會兒正養在小屋子裡呢。”
“好好喂着。”
“是,四少。”
沈遲掛了電話,將手機放到了桌子上。
許朝暮真是餓了,吃了不少東西,這會兒,她正夾了一塊椒鹽排骨在吃着。
一看沈遲又在看她,她不好意思地放下了筷子。
沈遲倒笑了:“跟我還有什麼不好意思的?要不,我餵你?”
“不要。”許朝暮低着頭嘟噥一聲。
“那就多吃點,吃完回家帶你去看發財。”
“你把發財接回來了?”
“是啊,我也挺期待的,什麼樣的醜狗有這麼土的名字。”
“我家發財很可愛的。”許朝暮不滿道。
“有你可愛嗎?”
“什麼嘛。”許朝暮更加不滿,哪有把她跟小狗比的。
不過,自從回到c市,她就真得再也沒有見到過發財了,她真得很期待。
這小狗會不會都不認識她了呢……
在巴黎的那五年,發財跟她挺親近的,她一個人住在外面的時候,就是它一直陪伴着她。
“這狗是你買的?”沈遲問。
“不是,是我撿的。撿到它的時候,它才幾個月大,被人扔在了馬路上,很可憐。”
她有點想起了自己,當年的她,纔剛剛過了十歲,就沒有了父母。
“有你陪着它,它就不可憐了。”沈遲道。
“那是,我對它很好。”
說到那隻小狗,許朝暮的臉上纔多了笑容,話也漸漸多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