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的基地損毀給“兀”集團帶來了不小的打擊,這一次,孤獨兀攜干將親自到來,指揮工作。
孫浩成的車沿着沒有監控設備的小道離去,屏蔽了衛星監控系統以及一切可能探測到他們身影的東西。
她在那晚,見到了傳說中的孤獨兀,‘兀’集團的創始人和最高領導者。也在那晚,當場驗證了兩人的身份。
在看到DNA測定結果的那一刻,她最想做的事是一頭將自己撞死!
她真的撞了上去,不過,卻撞在了孤獨兀的胸口上,他用自己的身體保護了她。她仍記得,以狠辣、果斷、無情狡詐著稱的父親當着那麼多手下的面老淚縱橫,激動得不成人樣。
然而,她還是堅決地要與孤獨兀決別,準備跳牆離開。最後……
卻被孫浩成用藥迷倒,帶了回來,關在了這裡。
這是一處從地圖上都找不到的神秘地帶,四周嚴密防控,普通人根本無法隨意出入。這地方位於深林中,早被人有意屏蔽,是‘兀’集團很早就看中的黃金地帶。
這裡,位於邊境,連通着走私、販毒等黑暗生意最猖狂的國家,是最理想的總部基地建立之所。
這裡的設施已基本完備,並不是一時一刻弄好的,而是絕對需要數年以上的時間來準備。不將雞蛋放在一個筐裡,這足見得孤獨兀的狡詐。
蘇雨晴可以隨意地在這片地帶走動,卻根本無法走出這個範圍。他們引進了是最頂級的防控設備,她根本沒辦法破解。
到了這裡之後,她才真正見識到孫浩成的能耐,他纔是真正的化學高手,能力絕對在她之上。
此次,他和孤獨兀一起回來,目的就是要再研究核武器。
回憶,就此結束,現實,殘酷地擺在眼前。
蘇雨晴痛苦地閉上了眼睛,身體無處不似被針扎般銳痛。她根本無法想象,自己竟然會有這樣的身份!不是野人,是真正的人類所生,是孤獨兀的女兒!是‘兀’集團裡的大小姐,是席慕風的敵人!
上天開的這個玩笑,一點兒都不好笑。蘇雨晴的牙用力一壓,壓在脣上,壓出了一道口子,血水瀰漫口中,她已經麻木到體味不到腥味。
孫浩成目光一時黯然,落在她臉上,看着她出血的脣,伸手,欲要爲她抹去。她狠狠地扭開了頭。
他緩緩縮回手,目光再度陰沉,薄削無情的脣拉開:“雨晴,你沒有別的選擇了,收心吧。你的能力我早見識過,我們現在需要的就是你這樣的人才,加入到我的研究團隊來吧。幫着你的父親一起打天下,這纔是你應該做的。”
“我累了。”她根本不理睬他的要求。和席慕風背道而走,她已悔青了腸子,斷不可能再爲虎作悵。
她直接走到牀前,拉開被子,躺了進去,閉上了眼。
孫浩成默不作聲地看了她許久,許久。
她漂亮撒脫的眉,捲曲野性的睫,粉嫩的臉龐,俏挺桀驁的鼻尖,深色紅豔的脣,都是他
在夢裡夢過千百回的,這一次,真實地再次呈現在了他的面前。
他理應高興的,卻怎麼也無法高興起來。因爲他發現,蘇雨晴對他的態度較之以前,更爲疏遠。現在的她,連和他說話都不願意。
她雖然閉着眼,但他知道,她沒有睡,只是不想和他說話。抿脣,他走向門口,卻又在門口停住,微轉頭,語氣變得冷淡:“不要忘了你現在的身份,有些事情,就算堅持一輩子也不會得到結果。雨晴,你們註定是敵人,就算見面,也只可能是在相對的槍口之下,不是你死,就是他亡!”
蘇雨晴沒有任何迴應,彷彿真的睡去。直到耳邊傳來輕微的關門聲,她才慢慢拉開眼皮,眼底,已無限愴然。
孫浩成的話,何其殘忍又何其現實。她,該怎麼辦?
再次閉緊眼,淚,已無聲流下。現實,終究無法面對……
“朵朵?”有人在呼。蘇雨晴睜開了眼睛,看到打開的門口,走來了一個男人。他的身上籠着萬丈光華,刺得她的眼睛發痛,以至於看不清他的臉。
但,這稱呼……
她本能地出聲:“席慕風?”
“是我。”光線還籠着,她慢慢看清了位於陰暗面的那張臉,鬼斧神鵰一般,毫無瑕疵,完美至極。就算看過無數次,她還是有些怔愣,看着他的樣子,呆在了原處。
“傻瓜。”他輕聲道,語音溫柔。他走過來,坐在她身邊,撫上了她的發。他的眼眸,柔軟得幾乎要將她化掉,那一聲傻瓜直透心底,甜如蜜糖!
“怎麼哭了?”他依然笑着,問。她的心一緊,這似無意的話直刺入痛處,她的眼淚流得更多,一把抓緊了他的臂,似抓住唯一的救命稻草。
“怎麼辦?席慕風,我是孤獨兀的女兒,是“兀”集團最高領導人孤獨兀的女兒!你告訴我,我該怎麼辦?我不能沒有你啊。”
原本落在發頂的手突然一僵,只一瞬間,席慕風縮回了手,原本的溫柔有如被狂風捲走,再見不到一絲一毫。片刻,他換上了一臉的冰冷,目光的柔光慢慢銳利……
他猛然站起來,推開了她的手,離開了牀。
“不要!”她流淚,輕呼,伸手,祈求他的抓握和安慰。他卻轉身,走向門口,只傳來無情的話語:“你是孤獨兀的女人,是我的敵人,我們,永遠都沒有可能了。”
“席慕風!”她無力地伸手,伏倒在牀上,眼前的席慕風越走越遠,越走越遠,不曾回頭……
“席慕風!不要!”一翻身,蘇雨晴坐了起來,叫聲,還回蕩在腦中。
“怎麼了?做夢了?”耳邊,傳來一道柔軟的女音。她轉頭,看到身邊站着一個女人,正半伸手,落在半空,似要碰她的發。
“是你?”蘇雨晴認出了她,是孫浩成的母親。女人柔柔地笑起來:“是啊,真沒想到還能見面。你剛剛做夢了?”
不想回答她的話,蘇雨晴感覺臉上冰冰涼涼的,抹了一把,抹下的是滿手的淚。她
剛剛不僅做夢了,還夢到了席慕風,因爲自己的身份,他絕情地離開了。
現實中,他也會這樣嗎?她完全沒有了把握,心卻空落得厲害,彷彿隨時會墜入地下,被碾碎。
知道自己此時一定很狼狽,她胡亂地抹開了眼淚。一張紙巾遞了過來,紙巾後是女人纖長的指。
她沒有接,任何和‘兀’集團有關的人事,她都不想接觸。
女人尷尬地伸了一會兒,縮了回去,臉上帶了一份淡淡的愁容,輕輕地嘆了一聲。“你這性子,簡直跟姐姐一模一樣,又倔又硬。”
蘇雨晴終於擡眼,看她。她嘴裡的‘姐姐’引起了她的興趣。看到蘇雨晴看自己,她又淺淺地笑開了:“你還不知道吧,我和您母親是結拜的姐妹,你叫我婷姨就可以了。”
聽到這話,她忍不住再多看了幾眼這個女人。她的長相柔柔弱弱,看起來很年輕,不過三十歲的樣子。她的舉止優雅,透露出來的是端莊淑賢的氣質。這樣的女人,應該出生於大富人家,做着某個大企業老闆的賢妻纔對。與‘兀’集團,則顯得格格不入了。
女人見她在打量自己,也開始打量她。邊打量邊點頭:“連樣子都跟姐姐一模一樣,根本沒辦法懷疑。”
在這裡呆了這麼久,蘇雨晴一直沒有見到自己的母親,也就是女人嘴裡的姐姐。對於母親的好奇讓她終於忍不住,問了出來:“她……人呢?”
無法認可這些人,她用一個“她”來稱呼自己的母親。
女人愣了一下,這才意會,兩道弱眉立刻壓了下去,臉上掛了一片陰雲:“她一直無法釋懷家人的死,只跟了兀哥兩年就抑鬱而死了。”
她用“兀哥”來稱呼狐獨兀,顯然跟他的關係不一般。蘇雨晴沒有發表自己的意見,聽到說死了,臉上也一片平靜。
她從來沒有享受過母愛,從山野裡出來,比別的孩子野,情感也比別人淺,從來沒有因爲沒有父母而難過過。跟着席慕風出山後,一直都有他照顧,她把他看成了自己的一切,更加不會去想父母的事。
而席慕風家的家世在ISO來說,是相當顯赫的,身邊的人也沒有哪個敢拿她開玩笑。再加上她從小潑辣,根本沒人敢接近,更別說打擊欺負她了。
女人突然一伸手,握上了她的手。她微微一僵,感覺到了她手心的柔軟,最終沒有撇開。女人的大半身子已偏過來,眼底寫滿了真誠:“雨晴,我知道你對你父親有意見,但血緣親情是無法磨滅的。我跟了你父親十幾年,還是第一次看到他這樣子。你每天把自己關在這間房裡,他就每天站在門外,要麼抽菸,要麼發呆。我勸了他幾次,他都沒有進來,我知道,他是怕引得你不高興。他這麼高高在上的一個人,幾時在乎過別人的感受?雨晴,你在他心裡,絕對是不一般的啊。”
聽到此,蘇雨晴才恍然。這些天,深夜之時,她總能聽到略帶嘶啞的咳嗽聲。當時沒有細想,此時經女人一提,終於明白是發之於孤獨兀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