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那個一直沒有吭聲的男孩叫了出來,有意將語氣放重,充滿了命令意味。蘇雨晴理都懶得理,繼續前進。男孩站起來,摸了一下屁股,又擰眉裝出一副英勇形象,快步走了上來。
雖然他強力撐着,但還是將傷痛表情露了出來,除了一張臉繃緊,走起路來更是一瘸一拐。這樣子的他顯得極爲滑稽,卻硬是要裝出一副威嚴的樣子,伸臂將蘇雨晴攔在了面前:“想走?沒那麼容易!”
蘇雨晴當真停下步子,居高臨下地俯視着這個不過七八歲的孩子,嘴角撇開,表露出明顯的貶低。她又迅速收回眸光,一副根本不將他看在眼裡的樣子,懶洋洋地出聲:“還想幹什麼?你們這種噁心的家家酒,我可沒興趣陪着玩。”
“誰說我們在辦家家酒!”男孩一張臉都繃紅了,不知道是因爲痛,還是生氣。後面的一個也不服氣起來,彎腰撫着屁股來到她面前,用力將一副小身子挺直,極具氣概地大聲道:“我們這是在報仇!”
“報仇?”本來對兩個小鬼頭不感興趣,聽他這麼說,眉毛極快地揚起,一副要聽個明白的表情。
後到的小鬼頭明顯氣勢要比前面這個弱一些,他看一眼自己的兄弟,這才硬着嗓子道:“對,就是報仇!你朝我們的老爸開槍,這仇,一定要報!”
眨眨眼,蘇雨晴終於明白。“你們是孤獨兀的兒子?”眼前這一對寶長得一模一樣,雖然沒有遺傳孤獨兀陰森可怖的冷臉,但一對眼睛卻和他如出一轍。早聽說宇文婷生了一對雙胞胎,沒想到是這對活寶。
兩個小傢伙皮膚白皙,雖然此時灰頭土臉,極爲狼狽,但長相卻十分出衆。眼睛忽閃忽閃,像黑寶石,脣紅齒白,身上胖乎乎的,是可以直接貼在牆上做年畫的那種。
在這年頭,可以統稱爲帥哥,小帥哥。
她對於孤獨兀還存有芥蒂,從來不願意稱他爲父親,叫出了他的本名。
“大膽,我父親的名子也是你叫的?”冷一點小帥哥擰起了兩道眉毛,極具威嚴地吼。吼得蘇雨晴耳朵發痛,她不得不扇了扇耳朵。
無聊的日子被這兩個小鬼頭一調和,也變得有意思起來。她一反平日的冷淡,倒想逗逗這兩個小鬼頭。
半彎下腰來,她沒有計較冷麪小帥哥的吼聲,而是盯着柔一點的小帥哥問道:“你們準備怎麼報仇?”
“當然是把你用棍子打暈,然後丟到海里去喂鯊魚啊。”柔臉小帥哥指着不遠處兩根毫無殺傷力的棍子,將將計劃表明得一清二楚。馬上,得到了冷臉小帥哥的怒吼:“閉嘴!”
他委屈地咬上嘴巴,沒有再吭聲。倒是冷臉小帥哥,兩手插腰,已擺出了視死如歸的姿態:“既然被你抓了,要殺要剮隨你便!”他只差沒說,十八年後俺又是一條好漢了。
蘇雨晴再忍不住笑了起來,他一瞪眼,狠光四射,而柔臉小帥哥卻已犯了花癡症,推着冷臉小帥哥道:“哥,你看,她長得真的
很漂亮呢。”
“閉嘴!”身爲大哥,果然具有老大的風範。這一吼,柔臉小帥哥低下了頭,一副知錯的表情。
蘇雨晴雖然覺得兩個人好笑,但一想到他們是孤獨兀的孩子,面色又冷了一份。她不知道如何面對孤獨兀,更不知道如何對待這一對繼弟。從世界裡只有席慕風一個人,到現在擁有這麼多的親人,她根本無法習慣,甚至感覺到擔憂和害怕。那種感覺就像剛從森林裡出來的那會,對什麼都感覺陌生的時候。
她突然扭轉了身子,冷下了一張臉,只冰冰地道:“下次想報仇,要掂好自己的斤兩,因爲,我不會再對你們手軟了。”
邁步,她頭也不回地往前走。
背後,傳來了柔臉小帥哥的聲音:“喂,姐姐,你是叫蘇雨晴嗎?我哥叫孤獨騰,我叫孤獨飛,很高興和你見面哦,一定要記住我們的名字哦。”
“閉嘴!”
冷麪小帥哥孤獨騰馬上吼起來,打斷了他的話。蘇雨晴步子微頓,片刻再度起步。
晚間,宇文婷親自到來,轉達孤獨兀的邀請,請她一起吃晚飯。蘇雨晴冷着一張臉,直接拒絕:“我想,還是不必了。”她秉承着能避開孤獨兀多遠就多遠的原則,怎麼可能和他一桌吃飯呢?
宇文婷又柔柔地嘆了一聲,出聲道:“不管怎麼說,他都捨命救過你,你不想認他不認也行,但去吃頓飯,說聲謝謝總是可以的吧。”
蘇雨晴這才點頭,算是答應。她是個恩怨分明的,自然明白孤獨兀爲了她付出了多少,宇文婷說的話沒有半點不在理的地方,她又如何拒絕得了?
看着宇文婷一張柔軟的臉上顯露出微笑,她反而覺得更爲壓抑,更加難過。索性,一仰頭倒在了牀上,用被子將頭用力蒙緊,只悶悶地出聲:“到時間我會過去的,你可以走了,我想休息。”
片刻,傳來門被關上的聲音,蘇雨晴緩緩拉開被子,目光,直直地落在門上,最後,沉沉地嘆了一口氣。
眼睛習慣性看向中指,那裡,已經沒有了席慕風送的戒指。離開時,藍若言說要她的戒指才能說服別人相信她和席慕風是戀人。本不想給的,她怎麼能接受別人成爲席慕風的身邊人?但,藍若言不出現的話,席慕風勢必成爲全場最大的笑話。其實,她更擔心的是,若自己真是孤獨兀的女兒,席慕風會受到牽連。
在沒有確定好自己身份之前,她既不能讓席慕風出醜,也不能讓他受到傷害,只能匆匆將戒指給了藍若言。
席慕風現在還好嗎?藍若言有將自己的身份說與他知嗎?如果他知道了她的身份,會怎樣?還會如以前般愛自己嗎?
虛弱地搖頭,脣角,溢出了一絲苦苦的笑。ISO的成員個個鐵骨錚錚,把名聲看得勝過生命,有誰,會願意接受一個頭號恐怖頭目的女兒做女人?
就算席慕風願意接受,她也不能啊。母親的悲劇無情地告訴了她,ISO的成員若是和恐
怖分子扯上關係,只會死無葬身之地!
算了吧。可十年的愛戀,十年的深情,十年的等待,又豈是一句算了就能清算乾淨?頭,深深埋下,她用力揪緊了自己的髮絲,再也發不出任何聲音。只有心,像被刀片攪碎,早已鮮血淋漓,一團粉碎!
嚴防區,指揮官辦公室,席慕風埋頭工作,一時將眉頭蹙緊,一時又鬆開,不時動筆,不時撥號碼打電話。他很忙,真的很忙。
他面前的電腦裡,是從軍事雜誌和各種雜誌上切割下來的有關“兀”集團的所有資料,桌上,擺着的是一份從檔案館裡拿出來的資料。資料的照片處已經空白,據說由於保存的時間過久,照片已經脫落,不知所蹤。
不過,裡面記載的一些內容引起了他的注意。
檔案是一名曾經的ISO成員穎雪珠的,在最後面,夾了一份對她的審查報告,報告裡頻頻提到一個叫孤獨兀的男人。
電腦的資料看似和穎雪珠檔案裡的男人毫無關聯,但,席慕風還是從細節中發現了許多問題。
孤獨兀去美國的時間,“兀”集團成立的時間,“兀”集團這個奇怪又與孤獨兀名字極其巧號的名稱……
他在“兀”集團呆的時間不長,雖然受到了狼七的重視,但一直未能親見幕後老闆一面,所以,對於這位恐怖頭目的身體特徵並不清楚,卻已感覺到,孤獨兀和“兀”集團一定存在着某種聯繫。
筆,落在桌面上,他凝視着電腦屏幕,眉頭,慢慢擰緊。片刻,他拾起電話,撥下了檔案館的號碼。
那邊,響起了柔柔的女聲:“喂?”席慕風愣了一下,聽出了是藍若言的聲音。他遲疑了一下,這纔出聲:“你們那邊有孤獨兀的資料嗎?”
那頭的藍若言也聽出了他的聲音,一顆心咚地跳了一下,差點要失去控制。她用力握着話筒,脣卻激動到發抖,好半天才說出話來:“我先去查一下,如果查到了,給你送來。”
席慕風本想說親自去取,哪知,那頭的藍若言已經掛了電話,他只能做罷。
檔案館,藍若言急急撿起不小心被自己打掉的話筒,置於耳邊,喂喂地叫着,那頭,已傳來了忙音。她虛弱地將電話筒放回位置,有些氣自己爲什麼要這麼不小心。剛剛聽到席慕風的聲音,她一時激動,將話筒打落,正好砸中掛機鍵,一個難得的與他接觸的機會,就這樣沒有了。
不過,好在她已經說了,給他送資料去,她有機會和藉口跟他再見面,想到此,她的心情又好了起來。挫敗的臉上,又出現了笑容。
她捏了捏指,指間,夾着一張黑白照片。照片因爲捏了太多次,早被汗水浸透,有些模糊,但照片裡的人仍可辨出——是個長得極爲漂亮的女人。
長長的濃濃的眉毛飛起,整個人顯得極有活力又充滿張力,圓圓大大的眼睛,既有神又漂亮,挺俏的鼻樑,漂亮的脣形,好看的臉形,讓她輕易地想起了蘇雨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