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非常困難，可以說是電腦動畫裡的聖盃。”
約翰·範弗利特還是工程師本色，絲毫不顧羅納德眉飛色舞地向他描述一隻毛茸茸的熊貓，怎樣狼吞虎嚥的吃饅頭，然後開了一瓶可口可樂一口喝下解渴，最後還打了個飽嗝的興頭。
“所以還是可以做的？”羅納德聽他這麼說，興趣愈發濃烈。毛髮的真實效果，看來是非常難以攻克的一道難關，這樣如果自己研發出來了，那就是壟斷性的製作能力，至少暫時是的……
“技術上是可行的，但是非常的困難。首先這些毛髮需要有一種擬真的效果，然後每個毛髮的運動要在宏觀上呈現和諧的效果，最後，就算有了這樣的軟件，渲染的算力也是宇航技術級別的……”
“我又沒問你難不難，我問的是能不能做……只要做一個十秒鐘的廣告就行……”羅納德對這種技術人才真是沒辦法……
“哦，那還是可以的，不過得我們全力以赴，前後大概需要三個月的時間……”
“可以，你就這樣來，有需要新人和新的強力電腦，給我一個報告……”
“謝謝，額……”範弗利特欲言又止。
羅納德都被他逗樂了，爲什麼要謝謝自己？這些人特別好玩，只要有大玩具給他們玩耍，就好像是世界上最有趣的事情了。
“如果我們可以弄一臺SGI最新出品的渲染服務器，以後還可以把製作裡的渲染時間減少40%以上。”
“都寫在報告裡……我批了……”
……
“好傢伙，這一臺服務器要這麼貴啊？”幾天後，在辦公室批報告的羅納德，看到了那臺服務器的採購價格，可以買幾十臺普通圖形服務器了。
“不得轉售巴統協議規定的禁售國家，不得……”
除了昂貴的價格，這部服務器還有厚厚一疊購買協議，還包括對冷戰對手的禁運。
“這東西禁運幹嘛？不讓我們的對手拍出特效電影嗎？”羅納德不禁吐槽。
“不是這樣，這種級別的電腦，其實可以用來做很多敏感用途的……”還是羅納德的保鏢丹尼爾懂行。科學研究裡，包括恆星理論，空間探測，和他們在軍工行業裡的對應領域，都可以使用這種超級電腦來模擬。
“要電影，不要ICBM。”羅納德笑着說道。現在東西德都合併了，世界上的大勢還是主打緩解，和睦，大家冷戰了這麼多年，也該累了。
範弗利特在報告裡，還列舉了多項可以降低這個電腦生成的動畫的難度的方法。比如把熊貓改成北美地區常見的灰熊。因爲熊貓所處的環境多竹子，這些竹子還要隨風搖擺，也是非常耗費工時的一個細節。
相反，如果是灰熊的話，那麼環境里弄點草地就行。
“熊貓多可愛啊”，羅納德本來就想弄點華國特色的標誌，動物園裡多少小孩子都愛的動物？
不過技術人員考慮不到這些，他還是請範弗利特權衡一下，實在不行的話弄一個沒有竹林的熊貓就好了。
……
回到洛杉磯多時的羅納德，這天突然有一個貴客來訪。
“羅納德，你沒想到我會來吧？”沃倫·巴菲戴着玳瑁眼鏡，非常精力充沛地從車上下來，走進了羅納德的房子。
“我聽說伱在拉古娜海灘有個度假屋，正準備去拜訪你。”羅納德熱情的和他握手。
“啊，那裡是我和蘇珊在七一年買的。我倒是很想要請你去，不過三個孩子都會來，所以這事還是到你這裡來好。”
沃倫·巴菲聊起了這間他購買的度假屋，有六十多間臥室，當時只要十五萬美元，而現在的拉古娜已經成爲了西海岸非常著名的度假地，房價大漲。
“你真是有點阿美利加中產階級的生活方式。”羅納德大笑。這位億萬富翁的資產增值的很快，他在可口可樂上的投資，近兩年給了他很不錯的回報。
“我就是個中產階級家庭裡走出來的……”沃倫笑着回答，“阿斯特麗德今天還和我抱怨，說在比弗利山喝一杯咖啡的錢，可以買好幾磅咖啡了。”
“嗨，誰說不是呢。”羅納德對這位阿美利加最有能力的投資家，非常的合拍。他也是中產階級或者更低層次的家庭長大的，這種算計錢過日子的習慣也是很有共鳴。
不過，巴菲的私生活可就完全不像一箇中產階級。阿斯特麗德是他的同居女友，當年和他一起買房子的髮妻蘇珊，現在自己在加州，和他還保持夫妻關係，不過互不干涉對方的私生活。阿斯特麗德還是蘇珊介紹給沃倫的，說他們兩人的生活習慣合拍。
這次巴菲來羅納德家裡，主要是爲了就次子彼得獲得奧斯卡獎的事情感謝他。
雖然對三個子女沒有常人家庭的那種愛，但是沃倫並非不愛孩子，只是他的腦筋都放在了投資上，在子女生活中的重要時刻，他還是不會錯過的。
三個子女裡，彼得的天資最高，沃倫曾經有想法培養他投資的能力，可惜彼得志在音樂，繼承的是母親的天賦。
本來不看好他的沃倫，這次在彼得獲獎以後，改變了看法，對這樣一個在所處行業裡走到最高處的兒子，非常的欣賞，感覺自己的基因果然是名不虛傳，到哪裡都可以做到最好。
他還準備給子女們一些小錢，讓他們分別做一些投資。如果有天賦，也可以來伯克希爾·哈撒韋公司。要是沒有天賦，也可以把生活過得舒適一些。
沃倫很少娛樂，羅納德還專門組了個牌局，和他打了一盤橋牌，讓巴菲很是開心。
“你最近投資了什麼公司？三無將……”巴菲在牌局上，還很罕見的聊起了投資。他也覺得羅納德比較合他的脾氣。
“我買了些微軟，漲得很不錯。現在阿美利加公司都要用他們的軟件。四黑桃”
“我不懂科技行業，這種公司不夠穩定。加倍。”
一盤下來，羅納德先贏後輸，讓最後贏了的巴菲很愉快。羅納德送他到了門廳，那裡有他的專車。
“我會給基奧打電話的，他們應該多參考你的意見，不應該依靠一個經紀人來管理營銷。這種中間人的生意，其實是我儘量避免的……”羅納德藉着巴菲這個可口可樂的大股東的口，迂迴了一下可口可樂。巴菲給基奧打電話提了一下羅納德的事情，他還在接受媒體採訪請他評論自己對投資可口可樂的看法的時候，爲羅納德公開站臺。
他沒有直接提到羅納德和奧維茨任何一個人的名字，但是表揚了管理層過去一年的良好表現，認爲這一個管理團隊是他投資可口可樂的最大原因。這無疑就是在明示，應該堅持過去那種卓有成效的營銷模式。
正好高層支持和反對讓奧維茨接管廣告業務的人，勢均力敵。這樣就給羅納德這邊的天平上，重重地放下了一枚砝碼。畢竟巴菲是第一個公開大幅度增持可口可樂，對他們表現出欣賞的投資人。
現在可口可樂的股價，也證明了巴菲的眼光獨到。兩派人馬在決定營銷戰略的會議裡爭執不下。支持堅持傳統的那些人，就引用了巴菲的話。
可口可樂是個傳統的南方公司，小弟們都要跟隨自己在高層的大哥行動。兩派涇渭分明，吵得不可開交。弄得主持會議的基奧，非常的難受。
“停！”基奧一個手勢，讓大家都坐下。“我看到這裡面沒有當年爲我們拍攝過不少成功的廣告，和電影植入廣告的羅納德·李，爲什麼他沒有在這次的著名導演拍攝可樂廣告的名單裡？”
兩派的人都面面相覷，一句話都不敢說。一邊不想說羅納德是看不上拍可口可樂的廣告，另一邊也不想說他其實是反對奧維茨的。
“請他來聊聊……我想聽一聽他的意見。”
……
“羅納德，好久不見，你也是我們的重要股東，爲什麼不給可口可樂拍一些廣告呢？”
基奧快人快語，一見到羅納德，開心之餘，就提出“質問”。
羅納德用力的和基奧握手，這人手勁相當大。他剛從可口可樂的專機上下來，又坐直升飛機來到了總部的停機坪。整個人很放鬆，被基奧這麼用力一握，弄得手都有點白。
這老頭偷襲啊……羅納德用力握回去，對基奧一笑。言辭激烈的說到，“你們也很久沒有在我的電影裡做植入廣告了，我們也得多增加一些溝通……”
“說的好，我們的溝通部門確實有些問題，這也是請你來的一個重要原因。”基奧對羅納德的手勁也很滿意，南方人的文化就覺得，握手沒力氣的男人，就不是好的合作對象。
所謂溝通部門，其實就是營銷部門。基奧在下屬面前公開這麼說，算是嚴厲的批評了。羅納德這樣一個持股不少的個人股東，又是好萊塢的大導演，電影植入廣告這樣可口可樂很早期率先採用的廣告形式，居然跳過了羅納德？
那些主張和奧維茨全面合作的管理人員，都有點垂頭喪氣。
“我記得你給我們拍攝的廣告，都是反響非常好的。我希望在接下來的六個月，重新看到你爲我們拍攝的廣告……”
基奧說完了，還斜了營銷部門的人一眼。那意思我不管你們有什麼小心思，現在都要通通放到一邊，跟着我的節奏來。
“我很樂意……我的太太戴安·蓮恩，當時就拍了一個007式的廣告，我在新電影之前，也就導演過她這樣一個短廣告，是我一段非常好的回憶。”
“聽聽，這纔是我們南方人的典型代表，愛老婆，愛事業，沒那麼多小心思。”基奧高興地拍了拍羅納德的肩膀，話裡又刺了一句“小心思”，弄得在後面跟隨的高管們，相當難受。
“我帶你參觀一下我們的可口可樂世界，那裡有世界上最值錢的配方，可口可樂的配方，還有世界各地的可樂，口味有微妙的不同……”
“羅納德，你在營銷上，有什麼可以教我的？”基奧一邊帶着羅納德逛可口可樂的博物館，一邊和羅納德說話。
羅納德看着博物館裡，可口可樂歷史上用過的各種包裝，瓶子，還有使用過的廣告，正看得非常有意思。
聽到了基奧的問題，羅納德一笑，“奧維茨是怎麼和你說的？”
“他說，可口可樂需要明星代言，他是好萊塢，不，世界上最明白誰會成爲未來三年大明星的人。和他合作，我們會享有最有性價比的明星代言合同。”
“嗯，我在好萊塢工作，我留心過很多公司的歷史。當年的好萊塢，明星制確立以後，製片廠確實從他們身上賺了很多錢。但是一個公司，收入集中在一兩個明星身上，不是太好的事情。這也是爲什麼後來有很多明星開始獨立，不和製片廠簽訂長期獨佔合同以後，一大批製片廠倒閉或者合併了。”
羅納德說了一段好萊塢的歷史。現在的七大製片廠，大多數是很多公司合併收購而來的。
比如米高梅，二十世紀福克斯，這幾個在名字上就能看出來。還有環球，華納兄弟，派拉蒙，這幾個雖然名字沒變，但是也吃進了很多其他公司。
這些公司都有輝煌的年份，幾部電影大賣狂收。也有不幸的時候，連續的電影票房失敗，弄到在破產的邊緣。所以，小電影公司當道的早期電影公司，很快就要合併起來，一個公司可以拍攝多部電影，分散風險。
“我想連七大製片廠，都很難保證他們的電影項目賺錢，只能同時開拍十來部，希望裡面賺錢的可以拉平賠錢的。你覺得一個經紀人，可以知道的比他們還多嗎？”
“好想法……”基奧這時就非常欣賞羅納德了。這段話一說，明顯這位投資可口可樂股票，不可能是單憑運氣好。
不過這是反駁奧維茨的理論，但是奧維茨不行，原來的老模式也未必可行。
“你知道嗎，好萊塢，只有一家公司，是一直賺錢的，他們不靠任何明星，就能夠在好萊塢生存的很好。雖然不是最輝煌，但是每年的收入的很穩定。”
“哦？”基奧敏銳的感覺到，羅納德說的事情很重要。
“就是迪士尼。他們的米老鼠，白雪公主，既沒有片酬，也不會因爲劇本的原因拒演，更不會傳出醜聞，一夜之間失去觀衆的寵愛。幾十年來，他們就一直被觀衆喜愛……”
“所以，我來拍的話，不如弄一個可愛的卡通形象，這樣子就不用和預測明星的受歡迎程度了……”
“這纔是好的商業思維！”基奧非常高興，“你才應該來負責我們的廣告項目，你們說呢？”他又回頭看了一眼那些遠遠跟着的高層。
“我有個提議，不如這次我幫你們拍攝廣告，就用一個可愛的毛絨動物形象，你看，我這裡有熊貓的草……”
“太棒了……”基奧不聽他說完，“我們在二十年代早期，就用過北極熊作爲可口可樂的形象，你說的太棒了，我們就用北極熊……”
“額……好吧……”，羅納德看着博物館裡，那張1922年的可樂海報上的北極熊。算啦，人家自己的老卡通形象，熊貓就再等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