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陪伴
羅納德在酒店房間的客廳裡坐着，對面是米歇爾·菲佛和他的經紀人埃德·利馬託。
利馬託這次堅持要和菲佛一起來見他，羅納德換了間大房間。有鉅額稿費打底，羅納德開了一間行政套房，比普通的房間多了一間客廳，作爲談事的地方。
“所以，總的來說，你在劇組的權力鬥爭中失敗了？”利馬託直言不諱的指出羅納德的處境。
“不能這麼說，我算不上失敗吧。在我這個年紀，能賣出一個劇本給簡·方達參演的大製作，怎麼看都算成功者。”羅納德對這種話聽不太入耳。
“完全不是失敗，我失言了，羅納德。作爲普通人，任何人能像你這樣依靠自己的能力取得現在的成就，都可以自豪的說一聲成功。
但是好萊塢不是這樣，我在這行呆的夠久，編劇一夜成名的例子很多，大多數拿到了一個獎項，寫出了一本大製作以後就沉寂下去了。”
利馬託對自己的說法道歉之後，給羅納德講了一番道理。
在好萊塢，編劇是所有創作性職業的最底層。不要說像他這樣賣了一份劇本的，就算是拿到奧斯卡最佳原創/改編劇本的編劇，馬上銷聲匿跡的也大有人在。
這是因爲好萊塢真正的大製作的產量有限，八大製片廠級別的，一家一年也就最多開10部左右，800萬美元以上製作預算的大製作。而小製作的電影，對編劇的要求又不是那麼高，像羅傑·科爾曼那樣的剝削片，付不出多少編劇工資。
成名的編劇，要麼繼續產出高質量的劇本，成爲大製片廠爭搶的頂級存在。要麼就此轉行電視業，那裡纔是編劇的舞臺，每年無數的新電視劇，續拍的老電視劇，每部電視劇的不同劇集，那裡的編劇已經初步有了團隊分工作戰。
“你是一個成熟的人，羅納德。而且你在我簽下米歇爾的過程中幫了忙，我把你也是當成家人看待的。所以有些話我就直說了，對家人應該誠實相待。”利馬託對羅納德說道。
“我給米歇爾定下的計劃是先在各種中等製作的院線電影，和電視電影中出演重要配角，徹底放棄電視劇，然後在找機會在中小製作中演主要角色。”
“這次本來是很好的機會，能夠在簡·方達的電影中演配角，可以讓觀衆記住米歇爾·菲佛，對她從配角轉爲主角的‘關鍵一躍’非常有幫助，你應該堅持一下，編劇在很多電影製作中，是很有話語權的。”
“但這部不是”，羅納德打斷了他，“你不會不知道，這是簡的劇組，她纔是這部電影中最值錢的資產，我甚至爲了改編權力，在哥倫比亞的總裁普萊斯先生面前，力陳我設計的主線的重要性，但是……”羅納德一時語塞。
“那好吧，好萊塢是一個只看結果的地方，沒有了這個關鍵的角色，我只能繼續爲她奔波，有個電視電影‘考利和她的兒子’正在找重要配角，我這就去聯繫選角導演。”
“這個失敗，起碼會讓菲佛的‘關鍵一躍’推遲半年以上。”利馬託給坐着的菲佛一個眼色，示意她一起走，
“菲佛小姐接下來會很忙，演技班對她的幫助很大，陳查理的導演對她的演技很有好評。她沒有太多時間浪費在你……”
坐着的米歇爾·菲佛突然站了起來，“我不許你這樣和羅納德說話，埃德。”
“請給我和羅尼一點單獨相處的時間。”菲佛對經紀人利馬託說道。
“米歇爾，其實這件事情還沒有完全絕望，奧維茨先生答應……”
“羅尼，你要和我說的就是這些嗎？”米歇爾·菲佛走近，靠着羅納德擡起頭直視着他的雙眼。
“我不會以此爲終點的，米歇爾。相信我，我一定會寫出打動製片商的劇本，也會自己執導，到時候你就是女主角。”羅納德張開雙臂，抱着米歇爾·菲佛說道。
懷裡的菲佛動了一下，輕輕地推開了羅納德。
“羅尼，你還是不太懂女人的心。”
“我並不要求你給我找來更多的角色，那是利馬託的工作。”
“我想要的是一個男人的陪伴。”
菲佛在羅納德懷裡繼續說道，“我其實不是非要當大明星不可，現在這樣有戲拍，有廣告工作接，有租的公寓和好看的衣服，這種生活我沒有什麼不滿意的。
我只是想要和正常戀人一樣，可以一起吃飯，一起散步，一起旅行，我給你拿乾洗衣物，你幫我吹乾頭髮。”
“可你天生是要當明星的人，米歇爾。”
“我不知道，利馬託也這樣說，但是我需要的是你的陪伴。而你，總是在事業上奔忙，你的學業也在紐約……”
“我可以來陪伴你的……”
“是嗎？那你能搬來洛杉磯嗎？”米歇爾·菲佛仰頭問道。
“我……”
“或者你一年在這裡住六個月？”
羅納德沉默以對。
“羅尼，你是我的拯救者，我也永遠愛你。但是我是一個脆弱的人，害怕一個人孤獨的生活……”說着米歇爾·菲佛在羅納德懷裡嗚嗚地哭了起來。
羅納德輕輕地拍着菲佛的後背，“別哭了，米歇爾。你會成功的，到時候你的粉絲會讓你恨不得一個人呆着。”
米歇爾·菲佛在懷裡破涕爲笑，輕輕地打了他一下，“你總是能讓我笑起來。我們永遠是朋友，羅尼。”
利馬託恰到好處地走進了房間，見米歇爾·菲佛有些發紅的眼睛，微不可察的笑了笑。
女演員和編劇談戀愛，從商業價值上來說是最差選擇，基本上是很多女演員年老色衰以後的歸宿。
但米歇爾·菲佛是冉冉升起的新星，應該找明星男演員，找製片人，最好是找到一個合適她戲路的導演，專門爲她拍電影。
就像傳奇女星英格麗·褒曼，之於羅貝託·羅西里尼。或者眼下當紅的性感女星波·德里克，之於她的丈夫約翰·德里克。
能夠這樣不損害自己和米歇爾關係的前提下，讓她和這個編劇自然分手，是最好不過的了。
……
幾天後，在好萊塢大道的一家意大利餐館，羅納德請老朋友，新世紀的總裁助理蓋爾·赫德，和詹姆斯·卡梅隆一起吃飯。
“羅納德，我希望你的故事是真實的”，蓋爾聽完了羅納德的講述，“但作爲一個朋友，我想說，你覺得作爲一個女演員，演出那種情緒很難嗎？”
“我不知道，但其實人對於謊言的直覺是非常厲害的，我確實認爲米歇爾是真心說出那段話的。”
“哈，你真是個浪漫到無可救藥的男孩。”蓋爾拿起一瓶啤酒，喝了下去。
“我到覺得這是很正常的事情，藝術家總是感情充沛，如果羅納德非常理性的考慮感情問題，那他是寫不出這麼好的劇本的。”剛從紐約片場返回洛杉磯的卡梅隆有不同意見。
“歷史上很多有名的大藝術家，都有他們的繆斯。在和心目中的女神一起的時段，就是他們創造力最旺盛的階段。有些幸運的大師在不同階段還有不同的出色女性作爲他們的繆斯出現。”
“看不出吉姆你也是個浪漫的人，你的繆斯是誰？你太太莎倫嗎？”蓋爾看了一眼卡梅隆。
“不，我只是個特技工程師，還沒有碰到我藝術生命中的繆斯。”卡梅隆搖搖頭。紐約大逃亡劇組返回洛杉磯，製片商使館影業租了環球的攝影棚給他們拍攝室內戲。特技工程師卡梅隆暫時放假，出來和老朋友見見面。
“所以你的劇本到底是怎麼賣出去的？”蓋爾對這兩天充斥在娛樂頭條的新聞相當感興趣，畢竟是大製作，光是劇本的轉讓費用就可以在新世紀製片拍一部電影了。
“老實說我也不知道，事後想來更多的是運氣吧。”羅納德也喝了一口啤酒，“這件事情最大的決定因素是簡·方達。奧維茨發現了簡·方達在尋找又一部越戰電影，哥倫比亞需要大牌影星加盟的消息來對抗惡意收購者，而我就是在正確的時間，寫出了正確的題材的那個人。”
“紐約大逃亡拍的怎麼樣？”羅納德問卡梅隆的進展。
“相當辛苦，整片都是夜戲。每天拍到早晨7點，然後睡覺，晚上7點再繼續拍攝。我們作爲主創團隊，還要早一小時起來看每日樣片，整個月都沒有見過陽光。”
“電影的效果好嗎？”蓋爾也對這片子有興趣，它的主旨和羅傑·科爾曼的剝削片類似，只是預算更大一些，有幾百萬。
“非常好，約翰·卡朋特擅長拍攝低成本，當然是製片廠含義的低成本電影。這電影會賣座的。”
“你呢？羅納德，什麼時候去加拿大？”
“我拿到護照就去，申請起來需要幾個工作日。”羅納德打了個響指，叫來侍應結帳。
侍應用盤子端過來一張賬單，羅納德從屁股口袋裡掏出錢包，拿出一張嶄新的富國銀行信用卡，再加上兩張紙幣作爲小費，給了侍應。
侍應在前臺用一個機器，把卡片放在複寫紙上，用上方的黑色滑塊快速劃過信用卡，塑料卡片上突出的數字被印在了複寫紙上，再拿去信用卡公司請款。
“一個銀行給我的新玩具，據說在加拿大也可以使用，我得熟悉一下，否則到了蒙特利爾刷不出就麻煩了。”羅納德向兩個朋友解釋。
咔嚓，收銀員又刷了一次，複印紙上的數字還是不太清楚。“先生，我們還得向信用卡公司電話確認。”
“額”，羅納德沒想到刷銀行新給的信用卡也會出問題，“還是用現金吧。”
旁邊的蓋爾噗哧一聲笑了出來，“讓羅納德在這處理，吉姆你的哈雷摩托呢？送我回家。”
“好吧，看來還得去兌換幾張旅行支票。”羅納德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