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流風引來的動靜,實在是太大了,四面八方,數千人將紫月殿圍了個密密麻麻。
一片轟亂聲響起。
“我的天那!這是什麼異象?你看那天空,已經開始發紫了!”
諸人的目光凝視而去,果然,只見灰暗的天際,月光下,開始發出淡淡的紫色光亮,連成一片,約有數十里。
這種異象,簡直可以說是驚天動地,似乎數百年來,都未曾發生過了。
老宗主賀谷的眼眸放亮了,楊燁,以及各個強者,都是震驚無。
賀谷的身子都禁不住有些顫抖,他用盡力氣想看清面的身影,卻是雙目混濁,有些看不清了。
“快,快!誰能告訴我,那紫月殿的人,究竟是誰?”賀谷帶病咳嗽了兩聲,聲音都變得有些顫抖。
“那好像,是尹流風,尹師弟!”一位弟子帶着震駭的神色,大喊道。
“原來是這小子!哈哈……果然不出我所料!”賀谷大笑起來,笑得身子幾乎要站不穩了。
楊燁頓時也驚歎不已,心充滿了震撼,也是狂喜如潮。
“尹流風,快下來!宗主要和你說話!”楊燁嚴肅喝道。
賀谷冷冷地瞪了他一眼,淡漠道:“你說話客氣點!別嚇到我宗的絕世天才了!”
“呃……”楊燁的神色頓時一僵,隨即又訕笑着,將眼的一絲寒光隱去。
尹流風終於邁着瀟灑的姿,霞光縈繞,從天空之陡然落下,輕盈落地。
所有人都緊緊盯着他,像是看着一位神靈,既有豔羨,又有敬畏。
“哈哈……天佑我紫胤宗,我賀谷死,也當瞑目了!”賀谷激動得眼淚都流出來了。
他一下子按着尹流風的肩頭,慈眉善目,和藹道:“好!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從此以後,你是紫胤宗的繼任宗主,紫胤宗,由你來掌管!”
只見這一刻,楊燁的臉色,倏然間變得極爲難看,眉頭也是不由自主地一皺。
然而沒有人注意到他,此刻尹流風的英採,蓋過一切。
卻見尹流風面色平靜,淡然道:“多謝宗主厚愛,尹流風,有話要說。”
“好,想說什麼儘管說!”賀谷依舊笑道。
尹流風淡漠的目光掃過諸人,大聲宣佈道:“我尹流風,宣佈,從此脫離紫胤宗,我要一個人,去這蒼風大陸的各大險境去闖蕩。多謝各位前輩栽培之恩,晚輩此告別了。”
轟!
這句話像炸雷一樣,讓在場的幾千人,全部目瞪口呆,始料未及!
“呃……你,你說什麼?”賀谷張大了嘴巴,傻愣着,半天沒有反應過來。
尹流風依舊淡然重複了一遍,頓時,人羣陡然寂靜。
楊燁,也是剎那間傻眼了。
賀谷渾身輕顫,瞪大了眼睛,喃喃地問道:“爲什麼……紫胤宗,待你不薄啊!你的一切資源,宗門都是無條件地給你使用,你剛剛進入宗門,晉升爲核心弟子,你到底有什麼不滿意,你爲什麼,要離開?”
尹流風道:“晚輩早已明悟,待在紫胤宗,雖然不缺資源,但機遇終究有限,我更不想被一個宗主繼承人的位子給束縛住,我還想去更廣闊的天地看一看,我還想走出蒼風大陸,嘗試一下,登臨巔峰,是什麼感覺。
這宗主的位子,誰想坐,誰坐吧,全憑宗主的一句話。晚輩,還是此別過了。”
尹流風的話說完,賀谷如同遭受雷擊一樣,往後退了幾步,整個人都似乎蒼老了幾分。
他已經,一百一十六歲了,遲遲未能突破靈印境,距離大限,已經不遠。
這些年,他最在意的,是紫胤宗的未來,他渴望能找到一個合適的繼承人,現在,好不容易找到了,卻竟然,聽到了這種結果。
頓時,賀谷的內心,有些承受不住。他的臉色,已經是一片慘淡。
而楊燁,則是變得陰情不定,心什麼想法都有,眼珠子一直轉動着,低下頭凝重沉思起來。
楊燁,是一個有野心的人,他惦記宗主的位子,已經很久了。
他現在的實力,除了賀谷,在宗門還是排第一的,而且威懾羣雄,他的命令,宗門內少有人敢違抗。
靈圖境強者的年齡極限,是一百二十歲,哪怕身爲靈圖境圓滿,若不能突破靈印境,那也會道消魂毀。
楊燁一直在隱忍,是想等到賀谷歸天,他名正言順地登宗主之位。
直到,尹流風的出現,讓他的內心,糾結了起來。
一方面,他很希望尹流風能夠爲他所用,因此他用力討好尹流風,試圖把最好的印象留給後者。
但,尹流風卻似乎野性難馴。
所以另一方面,楊燁也擔心,日後尹流風不聽他的命令,待得其強大以後,自己地位難保了。
當他親眼目睹尹流風的逆天異象之後,這種糾結,更是放大了許多!
他該如何選?除之,用之?怎樣,才能兩全其美。
而此刻,尹流風卻要宣佈退出宗門,他楊燁自然是難以割捨。
如果這樣放尹流風走了,紫胤宗,少了一位靠得住的天才,以後還怎麼和各宗門爭鋒?
難以想象楊燁的兩難。
賀谷還滿臉堆笑,努力做着最後的挽留:“要不然,我現在,把灌頂儀式開啓,助你更一層樓,從此以後,我死,你爲紫胤宗宗主,如何?”
“嘶……”數千人震驚得心跳都快要停止了,賀谷爲了留住尹流風,竟然連自己的老命都不要了,這做法,還真是夠瘋狂!
不過,很多人的眼眶都溼潤了,賀谷,真是一位值得敬佩的強者,爲了宗門,他可以大義凜然地現身,這勇氣,不是誰都能夠有的。
尹流風一搖頭,堅定道:“不,我意已決,多謝宗主厚愛,晚輩只能拒絕了。”
他的目光,已經變得有些冷漠。
也許從骨子裡,他依舊狂傲,只不過,現在的他,狂得更甚從前了。
賀谷呆呆地沉默了許久,最後心痛無地搖着頭嘆息道:“唉……天不助我。既然你執意要走,那好吧,老夫,強留你不得,也只能成人之美了。”
“多謝前輩。”尹流風已經改了稱呼,旋即,淡然地轉身,撥開人羣,往外面走去。
“且慢!”只聽楊燁口發出一聲冷喝。
尹流風的腳步一定。
楊燁冷冷地瞥着他,眯着眼,凝聲道:“豎子,你也太無禮了,紫胤宗給你機會,助你崛起,你之所以修成紫氣東來,都與紫胤宗的栽培脫不開關係,現在,你說走走?你想的,未免也太簡單了吧。”
“哼,那,前輩想要如何?”尹流風淡漠道。
楊燁道:“我給你一個機會,第一,坐這宗主的位子,你依舊可以做你想做的任何事,不受束縛,第二,那是死!”
賀谷臉一沉,當即怒斥:“楊燁,放肆!”
“宗主,您老了——”楊燁終於是不再掩飾自己的心機,冷聲道:“尹流風欠了我們那麼多,現在拍拍屁股想走了?我是捨不得讓他離去呀。
如果今天他這麼走了,那他是個薄情寡義之徒,這種人,留着他只能成爲禍害,說不定,還要便宜他人。”
“你!”賀谷十分惱火。
“來人,把這逆徒拿下!”楊燁不顧賀谷的呵斥,自顧自地將一羣人都召了過來。
旋即,風蕭蕭兮易水寒,尹流風面無表情,聳聳肩一道道紫氣釋放而出,帶着皇者的威壓,震懾得諸人喘不過氣,而他,雖受傷,卻一路披荊斬棘,從這紫胤宗殺了出去。
自此以後,尹流風和紫胤宗,斷絕關係,他天賦再強,也與紫胤宗無關了。
天,仍在變,妖孽齊出,空氣,一抹邪雲,正在飄蕩。
黑魔嶺,隱秘山洞,一位頭髮捲曲的男子,和一位戴着面具的男子,兩人正在圓桌前,下一盤棋。
黑棋,屬於捲髮男子,它不緊不慢,步步蠶食。
白棋,屬於面具男子,它大氣磅礴,一招攪動風雲,把正盤棋的局勢,舉手投足定了一半。
他每一次出手,都可以掀起一場風暴。
二者的棋風,真是截然不同,各有千秋。
棋局沒有完成,面具男子道:“冷刃,看起來,你找的幫手,也不靠譜嘛!”
捲髮男子目光深邃,面無表情:“不見得啊,你看到的,只是事情的表面,他既然來一趟,不可能白來。
而且,他也不是我請來的,我可沒這麼大本事,把他都請過來。”
“哼,棋下得這麼慢,要等到什麼時候,才能分出勝負!”面具男子冷哼一聲,已經有些不耐煩了。
捲髮男子云淡風輕,輕輕捻起一枚黑子,從容落下!
頓時,整個棋局,因這一子,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只聽捲髮男子平靜道:“東離,你做事,太着急了,記着,欲速則不達,一時的威風,不能代表一切,而我雖然蟄伏不出,但一旦出手,能扭轉乾坤。”
面具男子怔怔地盯着整個棋盤,心久久不能平靜。
捲髮男子摸了摸嘴邊的胡茬,邪異一笑,眼利光一閃:“哼,誰,都可能從蒼風大陸走出去,唯獨他,逃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