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你確定那夥人很正經？不會對雙兒心生歹意？”
洛星辰狐疑地看着葉楚，心有些惶恐不安。
葉楚悠然自得，慢悠悠地喝了一杯香茶，撇撇嘴，冷聲道：“他們敢！我借他十個膽子！九闕仙府，乃是天地間難得一見的名門正派，風氣挺正，祖立了規矩，不得做任何傷天害理之事！
我和顧絕影倒是不熟，但是我和李如山，可是老朋友了！這九闕仙府，雖然分成兩派，但是大事小事，武修一派，還是要請求丹師一宗的意願，只要規矩沒破，屁事沒有！”
洛星辰疑惑道：“爲何？”
葉楚笑而不語，賣了個關子，瞅着洛星辰，笑道：“動動腦子，你也該想得明白！”
洛星辰低下頭，認真思考，隨後便恍然大悟，沉聲道：“聖品煉丹師，天地罕見啊！丹師應該是和煉器師一樣，高貴稀缺的職業，那些武修，同爲九闕仙府的成員，自然少不了要求丹藥，肥水不流外人田，他們豈能得罪丹師一脈？”
葉楚點點頭：“嘖嘖，不愧是我徒兒，果然是天資聰穎，一點通。
我給你詳細解釋一下，九闕仙府，共有三位聖品煉丹師，唯有李如山的造詣，達到了圓滿，天地下，丹藥造詣，能夠超過他的人，也那麼兩三個，都是隱世不出。
門下還有二十幾個帝品丹師，也是稀缺資源。
武修一脈，巴不得搖着尾巴，一輩子都不敢得罪。
九闕仙府的底蘊，除卻禁忌勢力，真是沒幾個皇級勢力可以超越了。
究其原因，便是他們，擁有帝品丹師，聖品煉丹師！
而丹師一脈，規矩更多，風氣更正。
總而言之，我覺得，我徒弟媳婦，沒什麼大事。”
洛星辰總算喘了口氣，懸着的心放了下去。
“嘭！”房門被一腳踹開，蘇夢瑤捧着一托盤的甜點，親自送了過來。
只見她甜美一笑，融化了一江春水，遞到了葉楚的嘴邊，嬌滴滴地喊道：“師父，這是我用靈獸血肉做成的甜品，絕對美味可口，您嚐嚐吧！”
“嗯？好——”
葉楚微微一笑，捏起一塊甜點，放在口裡咀嚼着，頻頻點頭，瞪大了眼睛，稱讚道：“味道還不錯啊！丫頭，你可以呀！”
蘇夢瑤趁勢，見風使舵，又笑嘻嘻地說道：“嘻嘻……師父，您整天坐得這麼板直，會不會腰痠背痛啊？我給你捏捏肩，捶捶背吧！”
葉楚樂呵呵地，點點頭：“好啊。”
蘇夢瑤立刻開始行動，認認真真地爲葉楚捏肩捶背，手法極好，恰到好處。
葉楚眼睛眯成一條縫，似乎極其享受着，自得其樂，滿臉堆笑。
洛星辰嘴角抽搐着，目光發顫，他和蘇夢瑤對視一眼，發現對方的眼閃過一絲狡詐。
那種神色，像是在說話：跟我鬥，你還嫩了點！哼哼！
“咳，師父，我們趕快……”
“師父——”
蘇夢瑤刻意打斷了洛星辰的話，跪在葉楚的面前，晃着他的大腿，楚楚可憐：“師父，您能不能快些爲我們主持婚禮？讓他給我一個名分！”
“嗯嗯……好說好說，再捏捏……”
葉楚乾脆閉着眼，顯得格外愜意。
洛星辰臉龐發黑，一字一句，目露兇光：“蘇神女——你鬧夠了沒有——我還有要緊事！別鬧了行不行？”
蘇夢瑤得意洋洋，白了他一眼，吐了吐舌頭，也不回答，便繼續給葉楚做按摩。
洛星辰氣沖沖地破門而出，沉聲道：“逼我！你在天荒殿好好待着吧！我不奉陪了。”
“哎！徒弟，幹嘛呢！”
葉楚猛然睜眼，急忙喊道。
蘇夢瑤一臉尷尬，有些手足無措，滿臉委屈，無幽怨。
“咳咳！丫頭啊，到此爲止吧，我去看看！”
葉楚一臉認真，也有些手忙腳亂了。
“師父，我們一起去，看他搞什麼鬼！”
蘇夢瑤施展出跟屁蟲的手段，窮追不捨。
“你先歇會兒，別跟着我。”
葉楚板着臉，凝聲道。
蘇夢瑤身軀僵硬，一動不動。
她望着葉楚的背影，手指抖了抖，臉再也沒有了笑容，變得無苦楚。
院落，葉楚望着洛星辰，此刻，洛星辰正揹着手，背對着他，充滿了哀嘆。
葉楚平靜道：“徒兒，爲何嘆氣呀？”
洛星辰搖搖頭，一肚子苦水，道不出來。
葉楚語重心長，輕輕一笑：“呵呵，你以爲我老糊塗了？我只是裝模作樣罷了，我看得出來，你是真對她沒意思，你心裡，還裝着我另外一位徒弟媳婦……咳……”
葉楚突然間覺得自己好像說錯什麼了，不禁停頓了一下，接不話。
洛星辰回過頭，一頭黑線：“師父，什麼叫另外一個徒弟媳婦，您一共也這一個！我還沒納小妾呢！”
他竟是氣不過，反過頭來，以嚴肅的語氣說道，帶點訓斥。
葉楚則是尷尬地笑了笑：“呵呵，開玩笑嘛，我知道你心所想，不過，我也老了，難得糊塗，你聽我說，這男人嘛，開枝散葉，有時候，三妻四妾，也很正常。我看這丫頭着實不錯，不管是地位還是天賦，都配得現在的你了，你糊里糊塗，收了她也不錯嘛……”
“不行！”
洛星辰冷着臉，堅定不移地搖了搖頭。
他嚴肅道：“我答應過雙兒，我承諾過雙兒，我只在乎她一個！
今日，我若是稀裡糊塗，開了這個先例，靈界大了去了，會不會有第二個蘇夢瑤，第三個蘇夢瑤？第四個蘇神女？
我無心把精力放在這件事，您可能還不知道我現在的處境，那您好好看看！”
洛星辰猛地伸出手掌，對着葉楚的臉龐。
葉楚怔了怔，啞然失笑，呆呆地望着洛星辰手心，幾條黑線，和那若隱若現的一句詛咒：一萬年，死劫！
葉楚嚴肅着臉，凝聲道：“這是什麼意思？”
洛星辰語重心長，痛心疾首，有很多難言之隱，在葉楚的面前，都不再掩飾，緩緩開口：“師父，您聽我慢慢說。
我闖過一次天陣塔，您可能有所耳聞，這是世間一座神秘莫測的巨塔，九十九層。
我闖過了九十九層，看到了最後一層的景象。
那是……唉……不可說！
總而言之，我逆天行事，看到了不該看到的東西。
這句話，是天道對我的懲罰。
別人或許成爲域主境，可以活五萬年，成爲半步真神，可以活十萬年，真神境，三十萬年。
而我，即便一萬年能夠成真神，天道也不打算讓我再活下去，一萬年，是我的命格。
但是，我不甘心！我的道心，已經紮根，根深蒂固，那是一個靈界所有人都無法認同的事，對於天下人來說，我的願望，只是個笑話。
因爲，我想讓萬物復甦，讓我早已死去多年的親人，我在乎的人，踏碎輪迴，活過來。
我明明知道，我不可能實現，我明明知道，我時間不夠？我還要談情說愛？
我修煉的時間，都不夠了！
慶幸我有雙兒，她肯爲了我，付出一切。
我們相識便是有緣，她當初也是爲了我，不畏生死，不顧一切。
我只有一顆心，不想再分給別人。
我也沒精力再做這些可有可無之事。
師父，您想想，我可以三妻四妾，當我妻妾成羣的時候，不會發生爭執嗎？我後宮都管不住了，還有沒有時間修煉？
我生來，便不是自由人，不做逍遙事！
我不能像另一個師兄弋天涯那樣，灑脫自在，泡在酒罈子，醉生夢死。
我也不能像我那位朋友，多情種子，拈花惹草！
只因爲，我辦不到！
我此生有雙兒，便是萬幸，她不負我，我也不負她！
其他人，我只能說抱歉了，從今以後，我也會變得更加警惕，我不打算讓下一個人，再對我癡情。
我情願讓她們討厭我，遠離我！
蘇姑娘，這是飛蛾撲火，我勸不了她，我也有苦難言。
我希望，有朝一日，她能明白，我只是我，無可替代，但是，天底下，總有適合她的人，願意爲她付出的人。
執迷不悟，終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我放過狠話，她也沒在意，那算了，師父，您見多識廣，或許可以找個機會開導開導她，讓她放手吧。
我還有很多事要做，和她周旋？我沒空。”
葉楚聽完，沉默了半天，終於帶着一絲凝重之色，沉聲道：“你在九十九層，是不是，看到了大荒蕪？大毀滅？”
洛星辰有些驚愕，詫異道：“呃……師父，您知道？”
葉楚搖搖頭，嘆息道：“唉……世人皆醉，我獨醒。
我葉楚，幸得天眷顧，修得極光之道，穿梭虛空，不受阻礙。
我以前，都是一個人，很喜歡探究虛空的秘密，我最遠的一次旅行，到過一片空白世界，那或許是靈界的邊際。
我目睹着一場影射未來的幻象，大毀滅，天地荒蕪，神魔皆殤！
有一股模糊不清的黑手，覆蓋了整個靈界的所有位面，隻手遮天，無人能敵。
或許，用兩個字形容，那應該叫做神荒，神也荒涼，世人，豈能活得下去？”
洛星辰深有同感，認真地說道：“不錯，只是，師尊您爲何……”
葉楚淡然道：“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我爲何平安無事？
你還是太年輕了，你闖入天陣塔，這是證道之塔，預言之塔。
據說通過九十五層，能成大聖，九十六層，能成半步真神，九十七層，那是真神境的層次，九十八層，那是真神的極致。
至於九十九層……
有可能，和那百萬年前的靈主，有點關係。
總而言之，你的潛力，讓天道都感覺到了威脅性，他覺得你在挑釁他，才降下天罰。
而我，實力到了這一步，潛力，也是可以預見。
也許，我終身將止步不前，也許，有那麼一絲機會成界主真神。
但是，我依舊在天道的掌控，他不會在意我。
你既能被天罰詛咒，說明，你和天下人，不一樣！
我很高興，能夠收你爲徒，別人不信你能辦到的事，我信！
爲師在世人眼，本是特立獨行，瘋瘋癲癲，不合羣，我便做個老瘋子，你做個老瘋子，我陪你豁出去了，管他靈界多大，管他命運如何！
天本來是用來被逆轉的，沒有所謂的天意，所謂，九九歸一，九爲極，爲何不是十呢？
十，乃是必然，天有好生之德，滅世降臨，必留一線生機！因此，世，沒有必然事件！
這一線生機，只有勇者，才能抓得住！
徒兒，好好努力吧，爲師陪你，九天十地，闖個天翻地覆，我沒本事辦到的事，你替我完成，有信心嗎？”
葉楚的枯瘦手掌，搭在了洛星辰肩頭，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
洛星辰本一塵不染，此刻更是豁然開朗。
他嘴角噙着一抹淺笑，仰視蒼天，俯視大地，凝聲道：“天與地的間隔，我來打破！紅塵俗世，必有破天者，而我，是那個破天者！
無所謂天道，魔道，邪道！
我之道，我本是道！諸天神魔，八方萬族，給我讓步，此路不通，我以劍煉血，踏平坎坷，斬出一條屬於我的通路！”
洛星辰目露鋒芒萬丈，穿雲望天，對於一切磨難，怡然不懼！
葉楚面帶微笑，旋即又仰天大笑：“哈哈哈……得徒如此，我此生無憾了，哈哈哈……”
他的笑聲，傳遍九天十地，也許，那天道，也聽得見，會皺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