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銘一直靜靜地坐在牀上,呆看着牆上的時鐘,終於到了十二點。他拿起早就整理好放在門口的行李,走出了房門,整棟屋子都暗了,沒有一個人了。他深吸一口氣,輕輕地踱着腳,走下樓梯,卻聽到一個聲音靜靜地響起,“你要去哪兒?”
“……”他不用回頭,都知道是李晴然。“你怎麼還沒睡?”
“睡不着。”她推着輪椅走過來,輕撞他的腿,“你要去哪兒?你準備離開?”
“我覺得我該走了……”半晌,他點點頭。
“爲什麼?因爲我的緣故?”她吃力地讓輪椅走到了他的面前,擡起頭,藉着外邊的淡淡月光,看着他凝重的臉。
“我覺得我再在這裡,大家都會很尷尬。”他頓了頓說。
“這些天,我一直在想……”她別過目光,降落在未關上的窗戶,“爲什麼我會把自己弄的這麼糟糕,爲什麼每一件事情我都弄的不能完美,讓身邊的每一個人都因爲我而受了傷……”
“或許,我消失在這個世界上,纔會讓所有的人,所有的事,都不再糾結,不再矛盾,一切都會雨過天晴……”
“你在說什麼傻話!”他呵斥她。
“銘,對不起,一直以來我都忽視了你。對不起。”她強忍淚水道。
“沒有什麼對不起的,我說了,這一切都怪我。”
“你如果堅持要走,我不攔你。”她輕輕地用手背擦拭去要落下來的淚珠,“我會和大家說你回韓國照顧爸爸去了。你走吧!……”
他點點頭,走了兩步,駐足道,“你的腳,還有幾天才能好,下地走路的時候心別太着急。好好地照顧自己。”
“……”她看着他的背影,很用力地想要記住他的每一個輪廓,每一個影子的模樣。
“我走了……”說完,他打開了大門。
聽着大門重新關上的咔嚓聲,她捂着臉,無聲地抽泣。其實她知道,她有多難過,曾經以爲上天還算是厚待她的,在她失去所有的時候,在五年前,給了她一個爸爸,一個對她好的哥哥,可是,現在,她才知道,這不過是上天放下的一個炸彈,放在她身邊,整整五年。而現在,炸彈被拉響,把她炸的粉身碎骨。
余天俊
站在二樓的樓梯口看到了這一切,可是,這一次,他卻沒有勇氣下來,抱住她,讓她哭倒在自己的懷裡。
安風燐去醫院複查,查出肺部因爲之前的煙燻而有些損傷還要繼續吃藥之外,其他的都無大礙。余天雅聽到這樣的消息不禁喜出望外。但是,她看到他依舊皺着個眉頭,他拉住醫生問道,“還有一個病人呢?她爲什麼沒有來複查?”
醫生怔了怔,意識到他說的是和他一起送進來的李晴然,“哦,你說的和你一起受傷送進來的那個……她應該是下午來複查吧!……”
他看到余天雅拿藥進了來,沒有說什麼,只是起身說該去公司了。
余天雅柔聲地勸說道,“剛好一點,要不要再多休息些,不用那麼拼命……”
“我沒事。”他冷冷地扔下這幾個字,上了跑車,踩下油門,在醫院門口留下驚天的聲響,留得她一個人在原地站着,拿着藥,嘆了口氣,再攔了一輛出租車,上了去。
可是,他並沒有去公司,他只是堵在李晴然小區門口,等了一會兒,便看到余天俊開着車出了來,李晴然坐在他身邊。
他踩下油門,堵在了余天俊車的前邊。
余天俊的一個剎車,李晴然的頭撞在了擋風玻璃上,吃疼地捂着額頭,看到了安風燐從車上下來。
許久不見,她看着他,不禁一怔。
每一次他的出現,能不能不要這麼別出心裁,驚心動魄的……
余天俊從車上下來,看到他,皺眉道,“你想要幹什麼,你想製造車禍嗎?”
他不理他,徑直地走向她,把車門打開,看着她低着頭不去看他,“爲什麼不接我電話?”
“……”
“爲什麼不去醫院複查?”
“……”
“爲什麼不說話?”
“要你管。”她擡起頭,瞪他。
余天俊走過來,推開他,“安風燐,你這是在幹什麼?玩笑未免開的太過分了吧!”
“也對。”他露出痞痞的慵懶目光,“現在她是你的未婚妻,她現在要坐輪椅,你該不會是想要一個殘廢當新娘吧?”
余天俊抓過他的衣領,呵斥道,“你在說什麼你!”
“
嫌我說話難聽,就帶她去醫院!”他冷冷地看向他,抓過他的手,放開。說着他最後,看了一眼李晴然,轉身上了自己的車,離開了。
余天俊雙手插腰,又好氣又好笑,這惡魔就是這樣地莫名其妙。讓人的火氣一下子上去,卻下不來。
他這麼聲如洪鐘,還同以前一樣的腹黑,那麼傷應該好的差不多了吧?她知道他是關心她,他的這種關心方式讓她着迷一樣地心跳加速,可是,她卻不能迴應他。想到已經離開的鐘銘,想到站在自己面前的余天俊,她感覺,她沒有資格心跳加速。
“余天俊,你該去公司了……”
“嗯,我先送你去醫院。”
“……”
到了醫院,余天俊把她放在輪椅上,將她推進了醫院大廳,聽到她說,“你去公司吧。我自己來,能行的!……”
他想了想,再三確定,“你確定嗎?”
“去吧!……”她點點頭。
看着余天俊離開,車已經遠去的聲音,她這才嘆了口氣,從輪椅上站起來。其實她早就好了,雙腿能夠緩步行走了,可是,她卻潛意識地希望自己裝病,好像藉着雙腿的病着的這個理由,可以讓自己躲過好多壓力,她知道自己這是懦弱的行爲。
可是,她暫且想不到別的辦法。
她把輪椅在傳達室放好,攔了一輛出租車,她想去RJM的公司,繼續上班。
余天雅打給鍾銘的時候,問他在哪裡。
“我在機場。”
她怔了怔,以爲自己聽錯了,“你說你在哪裡?”
“我想我該是回韓國的時候了……”他頓了頓說。
“我現在過去找你。”她說完,掛掉了電話。
如果山間的告白,是這種結果,她是斷然不會慫恿他的。她以爲讓鍾銘也參合起來,那麼渾水更渾,她就更可以引開李晴然的注意力,讓她有更多的時間陪伴在安風燐身邊,把計劃實施。可是,萬萬沒想到,因爲這樣,會逼走了鍾銘。
去找他的路上,余天雅有些着急。
到了機場,果然她看到他拿着行李,坐在椅子上看着大屏幕不停更換的航班信息,她喊他,小跑到他面前,“你這是在幹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