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話讓沐歌一愣,他說他早就說過,可爲什麼筆錄上沒有這點?
是這男人在說謊,還是當初記錄的人有所遺漏?
來不及想更多,沐歌繼續詢問道,“你說你聽見了響動,也看到了兇手?”
“沒錯,出事那晚夜裡一點多,我在家睡的正香,就聽見對門的聲音很大,我以爲他們在給孩子組裝什麼東西,所以就沒在意,等我想要過去瞧瞧的時候,就見從房間裡走出一個男人,男人帶着鴨舌帽和口罩,外面穿着是一件黑色的帽衫,其他的沒看見,因爲他走的很快,要不是因爲他關門耽誤了些時間,估計我會見不到他。”
沐歌正想再追問點什麼,就見裡面臥室的門被打開,一個女人頭髮蓬鬆的走出來,眼睛哭的紅腫,在看到沐歌和馬一諾之後,很是無奈的說了句,“你們別白費力氣了,他的話不可信。”
沐歌有點不太明白她的話,“你是他的妻子?”
“對,我是他妻子。”
“爲什麼你說他的話不可信?”
“七年前我們結婚,結婚之後就住在這裡,生活的也很幸福,直到對門發生慘案,他的精神受了刺激,每天都覺得家裡有血,到處的擦,清醒的時候還知道我是他妻子,不清醒的時候就說我是兇手,你看看我這一身的傷。”
女子說着將衣袖擼起來給沐歌和馬一諾看,看到她手臂和脖頸處滿是青紫,不免對她有些心疼,可是沐歌覺得這個男人的狀態很正常,不像是精神有問題的人。
“如你所說,那他當真親眼所見那天對門一家三口被殺的現場了?”若不然他怎麼會覺得家裡哪兒都是血?
“是事發後第二天早上,他去敲門給他們送豆漿,卻發現門沒鎖,於是他拉開門走了進去,也就是那一眼便讓他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也就是說,當時他是第一個見到案發現場的人?”
“對。”
“那你當時有沒有看見案發現場?”
“我當時在孃家,後來聽說他受了刺激被送到醫院,我便從家裡直接趕往醫院,在詢問之後才知道發生了這樣的事情。”雖然她沒見到案發現場,可看丈夫的樣子也能想象的到,當時的情景有多麼殘忍。
男人見妻子這麼說,很是生氣的反駁,“你胡說八道什麼呢?我當時就是生病了,你說誰的精神有問題?”
“你們等着我去拿他醫院的證明跟你們看。”妻子說着就要去拿他曾經住院的單據和醫生寫的診斷書,可男人見狀突然變了臉色,擡手就去打自己的妻子。
沐歌反應極快的從沙發上起身,並將男人的手推向了另外一邊,“你如此暴虐,還說自己沒有問題?”
“我就是沒有問題,即便曾經有問題,我現在也是個正常的男人。”他語氣中帶着狠厲,馬一諾怕男人對沐歌伸手,連忙起身站在沐歌的身前,大有保護的意味。
沐歌拉着男人的妻子走向一旁,“他既然這種狀態,當時爲什麼不換個房子,遠離這個地方?”
“當時出院之後,我們租了個房子,可是他每天都會回到這裡,來接他也不肯離開,就說這裡纔是他的家,沒辦法我們之後又搬了回來。”
“那你就沒想過再帶他看看病?”畢竟兩個人要過一輩子,總是這樣將來怎麼熬?
“之前每年都會出去看,可是這幾年他不能工作,家裡的積蓄早已花光了,目前就靠他的低保,還有我每天晚上去街頭烤串賺的錢維繫生活。”
男人見妻子把他家裡形容的這麼困窘,很是生氣的瞪了她一眼,“你他媽的不願意跟我過你就走,沒人留你。”
“好,這是你說的,你別後悔。”女人說着轉身奪門而出,許是她也過夠了這樣的生活,又或者是真的覺得有些委屈,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家。
男人看着沐歌還有馬一諾,“你們也走吧,趕緊走。”
沐歌看了眼馬一諾,“走吧。”既然這裡已經這般情景,自然沒有必要再多問。
走出門,馬一諾看了眼沐歌,“現在去哪兒?”
“中間那戶人家看看。”沐歌說着又走到中間戶的門口,擡手敲了敲門,敲了幾次之後,依然沒人開門。
“是不是沒人?”馬一諾趴在門上聽了聽,感覺裡面沒有一點動靜,所以覺得可能是沒人。
“那就去樓下。”說着兩個人又朝着樓下走去。
“咚咚咚。”馬一諾擡手敲門。
門被打開,是一位老大娘,大概六十多歲的樣子,個子不高微有些駝背,“你們找誰?”
沐歌笑着出聲,“大娘,就是有點事情想請您幫忙。”
老大娘擡手推開門很是熱心的問道,“啥事,你說。”
“我們就是想問問五年前樓上發生的那場滅門慘案,您當時可住在這裡。”
“這事啊,你們進來說吧。”
沐歌和馬一諾點點頭走進房間,房間裡很是乾淨,只是看着有些簡陋,“你們兩個坐,我給你們倒點水。”
“不用了大娘,您坐吧,我們問一下就走。”
大娘沒聽沐歌的話,堅持着給他們兩個一人倒了杯水,隨後坐到了他們的對面,“這個案子啊,每年都會有人來詢問,不過每年都是一個人,今年怎麼換成你們兩個小孩子了。”
沐歌笑了笑,“大娘,我們是實習生,所以以後這案子我們會一直跟進。”
“唉,說起那慘案真叫人不解,好好的一家人,不招誰不惹誰的,怎麼就能出那樣的事情?”
“出事那天,您可曾聽見什麼響動,或者呼救?”
“出事的時候都是後半夜,人累了一天睡的正死,雖然聽見幾聲呼通呼通的響聲,但都沒在意,畢竟他們家有孩子,偶爾生病的時候半夜會起來玩。”
“您家裡就您一個人?”
“嗯,孩子們都出去打工了,不在這裡生活,老伴去年生病去世了。”
“對不起,提起您的傷心事了。”
“不礙事,年紀大了,早晚都得面對生離死別,誰先走誰享福。”
“大娘,還有個事情想要問您,樓上的那對夫妻,男人平常出來嗎?”
“你說小吳他們家?”
“就是男人精神有些問題的那戶人家。”
“現在樓上就他們一家人在住,小吳每天都會出來走走鍛鍊鍛鍊,雖然有時候精神不太好,但從未對街坊鄰里動過手吵過架,反而誰有事都幫忙,真的看不出來他是個精神病人。”說道小吳大娘也是覺得惋惜,好好的夫妻倆因爲對門發生的慘案,弄成現在這樣,到現在都還沒個孩子,真替他們難過。
“樓上中間那戶人家去了哪裡?”
“說是在別處買了房子,具體在哪兒我也不清楚。”
“是在事發之後搬走的嗎?”
“嗯,就是在事發之後,他們覺得住在這裡實在是慎人,加上小吳的精神也出了問題,導致他們一家人匆匆忙忙的就搬離了這裡。”
“這個小區裡,您知道誰跟死者家走的最近嗎?”
“要說關係最好的,也就屬小吳他們家了,兩家人相處的跟一家人一樣,好得不得了,只可惜他們全家人沒了,小吳也變成了這樣。”說道這裡,大娘不忘嘆了口氣。
“那其他人,還有誰跟死者走的最近。”
大娘搖搖頭,“這我還真不知道,因爲他們家人對誰都和和氣氣的,跟誰都相處的很好,所以大家都很奇怪,爲什麼他家會出事,而且還是全家人出事。”
沐歌點點頭繼續詢問,“大娘,他們夫妻感情好嗎?”
“好啊,從沒聽說他們倆人吵架,出來也都是高高興興的,看着很恩愛。”
“那樓上小吳他們夫妻感情好嗎?”
“剛結婚那會兒還不錯,小吳生病之後就不太好,總是聽見他們在吵架,而且小吳媳婦兒總是帶着傷,看着就可憐。”大娘對小吳的妻子總是很心疼,有時候真想勸她離婚,可一想又忍住了。
沐歌想到剛纔他們夫妻吵架的情景,便沒再追問其他,“行,大娘,謝謝您,那我們就先走了,以後有啥需要的時候,再來麻煩您。”
“好。”大娘起身將他們送出門去。
馬一諾看着沐歌,“下一家?”
沐歌點點頭,隨後對站在門口的大娘說了句,“大娘,您回吧,我們去下一家看看。”
“好好好,你們去吧。”大娘說着轉身回房關上房門。
馬一諾在此刻敲開了另一戶人家的門,於是他們又開始了一番詢問,整整幾個小時過去,沐歌和馬一諾走出這棟小區的時候,臉上的表情都有些凝重。
“嘶,馬一諾,你覺不覺得有些奇怪?”
馬一諾見她停下腳步,轉頭看着她問道,“你說的是小吳他們家,還是其他?”
“看來你也覺得小吳他們家有些奇怪?”不知道爲什麼,沐歌總覺得小吳兩口子有些不太對勁,可又說不出來到底哪裡不對勁。
“嗯,的確有點奇怪。”
沐歌看了眼依然等在哪裡的振哲,“走,上車,去另外一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