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辦公室裡詢問這件事的時候,也只有那個女孩一個人在。刻意壓下的話,至少這個事情一時半會兒不會爆出來。”
說完,薛北謙打量霍彥朗的表情。
可惜,男人的表情深沉如海,漆黑的眼睛彷彿深海里的一汪暗洋,看不出半點喜怒。
薛北謙覺得自家學長,是越來越摸不透了。
“要瞞嗎?”
“你認爲真的是柳珩?”
“學長,恕我說句實話,這個和我認爲不認爲沒什麼關係。查了事情就是這樣,這件事不管我們相信不相信,都只能看證據。”
“證據顯示是,那就只能是。如果不是,那就不是。只是最近事多,哪怕幕後的人不是柳珩,也總會是別人。”
“出去吧。”
薛北謙緊盯着霍彥朗,“啊?”
從始至終,霍彥朗都看不出情緒。柳珩有些不甘,“就這樣?”
“那到底是瞞,還是不瞞?”
一直到薛北謙鬱悶地走出辦公室,都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外頭,整個擎恆集團依舊被低壓籠罩着。薛北謙想知道霍彥朗的意思,而別人卻想從薛北謙身上知道霍彥朗的意思,這一級級壓下去,衆人的心情就好像多米諾骨牌一樣,倒下一片就引起連鎖反應。
“都愣着幹什麼?財務部的事情和你們有關係嗎?都不用幹活了?”路過秘書辦的時候,薛北謙冷聲呵斥。
秘書辦的秘書們頓時縮起了脖子,文件翻閱聲與電話溝通聲頓時不絕於耳。
柳珩看見這些人像驚弓之鳥一樣,這才稍微順心了一些,轉身回自己辦公室憋着!
頂級會所。
千萬富翁級別的上流人士才能進入的高端斯諾克檯球廳,此時諾大的球廳裡只開了一桌,其它人則都被請出去了。霍彥朗很少利用自己頂級黑卡的身份清場,今天卻破天荒這樣做了。
“今天是見了什麼鬼?”柳珩手裡拎着一條西服外套,笑嘻嘻地走進來。“你竟然有時間約我打斯諾克?我怎麼記得你有半年多沒碰這個東西了?自從慕安然回來以後,你就沒碰過這些娛樂活動了吧?”
霍彥朗看了柳珩一眼:“來幾桿。”
“嘖嘖。”
不等柳珩再貧嘴,霍彥朗從一旁抽出一支球杆朝柳珩擲去,柳珩靈活接下。
“聽說擎恆集團內部出了點小問題,是出什麼問題了?這幾年我都沒有管總公司的事情,好像確實不太負責任。”
“先打幾桿再說。”霍彥朗淡淡道。
斯諾克檯球原本流行於英國上層人士,這項運動興起於19世紀,後來慢慢風靡全球,也算是一項上流運動。打球的時候講究技巧,只能靠腦力而非蠻力。比起去一些夜店、酒吧、會所,柳珩在娛樂方式這一點上,倒是和霍彥朗不謀而合。
他也不喜歡去太亂的地方,男男女女勾搭在一塊,與其浪費時間在肉體上,不如碰幾個球有意思。
“行,既然這樣就先來幾桿。”
“最近你沒玩,技術可不一定比得過我。”
霍彥朗勾脣沉笑,幽深的視線停落在柳珩身上,“我賭這局,147。”
“開、開什麼玩笑?”
斯諾克的單杆最高得分就是147分,1個母球21個目標球。
“你這意思是不用我打了?”
“呵。”霍彥朗淡淡溢出笑聲。
霍彥朗彎腰開球,頎長的身影輕俯在臺球桌上,精緻的球杆被他捏在手裡,“啪”地一聲,桌面上的球優雅散開,一如霍彥朗此刻身上散發的氣息。
柳珩挑了挑眉,心裡突然有一陣不好的預感。
很顯然,良好的開端之後就是精妙的佈局,之後的走向根本不用他看,完全處在霍彥朗的掌控之中。一個球接着一個球,毫不意外地在一擊過後痛快落入球袋中。
這個男人一如既往的深沉,柳珩突然有點看不透這一場球局的意思。
當檯面只剩下最後一個黑球的時候,柳珩出聲:“今天不是來找我打球,而是有其它事情吧。”
柳珩臉上吊兒郎當的笑容收了起來,“和今天在擎恆發生的事情有關?”
“你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你這是疑問句還是祈使句?如果是疑問句的話,那我回答你,我是真不知道。最近我一直在忙海外市場的事情,上次在你辦公室談到的中低級客戶智能訂單,發展中小零售市場,我一直在研究這個。今天擎恆集團的事情,我只是在安朗科技聽說了一點,而且範圍傳得並不是很廣。”他甚至懷疑,這件事情被人刻意壓下來了。
霍彥朗勾着脣,“嗯。”
柳珩道,“故弄玄虛,搞得人心惶惶。”
“你這個心態很好。”
柳珩一愣,“喂喂,你倒是講清楚,我心態怎麼了,和我又沒關係,難道我該緊張纔對?”
霍彥朗的聲音突然變正經:“如果我說這事和你有關係呢?”
柳珩一愣,表情複雜地捏緊了杆子。
“擎恆集團內部出了點小問題,一筆撥給安朗科技研發的款不翼而飛,經手的是一個小實習生,研發項目資料殘缺,經手人供詞指向你,說是你划走了這筆錢。”
柳珩沉默,手裡的杆子被他突然放下。
霍彥朗看了他一眼,深沉的眸子裡掠過暗光,脣角卻微微上翹。
桀驁,深沉,好像是宇宙中的黑洞。
頎長挺拔的身體再次彎下,貼着檯球桌,以最完美的姿勢打了最後一杆。
檯球桌面,黑色目標球滾落球袋,計分器停留在147這個數字上。
如果是以前,柳珩一定會抱怨幾句,此刻戲謔的目光一掃而盡,變得無比正經:“怎麼可能?開什麼國際玩笑?”
“如果真是你呢?”
“不可能是我!如果我真有那麼大的野心,四年前就應該藉助那份股權讓渡書讓你下臺!擎恆集團能發展到如今,也有我一份功勞,我有股份,有錢,不圖名。自從坐過你那見鬼的位置之後,我現在只想好好當我的安朗科技董事長。”
“或許公司有內鬼,但絕不可能是我!”
柳珩說完,瞪大眼睛看着霍彥朗。
霍彥朗突然笑了,拍了拍他的肩膀:“知道了,兄弟。”
“臥槽!”柳珩突然大罵一聲,心裡一陣激動,熱淚盈眶。“好啊!你他媽耍我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