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欠債就有人還債

有人欠債,就有人還債

俯身在她‘脣’邊,若傾城眉目森冷。耳邊是‘花’未眠此生最後的聲音,“孩子是、是皇上的,小心、小心蘭……蘭……”話未完,‘花’未眠的身子毫無預兆的靠在若傾城的身上,頭重重垂在她的懷裡,沒了一絲氣息。

若傾城的手顫了一下,以最緩最慢的動作,抱住了‘花’未眠逐漸失了體溫的身子。驀地,她的身子開始劇烈抖動,發出慟哭的聲音。

“傾城?”‘弄’痕一怔。

“她殺了我的兒子,所以她該死,我該高興,因爲我報了仇。可是‘弄’痕,我一點都不快樂,就算殺了她,我也感覺不到一絲快樂。我爲我的兒子討還了公道,卻讓別人的孩子,失去了母親。我跟她,有什麼區別?”若傾城淚如雨下。

‘弄’痕輕輕的拍着她的肩,“這世上,有人欠債,就有人還債。”

“她只是想擺脫自己的宿命,只是想過得好一點,卻用錯了方式。‘弄’痕,我的心好疼,真的好疼。”這就是‘弄’涼如此痛恨‘花’未眠的原因,因爲她們的情誼,讓各自漸行漸遠。若傾城死死抱着‘花’未眠的頭,泣不成聲,“那年我還是尊貴的公主,無意間救了她,她就感恩戴德,做了我的奴婢。那時的她,乾淨得像一張白紙,可是,終究抵不過榮華富貴的浸染。”

兩行淚,緩緩而下。若傾城深吸一口氣,放下‘花’未眠的屍體。

“你不恨她了嗎?”‘弄’痕望着她。

若傾城搖頭,“我只是可憐她。鬥了一輩子,臨了卻是這樣的下場。但是……彌留的那一刻,我原諒了她,因爲她臨死前想到的,是我。”

“她說了什麼?”‘弄’痕一怔。

“她說,小心蘭!”若傾城眸‘色’微寒。

“這是何意?”

“蘭貴妃!”

“是她?”‘弄’痕的五指驟然握得格格作響。

一步一頓走出清微宮,夏末的天氣變得‘陰’霾不斷,隱隱吹着溼潤的風。帶着水汽,帶着些許微寒,一直冷到人的內心深處。

若傾城站在清微宮外,眼睜睜看着清微宮的大‘門’緩緩關上,“你未曾看見,當年的清微宮何其喧囂,綻放着數不盡的繁華。如今,也會凋敗。”

“是她咎由自取,怪不得別人。”‘弄’痕道,“皇上已經下旨,不發喪不出殯,更加不許葬入妃陵,只草草掩埋在宮外荒野。皇上許了個恩典,念及夏音忠烈,還教與‘花’未眠一起埋葬。”

“也許這樣的結局,對她而言,是最好不過的。”若傾城幽然開口。

‘弄’痕頷首,“那個孩子……”

悽然一笑,若傾城回眸望着‘弄’痕,意味深長道,“‘花’未眠欠我的,就讓她的‘女’兒償還。”眼神閃爍了一下,帶着刻骨的疼痛,還有些許喜悅之‘色’。

很快,皇帝聖旨下達:罪妃‘花’氏之‘女’,即日起冊爲思安公主,由夕妃撫育‘成’人。以後思安公主便是夕妃之‘女’,任何人不得再提起公主生母,否則以忤逆罪論處。

‘花’未眠,你雖未開口,我卻知道你心底所希望的。思安寄養在我身邊,我必視若親生。不是爲了賜死的賢美人,是爲了曾經與我相知的那個‘女’子。

當竇辭年將孩子送到若傾城手上時,可想而知她心中的悸動。很久很久以前,她也是這麼抱着自己的兒子,以爲那是她的生命延續。只是,她與憶兒無緣,再見只剩下冰冷的墓碑,和慘痛的記憶。

“‘弄’痕你看,她看着我笑了。”若傾城的眼裡噙着淚,鼻子有些泛紅。

‘弄’痕笑了笑,“她纔剛出生沒多久,怎麼會笑。”面‘色’頓了頓,‘弄’痕的視線死死盯着稚嫩的臉龐,話鋒陡轉,“你不怕嗎?”

“怕什麼?”若傾城擡眼。

“孩子長大了,必然會知道你是她的殺母仇人,也許她會找你報仇。”‘弄’痕從不掩飾自己的想法,事實上,她說的不無可能。

若傾城的羽睫抖動了一下,笑得酸楚,“那又怎樣?等她長大,她若當真恨我,自然可以來殺我。就像你說的,欠的,總要還。”

“換了以前,我是決不允許這樣的事情存在。因爲我的生活,不許留下後患。可是自從遇見你,不知道是不是受你的影響,我忽然疲倦了殺人,厭惡了刀頭‘舔’血的日子。”‘弄’痕望着她,神‘色’複雜。

“也許……是‘弄’涼的在天之靈,冥冥中指引着你。”若傾城說得很輕,只是抱緊了懷裡的孩子,一隻手緊緊握着孩子嬌嫩的柔荑。

‘弄’痕的眸子黯了一下,“也許吧!”

擡眼間,星光熠熠,依稀彷彿那個死去的‘女’子,一雙璀璨的明眸。只是再見,唯有來世了。

賜死‘花’未眠舉宮皆知,平陽王府自然也聞得此事。但蘇城池卻什麼也不做,尤其在聽說‘花’未眠生了個‘女’兒時,更是一臉的不爲所動。

“王爺,賢妃死了,那小公主……”耿東旭猶豫着。

“不管那孩子是不是本王的,對本王而言,已沒有利用價值。打從一開始‘花’未眠告訴本王,她懷了本王的孩子,本王就沒有相信過。”蘇城池幽然喝着茶,燭光下,襯着他俊朗的面龐,冷焰般的氣息。

耿東旭一怔,“那王爺當初爲何要與賢妃聯手,連小姐之事也……”

蘇城池冷哼幾聲,“本王原想借着‘花’未眠的孩子,把皇位拽在本王手裡。誰知道‘花’未眠這麼不中用,竟然生下個臭丫頭,枉費本王這麼多時日的‘精’心籌謀。”手中的茶杯砰然砸碎在地,茶水溼了地毯,嫋嫋騰起白‘色’的水汽。

“王爺,接下來該怎麼做?”耿東旭蹙眉。

幾聲乾笑,蘇城池眸‘色’如狼,綻放着貪*婪的‘欲’*望,“暫時按兵不動,靜觀其變。”眸‘色’一轉,“靖王府那邊有什麼動靜?”

“聽說靖王身子好轉,近日來又納了幾房小妾。”說着,耿東旭的臉上越過一絲輕蔑與嘲諷。堂堂靖王,竟然成日流連‘花’叢,當真教人笑話?

‘女’人,對蘇城池而言,從來都是生理需要,從來不會成爲他任何牽絆。李‘玉’兒的死,就是典型的例子。

當然,若傾城除外!

“山雨‘欲’來風滿樓,太過平靜往往不見得是什麼好事。密切注意,不準放鬆警惕。”蘇城池冷然下令。驀地,口‘吻’有些異樣,“夕妃之事,查得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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