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在的,醫生的話我並沒有聽懂,這個什麼障礙,我也不明白。
但我知道,這絕對不是什麼好玩意。
我深吸了一口氣,艱難出聲:“這是……什麼意思?”
醫生給我解釋着:“創傷後應激障礙,其實也就是精神障礙。其發病的因素就是你親眼目睹,或者遭遇了一個或多個涉及自身或他人的實際死亡,或受到死亡的威脅,或嚴重的受傷,或軀體完整性受到威脅後,所導致的個體延遲出現和持續存在的精神障礙。”
我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我確實經歷了。
顧思思和方藝晴的死,給我精神上的確造成了很大的創傷。
“一開始只是情緒過激,可到了後來,你的記憶或者夢中,會時常而反覆的出現當時的畫面,不由自主的出現你曾經受到的傷害,會將你的情緒強烈的代入其中,彷彿在不停而重複的觸景生情。漸漸的,你會分辨不出什麼是現實,什麼是記憶,你的思緒將開始混亂,感覺所有的事情會再度發生。”
醫生的話讓我不寒而慄,這不就是說,我的精神會開始紊亂,變成一個神經病?
“那……那我現在……”我艱難出聲。
“你現在已經邁入初期防備階段,你開始迴避你曾經經歷過的事情,或者是……曾經傷害過你的人。你因爲防備過當,而表現出攻擊性行爲,或者是自殺行爲,這都是你應對那些痛苦往事的表現。”心理醫生道。
他說的我越來越心慌,“那我現在應該怎麼辦?我不想……我不想變成一個精神病!”
醫生的手一擡,示意我不要太緊張,“我會給你開一點類似於鎮定的藥物,你每天吃着,保持心情愉悅,儘量不要一個人獨處,而是身旁有人陪着。因爲,沉默會讓你不由自主的去想你曾經經歷過的事情。還有,儘量遠離那些傷害過你的人,他們的出現,會讓你再度想起那些痛苦的過往。現在還能接受治療,要是精神上真的受到太大的刺激,你或許會選擇性的遺忘一些事情……當然,這也不是你想看到的,對吧?”
我牙關發顫,好半天才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結婚了麼?”醫生這話問的我一怔,他好像並沒有認出我的身份。
沒等我回答,他繼續說:“要是結婚了,就讓老公多陪陪你。要是沒結婚,就跟家人多呆呆。”
“知道了,那我這樣……什麼時候才能好?我的意思是,我可以穩定住情緒。”我道。
“這個可說不準,要是恢復快的話,可能就半年左右。要是中途再接受刺激,誰也說不好。”心理醫生扯下了單子,遞給了我。
我接過,看着上頭我完全看不懂的醫生特殊字體,道了一句謝謝,便轉身離開病房,取藥去了。
取藥的時候,我神遊太空,凝視着手裡頭的單子。
雖然看不懂他開的是什麼藥,但上頭那心理疾病四個字,還是深深的刺痛了我的心。
不想了不想了,我長嘆了一口氣,可別一會又胡思亂想起來。
取好藥後,我都放到了包裡,給傅如桉打了個電話。
打了四五個,他才接,那頭還有着嘩啦啦翻閱紙張的聲音,很快,估計很忙。
“小初,怎麼了?”傅如桉焦急的問我。
我本想告訴他我精神上出現了問題,但我想了想,還是沒說,那話語就像是堵在了嗓子眼似得,怎麼都張不開那個口了。
“沒什麼……就是……我想出院了,在辦理出院手續。”我淺笑着,“你是不是很忙啊?”
傅如桉頓了頓,語氣中夾雜着點責備:“你怎麼一個人辦理手續?你乖乖在病房裡頭待着,我下了班就過去。”
“沒事啦,我也是一個人在那呆煩了,消毒水的味也讓我很不舒服。”我堅持着。
傅如桉退了一步,“那我讓小樑去接你回去吧,我這邊實在是走不開。”
“沒事沒事。”我忙道:“讓他來也行,你好好工作,我等你回來。”
“嗯。”
樑助理很快就來了,他看着我的眼神中夾雜着心疼之色。
回去的路上,我們一句話都沒說。
到了家,我將自己放到了沙發上,張姨聽見我回來了,連忙過來。
估計是傅如桉提前打了招呼的緣故,她也沒提孩子的事情,只是跟我隨意聊着天,關心着我。
“我已經好多了,張姨,我晚上想喝點湯。”我說。
“好,排骨燉藕可以嗎?”她問。
“當然可以,就是得麻煩您了。”我說。
“不麻煩不麻煩。”張姨連連擺手,“那我現在就去買排骨去,燉久點,湯也好看,而且也清淡,不會讓您覺得油膩。”
“嗯。”
看着她離開的身形,我不禁發問:“對了,吳浩怎麼樣了?”
張姨的眉心輕輕擰了起來,“您就別管這個事情了。”
說完,她就走了。
我察覺出不對勁,等她走後,我就去了小倉庫看了看,卻發現,小倉庫裡頭空無一人!
怎麼回事?
吳浩怎麼不見了?
他是死了還是跑了?
要是死了還好,要是跑了,我還怎麼折磨他,怎麼給顧思思報仇!
顧思思這個名字才浮現出來,她被推下天台的畫面就浮現在了我的腦海中。
強烈的情緒在此時此刻變得分外鮮明,我明顯感覺怒火燎原,充斥着我整個胸膛。
太明顯了。
真的太明顯了……
以前我都沒有察覺出來,可現在卻發現,我真的和以往不一樣了……
難怪,難怪當時傅如桉還說,要帶我去看心理醫生。
只是我當時理智被衝散,根本就沒有往深處想。
其實……我的精神早就有問題了吧。
我苦澀的勾起了脣角,我真是太失敗了。
孩子沒保住,精神還成了這樣。
喬茜和孩子的事情,是這件事情的***,也是她把我變成了這樣。
我不會放過她,絕對不會!
張姨很快就買完了菜回來,她見我站在小倉庫門口愣了愣,連忙走了過來:“太太,外頭冷,您身子還沒好,別吹冷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