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每天苦苦盼望着你能來看她,你知道嗎,她每日聽到你與你的寵妃嬉戲玩耍,她有多痛苦你又知道嗎?”龍睿軒憤恨的說着,想說一些更深入的,但是自己卻想不起來,只能模模糊糊心中有那麼一些印象,但是具體的情形是什麼樣的,他卻怎麼也想不起來,只要一深入仔細想,就頭痛欲裂。
從懷中掏出一塌用牛皮紙包裹的東西,扔在皇帝面前,“你看看,這就是你讓我保管的東西,你看看上面寫了些什麼,她這麼對你掏心掏肺,對你情深意重,你竟然看不出來,還說她心中沒有你,簡直滑天下之大稽。”這個東西就是皇上先前給他的東西,讓他小心保管,卻不讓他看裡面的內容。
就是因爲這樣神秘,所以他的府邸總是盜賊不斷,因爲外邊竟然傳說,這是父皇下的密詔,要偷偷冊立他爲太子,真是狗屁,他昨夜拿出來一看,才知道,裡面盡是一些詩詞歌賦與一個女人的畫像,詩詞纏綿悲傷,都是思念之詞,畫像很美,竟然跟父皇前幾個月賜給自己的那一幅畫像一模一樣,上面的人物神韻絲毫不差。
他再傻也知道畫中人與自己有關,而且與父皇更是牽扯不斷,於是派人去查,卻查不出更深入的東西,顯然她的事情被人抹殺了,而有這個能力做到這一切的人,除了父皇,根本就沒有第二個人。
皇上沒有因爲龍睿軒的無禮而感到生氣,只是顫顫巍巍的將牛皮紙包拿了過來,小心的貼在自己臉上,神情溫柔的似乎那牛皮紙包就是他的情人一般。
“裡面的內容朕都能一字一句的背出來,你要聽嗎?”皇上似乎有些疲憊,喘着氣,但是神情溫柔專注,“別來春半,觸目柔腸斷。砌下落梅如雪亂,拂了一身還滿。 雁來音信無憑,路遙歸夢難成。離恨恰如春草,更行更遠還生。”冷笑了一下,接着說道:“這不是她思念別人,還能是什麼?”
“你還要不要聽,別的詩詞朕也都清清楚楚,朕再說給你聽。”根本不相信他說的話,說什麼柳妃日夜苦盼自己,簡直無稽之談,要是她真的對自己有情,豈能寫這些哀怨離愁的詩詞,她的心應該是歡快的,因爲自己原先是最寵愛她的,只是她不領情,致使自己也心灰意冷了而已。
“你還是不懂。”龍睿軒嘆了口氣,他不怪父皇,父皇心中的苦並不比自己少,要怪也只能怪造化弄人吧。
“就是因爲不懂,所以朕等不及了,想要去問問她,朕跟那個人比起來,到底哪裡不好了?”皇上喘着氣,臉上潮紅,但是現在看起來精神卻好了很多。
龍睿軒看着他這個樣子,心中不禁擔憂起來,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迴光返照?父皇的大限難道就是今天?
“你知道朕剛纔讓福照去宣什麼旨了嗎?”皇上冷笑着,不等龍睿軒做出什麼反應,接着說道:“朕就算要走了,也要帶着李昭儀一起走,朕要將她帶到彤兒面前,讓她向彤兒贖罪,哈哈……”
皇上瘋狂的笑了起來,聲音竟然傳到了殿外,殿外焦急等候的紛紛露出意外之色。
福照安靜小心的走了進來,看到這樣的皇上,心中有些擔心,不會出什麼事吧?
皇上剛纔讓他去宣旨,只要等皇上去了,李昭儀必須按旨意隨皇上一起去,這是聖旨,無人能夠違抗。
沒想到父皇心中竟然這麼瘋狂,龍睿軒心中震驚,但是卻沒有表現出來,依然冷酷,古井無波。
“軒兒,你是朕最疼愛的皇子,不管你承不承認,在朕心中,你無人更夠取代,”皇上說着,揮了揮手。
福照眼皮一跳,自然知道皇上的意思。
龍睿軒奇怪的看着福照,只見福照從一個暗格內取出一個黃色的錦卷,居然是聖旨!
不管這個聖旨是什麼,在龍睿軒心中,父皇從來都沒有喜歡過自己,他喜歡的兒子是五皇子,龍睿星。
“軒兒,你不信嗎?”皇上苦笑了一下,“正是因爲恨,父皇疏遠了你,只是爲了報復她,但是在朕的心中,你始終是朕最疼愛的皇兒,不管你信不信。”
“那你對星兒疼愛有加,難道是假的?”龍睿軒不敢置信的看着他,只見他沒有血色的臉上露出瘋狂的神色,心中越來越冷,如果他連這種事情都要作假的話,那還有什麼是真的?
“哈哈哈哈,這還不簡單,朕就是要寵愛他們母子,就是要讓彤兒傷心,讓她後悔,朕連自己最疼愛的兒子都可以疏遠,去寵那個賤人的兒子,就是想讓彤兒知道,她離開了,朕不會傷心,朕要讓她後悔,但是最後,卻是心愛的人離自己越來越遠,親愛的兒子離自己越來越遠,朕後悔了。”皇帝再次哈哈大笑起來,只是這笑聲中帶着悲痛,竟然落下了悲痛的眼淚來。
那悲痛的氣息瀰漫開來,讓龍睿軒與福照心中一震,真是太瘋狂了,他的愛太瘋狂了,爲了他心中所謂的愛,竟然能夠去寵愛一個自己痛恨的人,而且一寵就是十好幾年!
福照捧着聖旨,跪在了皇上身前。
“拿給他看。”皇上止不住咳嗽起來,臉上涌上一股紅潮,仿若迴光返照一般。
龍睿軒見狀,哪裡還管什麼聖旨,忙上前,口中急道:“快傳御醫,讓沐御醫趕緊來。”
福照應了一聲,起身就要出去,卻被皇帝阻止了。
“不用了,”皇上喘着氣,“不用了,朕的身體朕知道。”
皇上緊緊抓着龍睿軒的手,那枯瘦的手已經沒有了原先的紅潤。
“朕只要你知道,朕是疼你的,等朕見到彤兒的時候,她就不會恨朕了。”皇上喘着氣,急急地說着,彷彿生怕龍睿軒不信似的,緊緊的抓着他,怎麼也不放開。
龍睿軒點了點頭,“兒臣知道了,父皇,你要好好保重自己,否則,柳妃娘娘在天之靈定然會擔心。”
這是今晚龍睿軒說的最恭敬的話,不管他有沒有原諒皇帝,此時父皇都已經這樣了,即使心中再怎麼恨,此時也恨不起來了。
“柳妃,也就是彤兒是你的母妃,你以後要叫她母妃,要對她恭敬有加。”突然間皇上突然覺得有些疲累,“她很疼你的,你只要記起以前的事情就知道了,沒有人比她更疼你,還有……”
皇上突然間想到齊棋,那個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兒,臉色頓時難看起來,不知道軒兒身邊的那個人是不是就是當年的小女孩兒?
“齊棋她……”
龍睿軒不知道父皇怎麼好端端的提起齊棋 ,忙說道:“齊棋失蹤了,不知道在哪,不過她不是故意傷二皇兄的,這件事情,兒臣會查明的。”
二皇兄失蹤了,這件事情父皇還不知道,現在他身體這個樣子,龍睿軒也不想說出來徒增不必要的煩惱,要是因爲這件事情造成父皇身體病情更加眼中的話,可真就得不償失了。
龍睿軒性子冷淡,與二皇子龍睿錦只見更沒有深厚的感情,所以,二皇子失蹤的事情,對他來說沒有什麼影響,在某一方面,甚至,二皇子失蹤了,對他來說是一件好事。
“她是……”
皇上還想說什麼,卻被龍睿軒打斷了,“父皇,你不是想讓兒臣看看那道聖旨嗎,兒臣現在就看。”
不知道爲什麼,龍睿軒就是不想聽皇上談起齊棋,他總覺得,父皇將要說出的話,是他不想聽的。
“她……”皇上見他如此,心中焦急,想要說什麼,一口氣卡在喉嚨,卻怎麼也說不出話來。
龍睿軒拿過聖旨,仔細的看着,只是卻看越覺得不可思議,非常震驚,他沒有看到身後皇上那越來越無力的手,慢慢的從高空垂了下來,那雙稍顯渾濁的眼睛,也慢慢的閉上了。
“皇上——”福照一直在方便小心的照料,見到皇上如此,不禁悲痛的呼叫着。
龍睿軒也是一驚,震驚的看着不遠處那讓自己憤恨的人,心中剛覺得有些認可了這人,他居然就永遠的離開了自己,有的時候,人生就是很諷刺,當那人在你面前的時候,你卻不知道珍惜,等到失去的時候,才知道,那人已經深深的埋進了你的心裡,只是那個時候,後悔也已經沒用了。
人生是沒有後悔藥的。
殿外的大臣與嬪妃也聽到了福照的悲痛的叫聲,不顧楊宏他們的阻攔,就想闖進來。
楊宏等人自然也聽到了裡面的聲音,心中雖然震驚,但是還是指揮手下的侍衛將那些大臣阻攔了下來,不管是裡面發生了什麼,只要殿下沒有讓他們進去,此刻,誰都不能進去。
“你們要造反了不成?”皇后寒着臉,指着楊宏等人冷冷的說道,那高高在上的威儀,不怒而威。
“三殿下這是要造反啊,你們不要助紂爲虐,這可是要抄九族的重罪!”趙丞相也站了出來,裡面定然發生了什麼事情,否則福照公公定然不會叫的這麼悲痛,難道皇上已經……
想到這裡,他根本就不敢想下去了,如果皇上已經……,現在裡面只有三殿下,他想做什麼……
龍睿星像是發了瘋似的想要闖進去,卻被唐寒山擋了下來。
“唐寒山,你給我讓開,要是父皇發生了什麼事情,我定然不會放過你。”龍睿星怒吼道,見唐寒山還是擋在他面前,心中氣急,“來人啊,將他們抓起來。”
楊宏等人臉色一變,他們雖然已經控制了現場,但是皇宮裡還是有一些五皇子的死忠,事發突然,他們根本就沒有來得及處理這些人,這些人現在成了自己等人最大的阻礙,可能一會兒,一場惡戰在所難免,自己等人畢竟不多,想必等一會兒,要是現場真的亂起來的話,自己等人是很難阻止這些大臣與后妃的衝擊,被他們闖進去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把這些反賊都抓起來。”龍睿星鐵青着臉,狠狠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