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妞,快點,等着你呢。”臥室裡傳來趙壘慵懶的聲音。聽到這話,許半夏的心還是抑制不住猛跳了一下,但只隨口回了一句:“等我幹什麼?”因爲她正專心研究着趙壘放在洗臉檯上一片藍汪汪的瓶瓶罐罐,相比之下,她花花綠綠的兩三瓶護膚品就顯弱勢了。
趙壘好奇,下牀過來看,果然看見許半夏拿着他的一瓶護膚品在仔細研究。不由一笑上去問:“研究什麼?我還等着你把東北的事趕緊往下說呢。”
許半夏直起身,正好落入趙壘懷抱,“帥哥,我研究了半天,發覺你一半東西花在你的鬍子上了。還好還好,幸好我還認識幾個英文字,否則都快誤會你是不是油頭粉面。”
趙壘抱着她,下巴支在她的肩膀上,笑着拿沒刮過鬍子的臉蹭許半夏的脖子,道:“對了,我差點忘記給你帶來的禮物,來看看?你在用……哦,你用的是HR系列,我自作主張給你帶了嬌蘭系列,行嗎?”
許半夏回身跟出來看,居然也是藍汪汪的一堆,看着介紹,對照每件東西,果然都是合用的,而且趙壘連小樣都沒忘記給她拿回來。心裡不禁產生一絲疑問,他怎麼知道得那麼清楚。但又覺得這話不便相問,只得道:“你買的都是我需要的,真好。”
趙壘一直注視着她,見她似乎不是很熱心的樣子,猜不透是爲什麼,攬緊她,謹慎地道:“我走進香港崇光的化妝品櫃檯就暈了,香氣十足,差點引發我的鼻炎。正好嬌蘭就在身邊,他們介紹什麼,我聽着好就買下,我想,法國出來的應該是不錯。這些算是新年禮物的引子。”邊說,邊又取過一個精美的盒子,“希望你喜歡這件。”
許半夏打開盒子,一看,是一串粉色珍珠,並不大得張狂,但是粒粒均勻,色澤柔和,非常漂亮。再回頭看包裝,原來是御本木出品。“真美麗,以前在上海八佰伴買過他家的一粒珍珠,這成串的看着又是不同。”趙壘聞言鬆了口氣,接過珍珠項鍊,給她戴上,而後撫摸着她的脖子,親暱地道:“妞,看見這串珠子的時候,我就想到你的珠圓玉潤,果然跟你很配。”
許半夏伏在趙壘懷裡,心裡很是感慨,但此刻,她感覺是幸福的:“你應該聽我說過,我是爺爺奶奶養大的。老年人似乎不是很注重新年禮物,春節時候最主要的還是給我準備一套新衣服,他們去世後,我穿了兩年的舊衣服,那時我正長個兒,手長腳長地伸出袖子一大截,都沒人管我。後來做生意,新年時候從來只有我送出去的禮物,別人也有回禮,不過還是第一次有人送我女人用的東西。你知道嗎?有次你送我裁紙刀,差點把我氣瘋,還被高躍進取笑。”
趙壘本來聽着很是放心,原來許半夏心有所感,所以表情上纔不是很雀躍,後來聽到裁紙刀,回想了一下,忍不住笑道:“那時可不還是當你朋友看嘛,呃,妞,你是不是那時已經喜歡我了?”
許半夏也不否認,笑嘻嘻地道:“是,去年夏天在杭州的客戶會上已經對你有賊心了,否則我纔不會搭理郭啓東。不過我掩飾得很好,還以爲自己沒有一點希望,即使跟你做個朋友也好。我就是很奇怪,你怎麼會一下想到我了,很難理解。”
趙壘聽着發笑,這就是許半夏的風格,會說自己起“賊心”,又主動接近的女孩可能是少數。想到理由,也說不清,只得道:“妞,你有沒感覺,今天的蘇總,其實是我以前的翻版,他的日子如果繼續順風順水下去的話,他會繼續追求那些公認的美女名車豪宅,而漠視自己心中真正需要的人。妞,你還記不記得去年春節稅案那次?其實那次我已經好幾天沒有熟睡過,正好你電話過來也遇到同樣的事,我就順勢去你的堆場,原本只是想找個同類發發牢騷,沒想到跟你一席話,我焦躁了幾天的心竟然靜了下來,整個人都輕鬆,居然會不知不覺在那麼不舒服的椅子上睡着。可惜那時候我還處於蘇總階段,中看不中用,幸好你有耐心。”
“真正需要的人”,這幾個字,許半夏好好咀嚼了一陣,原來如此。不過,有句話必須反駁:“那個蘇總的水平還是有的,不過比起一年前的你,還是有段距離,你當初長袖善舞也不全是因爲有個大型外資企業老總的名頭在,你看你的接任者,他至今還沒享受到你以前所受的重視。帥哥,看見你的時候,我從小認準的偶像周瑜就是你這張臉了。OK,問題說明,我們開始下一議題:我的東北行。”
趙壘笑嘻嘻地道:“怎麼不叫我‘壘’了?”
許半夏不好意思地道:“太肉麻了,叫了一次過敏了一天,還是叫你帥哥比較舒服。好了好了,不說這些,我們回到正經問題。”
趙壘依然沒一臉正經,不過聽到許半夏描述到與那上市民企老闆見面的時候,才漸漸嚴肅起來,人也坐直了。等許半夏說出這是兩個退隱大流氓的見面的時候,他並沒有笑,也沒插嘴,只用或輕或重的“唔唔”聲表示他聽着。說到這一天結束,趙壘才問:“爲什麼出來後不給我電話?起碼我可以幫你一起出主意。”
許半夏毫不猶豫地道:“我當時考慮的半夜騷擾名單上根本就沒有你,都凌晨了,你一定已經睡熟,你現在正處於基建階段,那麼累,我怎麼捨得打擾你。我那時候的名單上都是討厭的人。”
趙壘想了想,也不忍責怪她,只是道:“妞,你太好強,以後別什麼都自己擔着,我們共同分擔的話,會輕鬆很多。我以前生氣的時候,不也半夜找你?你看今天我們一搭一檔,多好。你繼續說吧,我聽着。”
許半夏心想,是啊,當初看見趙壘半夜找她分擔痛苦的時候,她還只覺得歡喜,並不覺得累贅,看來以後要改變態度。見趙壘也沒責怪的意思,便不再分辯,繼續說她的東北行。不過這一下,就說得更詳細,連自己對胡工他們矛盾的心理也說了出來。全部說完的時候,趙壘才問:“就這些了?我怎麼感覺你誘胡工他們過來的計劃有點玄啊。萬一他們鄉土情結髮作,或者心裡留着與大家同生共死的想法,不願意從抵抗圈地的前線臨陣脫逃,抵死不肯離鄉背井,你到時收留的只會是小刀工等從裡面放出來的幾個人了。這些人比較年輕,你說他們會很有用嗎?而且單身過來的人,流動性也比較大,你不容易掌握,我看還得想個別的法子。”
許半夏也是皺眉道:“要不是我自己也覺得沒把握,也不會一直拖着等元旦過後了,我想他們只有越來越失望的,而且心頭陰影也是越來越大的,受苦的畢竟是他們的骨肉。我就是等着面見你跟你商量,看有沒有更妥善的辦法。”
趙壘鬆開手,起身道:“妞,讓我吸支菸,我到外面客廳一個人待一會兒,讓我好好想想,你也想想還有什麼可行的辦法,我們商量。”
許半夏笑道:“要不要小的給您點菸?我都懷疑你當初半夜把我叫出來,又讓我給你點菸,很有曖昧成分在。”
趙壘忍不住笑道:“去你的,我那時候心亂如麻,哪裡還有心思跟你曖昧。”邊說邊抽出一支菸叼上,偏把打火機扔給許半夏,許半夏心領神會,跳起身給他點燃。趙壘這才抱抱許半夏,走出去外間。許半夏也懶得多想了,這事她都考慮了那麼多天,再想也沒什麼花頭,乾脆走進洗手間,對着鏡子看項鍊,左看右看,還真襯她的皮膚。一時腦袋裡把家中衣櫥的衣服搜索了一遍,看有什麼可以與之相配。又出來把趙壘送她的嬌蘭全放進行李箱。等了好久,沒見趙壘進來,一支菸應該已經吸完,他還在考慮吧,不打擾他。
許半夏想開電視,但又怕吵到趙壘,見兩人的衣服橫七豎八趟在椅子上,便起身收拾。當然,有良好的意願未必就能產生美好的結果,許半夏掛衣服的後果可能是明天拿起來比團在椅子上還皺上三分。不過沒掛幾件,便聽趙壘在外面叫她,“妞,帶香菸出來好嗎?陪我外面坐坐。”
許半夏出去,見窗戶被趙壘開了一絲,有點涼風透入,不過反而覺得爽快。想到人家女友是小鳥依人的樣子,總不成自己老是一坐下便大馬金刀,難得自覺地坐到趙壘身邊,問他:“想到什麼了?那麼費神?”
趙壘皺皺眉頭,道:“我想走個險招,你看行不行。”說着去摸香菸,可拿起盒子又放下,笑道:“我正戒菸呢,想着一點一點減下來。不吸了,不能破例。妞,寶貝,給我一杯水好不好?涼的最好,省得我總想着香菸。”
許半夏立刻跳起身,去給他倒一杯涼開水,送到趙壘手上:“你瞧,我伺候得多好。我剛纔沒事把你的衣服也掛好了。”
趙壘聞言,笑嘻嘻地伸手摸摸許半夏的臉,以資獎勵:“妞,屠虹不是個帥哥嗎?我得陷害他一下了。我定的計策就着落在他身上。”
許半夏笑道:“這跟他是不是帥哥有什麼區別?屠虹挺帥的,屬於那種儒雅飄逸的,有點像趙文瑄。你是不是吃醋了?那我可高興了,一向都是我在你身邊喝乾醋,終於你也有爲我喝醋的時候,哈哈。”
趙壘笑道:“你這一說,我本來打算喝醋的心就歇了,要真有事的話,你也不會大聲宣揚出來。不過這個屠虹長那麼帥總是個問題。妞,以後你與他少接觸,他沒事這麼幫你的忙,肯定不安好心。知道嗎?”
許半夏心說,還說不喝醋,都差點把屠虹說成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了。不過許半夏不反感趙壘吃醋,很有扳回一局的快感。“你說吧,準備怎麼陷害屠虹?”
趙壘笑道:“其實也不算是陷害。屠虹不是給你一個問卷,要你調查東北那個上市公司嗎?可能他已經對那企業的經營情況大致有個瞭解,否則不可能寫得出那麼有針對性的問題叫你去探查。你說呢?換成是你,對着一些報表之類的文件,一夜之間拿得出太詳細的問題嗎?”
許半夏搖搖頭,道:“我當初想的是他們可能曾想過要做東北那家上市民企的生意,就像他以前要做高躍進的生意,一早就把高躍進的公司做了外圍調查一樣,他們已經把東北那家調查得有點眉目了。”
趙壘點點頭道:“這倒也有可能,我本來懷疑他一早就有扳倒那家東北企業的打算,原因不明。只是給你發個郵件,嫁禍於你,以後如果東窗事發,就可以引導那個東北人循着線索來找你算賬,以爲你是後臺。然後他就可以逃脫。不過妞,這也不是沒有可能。”
許半夏又是暗笑,趙壘言語間對屠虹很是不客氣,顯然大有原因。不過照屠虹的性格,似乎有點不大可能這麼陰險毒辣,所以許半夏不相信趙壘的推斷,笑道:“帥哥,你還說不吃醋,屠虹在你嘴裡都差不多成奸角一個了。我是不相信他會那麼奸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