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點徒弟和修行功法交替的日子過的飛快。
又有秀秀笑語相陪,那時間更是未等察覺就過去了。
又過幾日,李苒的修行進度漸漸落了下來。靈氣衝到了上脘穴,試了幾次,都衝不過去。
這顯然是因爲沒有聚靈陣相助的緣故,想來再耗下去,也不會再有成效。
不二想了想,還是得帶她回苦舟院,找一處聚靈陣加快修行進度。
正好自己暫時用不到聚靈陣,便可叫李寒幫個忙,把自己的名額暫時借給李苒。想來,李苒若是能有二階聚靈陣助力,再憑她的天賦,只怕突破之日也不遠了。
只是,這般做法從情理上來講,不大妥當。
畢竟,李苒目前不是雲隱宗弟子,更不是苦舟院的成員。苦舟院裡的修煉資源也極爲有限。總共便只有一個二階聚靈陣,李寒和另一位通靈境弟子都排隊等着。自己不用也就罷了,還要把茅坑佔着,實在有些不厚道。
但想來,他也可與李寒商量,儘量挑兩人歇息的間隔時間或零碎時間,安排給李苒,或許也是可行的。
於是,又帶着秀秀和李苒回了苦舟院,把二人安頓下來。又獨自找到了李寒,將此事一說。
“這有什麼麻煩的?”
李寒聽了,立時心領神會,猜測魏不二肯定是想把聚靈陣給月林宗的鐘秀秀用。但鍾秀秀一個女兒家,臉皮薄的,定然不願讓旁人知道此事。
“不會有錯。”他猜到這一層,心中頗有些得意,又有些羨慕。
想月林宗的鐘秀秀大名遠揚,宏然修士界不知多少青年才俊早就惦記上了。如今,竟然被我苦舟院雜役出身的弟子收入懷中,這魏不二特麼也簡直就是修士界勵志一哥的不二人選。
越想越亢奮,當即擺了擺手:“你少跟我客氣,那聚靈陣既然分配給了你,你愛怎麼用就怎麼用。愛給誰用,便給誰用。李苒也好,鍾秀秀也罷,你不用跟我打招呼,我也懶得管。哈哈!”
說到此處,一臉戲謔的笑容:“師兄弟們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全當不知道。”
不二便知他又誤會自己的用意,剛要開口解釋。
忽然,便是一陣天昏地暗的搖晃,半空之中護山大陣的光罩青芒一閃而過,天空的顏色驟暗。
緊跟着,從山門之外傳來“鐺鐺鐺!”,一連十聲鐘響,雄渾迴盪,徹響天際。
伴隨着鐘聲長鳴,二人腳下亦是傳來一陣陣明顯的震感,彷彿有什麼東西在地底微微搖晃着。
“‘徵兵鍾’?”
李寒下意識說道,望着鐘聲傳來的方向,轉瞬間面色便有些沉重。
徵兵鍾一響,便意味着宏然宗盟五年一度的徵兵再次開始。
這對雲隱宗而言,實在不是什麼好消息。
傀蜮谷大典之後,按照宗盟處罰,雲隱宗弟子去西北駐守的名額較原先增加五倍。地橋境修士也要增加四個名額。也就是這次處罰中,明說要將賈海子徵去西北前線,作爲衝鋒除魔小隊隊員,服役三十年。
爲此,李青雲還專程去找了常元宗某位天人境後期的大修士,耗費極大的代價,纔將處罰降到兵役名額只增加兩倍,地橋境修士改爲兩個名額。
但饒是如此,這次徵兵一過,雲隱宗只怕沒個十多年,消化不得陣痛。
不二忽然想起,根據宗盟之前的處罰,顧乃春這次也是要去西北服役的,心中不由地鬆了口氣。
聽說顧乃春原也曾找過一個頗有能量的門路,把賈海子從衝鋒除魔小隊中調了出來,自己卻失去了免除兵役的機會。
這回可好,賈海子身隕命喪,顧乃春多半也躲不過這一遭。
不二思了少許,忽然有些奇怪,才問李寒:“這鐘聲來的太早了罷?不是還有一個月纔到徵兵日麼?”
李寒擡頭望天,似乎在回憶着什麼:“往前也有提前徵兵的,不過,也沒有這麼早的。難不成,西北發生了什麼事?”
正說着,又聽見一個男子肅穆之極的低沉聲音,似從天外壓抑地傳來:“常元宗徵兵使巴龍,受宏然宗盟委派,特來雲隱宗徵招此輪兵役,限你們一炷香的時間內,集齊所有參戰兵役,否則軍法處置。”
話音落罷,一股淡淡的威壓透過護山大陣傳了進來。
天人境修士!只要不是傻子,誰都能辨識出這股威壓的等階。
伴隨着威壓的降臨,雲隱宗山門內四處響起了慌張的呼喊聲。
“快去通報掌門!”
“完了,這次徵兵有我!”
“我的法器還得半個月才能練成啊……”
一股倉皇又無助的氣氛迅速蔓延開來。
李寒的猜測果然不錯,但這次徵兵來的可真是太過突然,留給雲隱宗的準備時間又太少。
不二聽了那徵兵使的話,忽然升起一個疑問:“怎麼宏然宗盟徵兵,卻由常元宗拍來徵兵使?”
“你不曉得?”李寒扭頭看他,纔想起來:“哦,上次徵兵的時候,你好像也不在宗內。”
他便大致與不二介紹起來:“西北的防線,總共有三道。三個超級大宗,常元宗,法華寺,獸人塔各負責一道防線,其餘各大中小宗門都由三大超級宗門統領,徵兵,分派任務。本宗依附於常元宗,徵兵使自然也來自常元宗。到了西北,也由常元宗安排。”
說着,忽然想起什麼,連忙往院內一處遁去,扭頭衝不二道:“劉師弟正閉關修行,也不知道有沒有聽見這鐘聲,我得叫他趕緊準備準備。”
他口中所說的劉師弟,名叫劉吉,便是苦舟院第二個通靈境弟子,生性沉默寡言,與不二很少接觸,也早就被確定爲這次西北服役的人選。
李寒的身形消失在某間房門內的時候,秀秀從院外走出來,行至不二身邊:
“今年來的這麼早?李掌門只怕有的忙了。”
正說着,雲隱宗上方的天空忽然青芒大作,下一刻似有一道透明的光罩憑空消失,原本湛藍色的天空瞬間變成烏雲密佈的模樣,數十艘足有百丈長的飛鷹巨艇裹挾着驚人的氣勢,遮天蔽日般籠罩在雲隱宗的天空上,把原本就昏暗的光芒遮擋的嚴嚴實實,彷彿無邊無際的黑夜忽然降臨。
一個口徑足有兩丈的巨大青銅色古鐘靜靜懸於數艘飛艇正中央,一股滄桑氣息自然流溢,可見歲月日久。鐘身還微微晃着,連帶周遭的空間也似乎緩緩扭動着,彷彿在消化方纔鐘響後的餘威。
不二知道,外面的世界忽然出現,這是雲隱宗主動把護山大陣暫時撤去的效果,以示對天人境徵兵使的尊重。
當然,在天人境修士面前,這種三階護山大陣便如同薄紙一般,毫無抵禦之效。
少許,一個對比飛艇和古鐘而言,極爲微渺的身影飛遁到半空之中,低頭不敢仰目,恭敬道:“雲隱宗掌門李青雲恭迎徵兵使,斗膽有請徵兵使,到本宗稍作歇息。”
“免了。”從一艘最爲雄壯高大的飛艇中傳出一個冰冷的聲音。
伴隨聲音而來的,還有一陣浩蕩威壓和凜冽狂風,直將李青雲壓的喘不過氣來,眼看就要跌落地面。
“定!”他心內大喊了一聲,聚起畢生法力,勉強直起身子。
“敢問巴前輩,這次徵兆兵役爲何會來得這麼早?”
話問完了,卻無人答覆。半晌,從巨艇中傳來一聲悶雷般的冷哼,天人境修士的威壓傾瀉而下,瞬間將李青雲掃落地面,翻了幾個跟斗,蹭的灰不溜秋,才站穩了。
“還剩半柱香的時間。”那徵兵使巴龍冷聲說道。
搞得如此狼狽不堪,李青雲再也沒法拖延時間。
又過少許,顧乃春和狗戴勝兩位地橋境修士,還有各院選定的服役弟子匆匆忙忙準備好行李,遁至半空之中。這般凶神惡煞的架勢,誰也不敢耽擱。
百丈巨艇中的一艘忽然側身開了一道大門,一衆修士面色沉重地由此鑽入巨艇之中。
顧乃春進了艇艙,又走到側門邊緣,往下面一望,由於天色陰暗的緣故,雲隱宗雲山霧海的奇觀有些看得不大清楚,也不甚美觀。他不由地嘆了口氣。這一去,也不知日後再有沒有命,能活着回來再看一眼。
……
徵兵一事方過兩日,掌門便再次召喚魏不二。
到了正和殿,不二才發現宗內好幾位院主,還有執法長老元貞等人也在。
衆人面前顯出一個沙盤立體投影,山脈縱橫,叢林浩蕩,顯示的正是西南靈脈的概覽圖。
“不二,那處西南靈脈既然已歸於本宗,便該抓緊着手開發事宜,早些造福我雲隱宗弟子。不管怎麼說,這靈脈都在你名下,不知你是否願意。”執法長老元貞問道。
“弟子並無異議,謹遵掌門和各位院主長老之意。”
李青雲點了點頭:“開發靈脈,實乃本宗大事,我想,等不久之後,便要組建一支隊伍,專門赴西南,着手此事。但在這之前,需有人提前去西南踩點,摸清地形和概況,順便與嶽衡宗相關人士初步溝通對接。待大隊人馬到之前,也好抓緊進入狀態,着手開發事宜。”
說到此處,他鄭重瞧向不二:“這靈脈現正在你名下,嶽衡宗的齊掌門對你又似乎並無惡意。這先一步摸底的重任,我想交給你去辦。”
不二無可推脫,自然應承下了。
回了苦舟院,將此事與秀秀一說,便問她和李苒怎麼辦。
秀秀心道我自然要跟你同去,李苒就不大方便了。
想了想,便與不二道:“去西南踩點靈脈,看似簡單,實則門道多的很。尤其和嶽衡宗打交道,更要多一些心眼。正好我從未去過西南,此番便粘你的光,也去溜溜達達,順便幫你出出主意。至於李苒,現在修行的法門都告訴她了,只需在聚靈陣裡全力衝擊內海之門便可。”
說着,忽然想起什麼,又道:“西南昆彌城屬法華寺治下,也是宏然修士界有數的大郡城,城中坊市和拍賣行什麼的,規模也不小,說不準在哪兒就能尋到你的主修功法呢?”
不二點了點頭:“但願如此。”
忽然想起秀秀待在雲隱宗的緣由,便問她:“你跟我去,不會耽擱自己的事罷?”
秀秀心說我的大事就在你身上啊。想着,便搖了搖頭:“無妨,去一趟西南不耽擱。”
……
西北,青疆,一座浩瀚壯闊的怪城,城內建築都是巨大尖角之狀的石頭模樣。這些尖角建築上,也可瞧見一道、兩道或三道的環紋。
大多數尖角都是周身青色,高約五丈到十丈左右。間有一些黃色和紅色的,體積要更大許多。
從高空俯瞰,便好像地面之上,赫然立起數不清的巨大的角魔的角,氣勢恢宏,觸目驚心。
在怪城中央某處,又立着數個百丈之高的紫色尖角建築,圍成了一個巨大的圓形圖案。
圓形之中,則是一個雄壯宏偉的黑色宮殿,籠罩在一片冥冥漠漠的黑色霧氣之中,隱隱有恐怖壓抑的氣息從黑霧之中淡淡散開,叫人望一眼而生畏,遠隔百里,也不敢靠近。
“斯翁達!”
便在這黑色宮殿內的某處密室中,忽然響起一個女子清麗高亢的呼喝聲。
緊跟着,一道霄霆罡氣自她體內蓬勃而發,一路直衝雲霄,化作一道紅色罡芒驟然炸開。少許,又散成一團混冥之氣,浩浩蕩蕩,溢溢洋洋,散落於天地之間。
再看密室之中,這角族女子頭頂原本一尊明黃之角,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快蛻變,一抹殷紅從下而上似海潮般浩然漫過。
約莫,一炷香的時分過後,這尊黃角已徹底變爲赤紅之色,散發着令人畏懼的氣勢。
角族女子輕呼一口氣,起身,緩緩走出密室。
蟒蚺帶着數個青角候在密室之外,見她走出來,臉上個個都滿是驚喜的神情,齊齊用角族語賀道:“恭喜歲月大尊,福祿無盡,奉天進階!”
歲月面帶微笑,衝衆人點了點頭,正要開口說些什麼。
忽然從遠處遁一個人影,走近一看,正是數月前在青疆之邊,負責迎接自己的赤角大尊蠻司衛。
“哎呀,老夫趕了個巧啊,恭喜恭喜!”蠻司衛滿臉是笑,看起來也很是欣喜,又與她說道:“天尊大人有請,你跟我走一遭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