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若寒的眼裡全是苦澀，嘴角硬硬拉扯一抹笑，卻不見有丁點的笑意，心痛到快暈厥的地步。
他，哪裡都不如葉錦瀾？
沈若寒重重闔上眼眸，仔細回想和喬顏的這段時間，病情經常發作，對她不僅僅惡言相向，甚至親手傷害她……
她想逃，逃到別人的懷抱也是人之常情。
但是……
“沈若寒，我們不一定要做情人。”喬顏抿了抿脣，誠懇的看着他，“我們可以……”
“我不想和你做朋友。”沈若寒一口拒絕了她即將說出的建議，“顏顏，我從沒有一刻不把你當妻子看待。”
這句話的重量足以壓住喬顏的心，有些悶，有些痛，有些呼吸不過來。
“顏顏，我知道我當初傷害了你，但是，我以後不會再犯，答應你的，我通通都會做到。”沈若寒的黑眸煥發出誠懇的光輝。
喬顏從他的眼裡看出他到底有多麼的相信自己一定能遵守承諾，更多的是希望……
她抿了抿脣，輕輕放下緊握他的手，和他之間產生微妙的距離。
眼前的男人先是頓了頓，隨即咬牙捂頭，滿臉痛苦，並且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最後，他笑了。
沈若寒自嘲的笑了。
到頭來，他的話還是那麼不值得信任，連心愛的女人都不肯因此給他一點點的希望？
昔日的種種美好在眼前不斷浮現，心裡隱約泛起點點的開心，但很快就被現在的苦楚佔據，喉嚨刺痛到無法言喻。
“是我，是我當初沒有遵守承諾傷害了你，所以，你纔會對我有所懷疑……”沈若寒眼瞳放大且不斷的顫動，“我知道的，你放心，我以後會用行動去證明，我答應你的事通通都能辦到。”
“顏顏，你回到我身邊好不好？”
“我是如此的愛你……根本不能失去你，沒有你的日子，你讓我怎麼有勇氣活下去！”沈若寒極力的抓着被單，拳頭早已不知不覺變得通紅。
他真的真的無法想象失去她的日子會是如何。
回到還沒有她的日子，那種狀態？
他都已經忘記沒有喬顏的日子到底是怎麼過的，碌碌無爲，還是得過且過，又或者是……再找另一個女人來填補心中的缺陷？
沈若寒自嘲的笑了。
無論是哪個，現在的他做不到！
“若寒，你先冷靜下來，別衝動，別想歪，可以嗎？”喬顏第一時間安撫沈若寒的情緒。
天哪！
她怎麼能把他的病給忘了呢。
萬一他受不住這刺激轉眼間做出傷害自己的事，她，她心裡怎麼可能會好受。
“我很冷靜，沒衝動，沒想歪。”沈若寒一把握住喬顏的雙手，極力的，像是要把她整個人融入體內。
“我真的不可以沒有你……只要你願意留下來，我什麼都可以做，真的，你相信我啊。”沈若寒迫切急躁的話如沾有劇毒的匕首，刺入她的心臟。
她輕咬下脣，低眸，卻不敢迎上他的目光，心中滿是惶恐和不安，再也沒有丁點的愛意可言。
應該說，這份愛很早之前就被他消磨得七七八八……
她的心早就在不知不覺中被其他人佔據了。
“我相信你……真的……”喬顏深呼吸一口氣，尋找最好的說法，“只是……”
“只是你愛的人不再是我，對嗎？”沈若寒咬牙替她說出了最困難的一句話。
“……”
病房裡變得無比安靜，安靜的連冷風吹拂的聲音都能聽見，何況是那心臟的跳動……喬顏的沉默對他來說是最殘忍的回答。
他寧可她回答是，給他一記快刀，或者是別的一句話來安撫他躁動的情緒……沉默……是最致命的。
喬顏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因爲無論是怎樣的回答都會狠狠傷到他的心。
沈若寒深呼吸一口氣，眼瞳逐漸散發出微光，“我想知道葉錦瀾平日裡是怎麼對你的？你能說說嗎？”
“他對你很好？滿足你所需的？保護你不被人傷害？”
這些，通通都是他力所能及的事，如今卻成了不可能的事？仔細想想，他不由得覺得諷刺可笑。
“那傢伙很霸道，老實說，他總是一意孤行，真讓我覺得有點不高興。”
“不過，他對我真的很好，親手做的小龍蝦更是和五星級酒店的大廚有得一拼，有時候，他會趕不及來救我，或者，我會因爲他的關係被壞人給捉了……”
“但是每一次我看見他痛苦的樣子，都狠不下心來罵他。”
“他溫柔，有時候說不上，他善解人意，有時候我覺得他橫行霸道……但是，他的世界確實是圍着我轉動。”
喬顏坦然的說出葉錦瀾的事，說着說着，她的嘴角就忍不住上翹，露出燦爛的笑容，幸福的臉龐如同日光般耀眼奪目。
這深深刺痛了沈若寒的心。
看來他已經沒有任何勝算了。
“顏顏……”
沈若寒欲想發話時卻被喬顏反握住手，“若寒，我真的真的很希望可以得到你的祝福。”
“我答應你，我會一直把你當成最好的朋友，有事兩肋插刀，在所不辭。”
“你不覺得你這番話對我來說很殘忍嗎？”沈若寒眉間緊皺成八字，抿着脣，心痛得快不能呼吸了。
爲什麼她想得到他的祝福？
有葉錦瀾在身邊，她已經很幸福很幸福了，怎麼可能還需要自己的祝福？
沈若寒覺得心被千斤重的鐵塊牢牢壓住心臟，痛，痛得渾身的血液的運轉都要停止，凍結凝固。
他感覺頭痛欲裂，整個人快要爆炸。
他想要的是她重新回到自己身邊重新開始，爲什麼，爲什麼會變成他是必須退出的那一個？
沈若寒的情緒開始偏激嚴重化，笑聲越來越大聲，同時令人感到心寒。
“若寒，你怎麼了？”喬顏緊張兮兮的看着他，眼裡充斥擔心，“你，你吸氣呼氣，先把整個人放鬆下來，別鑽牛角尖，好嗎？”
“很多事沒有你想象中的痛苦，熬一下就過去了。”
“……”
嗡……喬顏耳鳴不已，瞪大了眼，某個人的臉龐佔據了全部視線，脣間的溫暖是那麼的明顯，明顯到了讓人無法揮散。
喬顏猛然推開這個男人。
她不停擦拭櫻脣，眼眶瞬間紅了一圈，難受哽咽得無法發出聲音。
爲什麼？
爲什麼他要做出這種事來？
沈若寒看着喜歡的女人這麼反感自己的吻，心又被狠狠的颳了一刀，滴着血，痛得快不能呼吸。
“你真的不愛我了嗎？”他用盡畢生的力氣問她。
“是……”
這一次，喬顏坦然的回答卻沒讓沈若寒瘋狂，後者就這樣靜靜的待着，看着雪白的牆壁，感受涼風的吹拂。
“若寒，你的世界不單單隻有我一個人，伯
父伯母很擔心你，他們不希望你有事。”
“如果，媛媛還在的話，我想，她比任何一個人都要擔心你。”喬顏雙眸綻放出耀眼的光輝，坦然面對唐媛媛。
她的話不溫不熱的落入沈若寒的心裡。
是啊，他應該要放手了……
顏顏待在葉錦瀾身邊比待在自己身邊好多了，至少，那個男人沒有家族病，不會有理由傷害她。
他疼她愛她，這些比自己做的更好。
自己還有什麼理由繼續抓着顏顏不放，阻礙她的幸福。
喬顏就這樣靜靜坐在沈若寒的牀邊，不說一句話，給他好好思考的空間。
一會，沈若寒薄脣輕揚，暗沉的眼眸換髮一絲的亮光，“剛纔對不起……希望你不要生氣。”
“沒事，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我會祝福你和葉錦瀾白頭偕老，永結同心。”沈若寒溫柔的望着他，伸出的手騰空着，遲遲沒落下，最終收了回去。
現在的他沒有資格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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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顏卻主動牽他的手，傻兮兮的笑着，“什麼白頭偕老，永結同心，我們還沒到七八十歲，用不着這樣。”
“若寒，你還好嗎？”
直到現在，她還是很擔心他的情況，怕一眨眼他又衝動了，做出傷害自己的事。
由於之前的種種，她真的不敢輕易放下心來。
“我沒事。”
“之前是我鑽牛角尖，現在，我想通了，你待在他身邊遠比在我身邊來得幸福多了。”
“我希望你幸福，而不是強裝幸福。”
沈若寒的一席話讓喬顏七上八下的心一下子回到平穩狀態，後者嘴角微微上揚，露出欣慰的笑容。
他終於想通了。
沈若寒看見喬顏的笑容，跟着一起笑了，最後，他主動抱住她，埋頭在其肩上，最後感受一下她的一切。
“顏顏，對不起……我給你帶來那麼多的痛苦……”
“過去了，那已經都過去了……”
喬顏輕輕掃着沈若寒的後背，柔聲安撫。
兩人笑着和解。
“顏顏，你再陪我一會兒好嗎？”沈若寒主動留下她，俏皮的眨了眨眼，“偶爾讓葉錦瀾緊張緊張不是挺好嗎？”
“這確實不錯。”喬顏眉眼彎彎的全是狡黠，偶爾也要讓葉錦瀾嚐到一點苦頭纔是最棒的。
接下來，喬顏待在病房和沈若寒有說有笑，幾乎不缺話題。
有時候，沈若寒會主動提起葉錦瀾，叮囑喬顏幾句，讓她好好照顧自己，千萬不能掉以輕心。
他看她的眼神很溫柔，但卻少了昔日那份濃烈的愛意。
她知道沈若寒在是拼了命的壓抑，不想表現出來增添她的壓力，那份感情怎麼可能說消失就消失。
“好了，我是時候走了，下次再來看你。”喬顏看了看時間起身說道。
“你還想在醫院見到我？”沈若寒眉間微皺成八字，佯裝生氣，“顏顏，你是多不想我出院？”
“……”喬顏欲哭無淚表示無辜。
“我故意逗你的。”沈若寒笑了，“看你這樣子真有趣，和以前一樣，那麼輕易就相信人。”
“是你太會使壞，我纔會被騙的。”喬顏落下一句便揮手離開。
沈若寒衝她笑着揮手，目不轉睛看着她的身影漸漸消失在眼中，一瞬，瞳孔裡的光亮消失不見，渾濁來襲，充斥雜物，無法看清其中的心思。
（本章完）